赫延的表情流露出微鄂,豺狼虎豹来自原始森林,完全符合客观规律,这么形容不违和。
一想到森林之王是条狗,赫延更鄂了。
齐清晨抬起头来望他,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担忧之色。他重新挂回吉他,一脸不耐烦地朝后台走去:“等你死的时候,哥给收尸。”
赫延的眼睫微颤,轻扫过他腰侧的吉他。
那吉他陈年老旧,边缘棱角磨得粗糙不平,面板上的红绿涂鸦吸人眼球,它是一轮眯眼笑的太阳,于一棵柏树之上冉冉升起。
赫延的眸子里泛出深邃的星光,利刃般透穿经年的记忆,他捂了一下胸口,像是在缅怀。随后,他告别齐清晨,和黎川去往图书馆。
站在图书馆门前三十六级台阶下,赫延的棕色衬衫被微凉的晚风吹得皱起,他和黎川两个人头顶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小组,离豺狼虎豹远一点。
其实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赫延已经把办法想好了,这件事情必须从根儿上解决。
正如黎川所说,施大爷分组不公平,而且分组方法太专、制,他们两个准备写点东西阐明其中的要害。
黎川看他脸色不太好,担忧地说明天开始也不晚,但赫延不是拖沓的人,他决定了的事情会快速去做,他不想扯上关系的人会离得八丈远。至于结果,他担得起。赢了最好,谈迟就不能随便过来咬人,但如果输了,他担心川大侠。
因为川大侠不仅八卦,而且是棵墙头草。他如果待在豺狼虎豹身边,说不定很快同化。
想到那个残忍的画面,赫延的脊背发毛。
凌晨两点多,窗外的霓虹为6049寝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紫红,增添了梦幻之感。赫延平躺在板床夜不能寐,他双目紧闭,鬓发间夹杂着豆大的汗珠,嘴唇微微阖动,喉咙里像堆满干柴。
他很少失眠,连梦都少做,这一晚异常痛苦。梦见被施大爷吼,被谈小爷窥,被小翅膀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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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整个校园静谧了些,不用上早操,不用早起,食堂景象一片祥和。赫延肩搭背包,徘徊在卖粥的窗口前侧,等待齐清晨过来。
如果上午没有歌手大赛复赛,赫延肯定他此时还在做梦,因为齐清晨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而且他对待早餐的态度十分敷衍。
许久,估摸着粥都凉了,齐清晨才带着俩室友恣意走来。
赫延扭头看过去,齐清晨穿着火红的卫衣,站在俩室友中间,他的双手搭在他们的后脖,整个人呈吊桥状。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走路姿势,让赫延想起了他和齐小四他们三兄弟。
只是俩室友不会像他和齐小四那样惯着他,齐清晨翘起双脚时,俩室友就不继续走了。过了几秒,齐清晨一屁股摔坐在地板。
赫延走过去将齐清晨扶起来。
一堆不知谁豁洒的白粥,粘在了齐清晨的卫衣下摆,离屁股很近,赫延掏出一包纸巾,拿出来一片递给了他。
齐清晨接过来乱擦一通,转而得意地勾起赫延的脖子,他捏着纸巾的胳膊抬高,假装齐小四也在身边。
当初的五人组、南城三兄弟,此刻只有赫延还在身边。所以在松大,他们两个互为死穴,是底线。
听黎川说齐清晨复赛完后根本没有去庆功宴,而是抡着一铁棍子朝东边走的时候,赫延迅速拔掉针管翻坐起来,子弹一样飞出校医务室。
黎川脖子上挂着微单相机,一边阔步紧跟,一边着急道歉:“昨天晚上三更半夜,他微信轰炸问我坏小孩是谁,我就说了一个‘迟’字,没想到他能猜到,而且你没说不让说。”
齐清晨大脑简单,又不是傻子。
赫延只希望谈迟能够像东操场那晚一样,不跟齐清晨计较。但是万一他悄悄留了帐呢?毕竟他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下午两点钟的太阳正烈,东边的柏油马路散发出干燥的气息,让人感觉一股焦灼之感。
赫延奋力向东跑,以齐清晨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不会顾及后果。
高中齐清晨在校外被人堵了多少次,打了多少架,不计其数,每次打完架都会请赫延吃烤串,感谢他替他摆平。
关于摆平的方式,赫延是个和平侠,尽量不动手,也不浪费口舌,遇到放高利贷追债的就给钱,遇到情敌报仇的就把他女朋友找来,只有遇到不怕死的才动手。
东边区域近乎无人,赫延站在东篮球馆门前的白桦树下,俯身看见了拖拽的泥土脚印。
脚印顺着水泥台阶一直到铁门里,赫延抬眸,断定齐清晨就在馆里。
赫延后退几步,他仰望东篮球馆,胸口闷闷作痛。
这是一个像带盖的铁桶一样的封闭式训练馆,馆有二层,表层的玻璃滑不溜秋,密不透风的铁门紧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鸟飞出不来。
每天早操的时候,赫延都会经过这里,他每瞥一眼,胸口就得闷一次,所以每次都闭着眼睛跑过。如果不是为了齐清晨,他绝没有踏进去的想法。
铁门咣啷啷一阵响,两只豺狼虎豹身着篮球服,一人肩搭一条铁棍走出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昨天和迟哥打架的那个。你这是没打过送上门儿来了?”说话的这位小黑圆脸,恣意酷拽。
“别废话,来了就请进吧。”另一位大黑圆脸从容不迫,他手臂有纹身,膀大腰粗,身形毗邻宋辞也。
两个人站在一起,像大小黑熊。
大黑熊用铁棍拦住了黎川的脖子:“你不能进。”
黎川立马急刹车,心说他奶奶的本来也没想进。
赫延让黎川等在门外,如果半小时之内他和齐清晨还没有出来,立刻报警。
黎川点点头,捅了马蜂窝似的躲在白桦树后面。
赫延当自己去逛动物园,把大嘴猴带出来。
大小黑熊把赫延带入铁门后就锁上了门,一看便是有目的。
馆内以蓝色基调为主,训练场地宽阔平坦,豺狼虎豹整齐有序分列两旁,围成一条笔直的甬道,赵天亮就在躺椅上居中高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小黑熊打了个哈欠,朝前面喊道:“赵天亮,你神机妙算啊,真有人来救那个蠢货。”
赵天亮客气回道:“小前锋,老八,辛苦了,改天请你们吃宵夜。”
小黑熊甩了一下头,对赫延说:“你自己过去吧,我俩去补个觉,要不然一会儿……”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大黑熊把铁棍插到墙壁边的大球筐里,朝“天亮”休息室旁边的“梅西”休息室走去,小黑熊扔了铁棍滑过去。
“嘭”一声,休息室的门关闭。
赫延不疾不徐地走到赵天亮面前,他背后有八间休息室,其中最东边那个小黑屋门牌上写着“生人勿近”,窗帘没有拉开,也没有声音。
赫延推测齐清晨极有可能被锁在屋里,要不然在楼上。他开口问:“齐清晨人呢?”
他平静地俯视着他。
扑面而来的冷冽让赵天亮蓦然一怔,端起桌上的普洱茶,呼哧呼哧地吹了几口热气。过了一会儿,赵天亮放下茶杯,趾高气扬道:“那晚你在东操场踢了我一脚,让我很没面子。我知道你跟齐清晨关系好,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我不跟你计较,我讨厌的是齐清晨,他是他,你是你,我分得很清楚。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佩服他的勇气,更想给他补点脑子。”
他噼里啪啦放炮仗似地说了一大堆,赫延干脆果断地问:“怎样才能放人?”
赵天亮站起来,围着赫延转两圈,嘴角上挑道:“不如你来我们东篮球馆,帮我们把10月份的银河杯夺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
赫延问:“谈迟的条件?”
赵天亮笑了一声,绕过了他的问题:“你投篮的动作我从未见过,莫非是你自己创的?”
“……”
“不说话等于默认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们球队设计一些新的投篮动作,既要有准头,还要有可观性。”
赫延点点头,说:“好。放人吧。”
赵天亮见他答应得太痛快,也是愣了一下。他勾了勾手指,即刻有人走过来递给赫延一份协议。他说:“签了,要不然齐清晨以后在松大的日子不好过。”
赫延接过来,走马观花一遍协议上的条条框框。这哪是协议?分明是旧时代的卖身契。对于换组的挣扎,他瞬间觉得没有必要了。
赵天亮坐回躺椅,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的铁棍在手掌心掂了几下:“齐清晨打的,怎么也得去医院住两天。”
赫延撂下笔抬头一看,张宁额头上系着红发带,右脸颊有血痕,他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瞥了一眼赵天亮,又怯怯合回去。
这要钱的潜台词赫延太熟悉了,未等赵天亮说下句话,赫延一边让张宁拿出手机,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速度飞快地扫了对方一下。
眨眼的功夫,张宁看着收款码上的数字,不可置信地狠揉眼睛。
赫延问:“人?”
赵天亮放回铁棍,继续拖着腔调气人:“东篮球馆向来进来容易出去难,更何况你还要带走一个人。校有校规,馆有馆规,谁要是伤了我们一个人,剩下的每一个都得朝那个谁讨回来。我们还没讨,他就求饶了,实在是不过瘾。”
赵天亮的肺活量低,为什么不能一口气说完?
赫延向前走了两步,他俯视桌案东西,拎起冒着白色热气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你先让我看到人。”他一字一字说。
赵天亮:“……”
赫延执起茶杯,抿了一口普洱茶,他的眉目硬绷冷肃,显得一身凌寒。
赵天亮看得又是一愣,战战兢兢摁了个语音,很快齐清晨被五个人押解下了二楼。
五个人是那日在东篮球场跟在赵天亮后面的小弟,一人扛一根铁棍,袖子撸到肩膀,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楼道光影中显得阴险毒辣。
齐清晨依然穿着火红的卫衣,他的眼镜片碎了一只,头发乱糟糟,脸颊青肿,人中上面有血渍。
他有些惊慌失措,见了赫延后立即扑过来,却被五个人最前面那俩毫不费力地拽回去。
赫延走过去拨开那俩人,轻拍齐清晨的后背进行安抚。齐清晨爱闯祸,但以前无论结果怎样,赫延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如今等很久了,他一言不发。
难以想象那五个人对他做了什么。
在学校里无法无天,这帮混蛋玩意儿。
“放他走。”赫延转头对赵天亮说,语气像是在命令。
赵天亮哈哈笑两声:“放他走你来当那个谁吗?东篮球馆的人最讨厌当替补。”
天花板呼啦一声,落下一个大黑筐,里面直竖几十根金属棒球铁棍。
豺狼虎豹一人抽出一根,对准了两个人的脸。
赫延盯着前方二百米处的铁门,像在等待什么。
球馆比入门时还要安静紧张。
直到赵天亮喊了一声,才打破了凝固的氛围:“换成木的,速战速决。”
豺狼虎豹叹口气,纷纷把铁棍放回去。
没过几秒,天花板又掉下来一筐木棍。
握在手里掂两下,豺狼虎豹兽脸不屑。
赫延转头看了一下,赵天亮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身前站了五个人。他转回头,一根棍子已然砸过来。
他带着齐清晨后退两步,夺了他的棍子,刷刷刷把豺狼虎豹收拾一顿。
四百多平米的训练场地变成了擂台,豺狼虎豹倒了一只又一只。惨叫的声音太大,引得大小黑熊扒着窗户探看。
就见赫延站在光影中身姿矫健,他每移一步,每翻一下,便倒下一人。
豺狼虎豹兽脸懵逼,有的没出手便倒在地上,张宁捂了一下胸口,怀疑赫延没使劲。
等到最后一个人倒地。
齐清晨紧抱赫延胳膊,担忧地说:“你下手轻点,别把人打死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没法跟你爸妈交待。”。
赫延面色平静,利落地扔掉棍子:“哦。”
齐清晨开心鼓掌。
赫延侧身一笑,举起左拳。
胜利的手势不能少。
赫延感觉头有点痛。
咚的一声。
他的身体重重地坠在地板。
球馆一时间陷入死寂。
豺狼虎豹一个个又爬起来,捡起木棍,握紧。刚才只当一个热身,这一回他们夹杂着怨恨,爆发全部力量。
赫延趴在地板,手臂抵着额头,眼前一片漆黑。
齐清晨瘫下脸,怔怔地看着。
等到棍棒的声音消失,赫延才翻了个身。他仰面朝天躺在地板,胸膛起伏不平,无力的感觉浸透全身。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从丝丝发亮的腿毛夹缝中看见东篮球馆的大门被人打开。
谈迟的黑脑袋探进来,愕然地看着乱七八糟的球馆。
眨眼间,赫延又看见了宋辞也和黎川。
谈迟的视线轻轻地下滑到地板,他蹲下来,看着赫延苍白的脸,检查了一遍伤情,数了数,能看见的棍痕五六道,还有一些看不见的衣服里藏着。
豺狼虎豹见到他吃惊了一下,迅速站成两排,整齐地喊了一声:“迟哥好”,离得最近的那个人说:“迟哥,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
话音未落,宋辞也夺了他的棍子直接朝他脸上砸去,那名球员在空中翻了个身,猛栽到地板。
之后,一颗坚硬的血牙吐出来。
接着,宋辞也又踹了那名球员八脚,飞到休息室前。他左手握着一部手机,右手啪给了赵天亮一巴掌。
“赵天亮,东篮球馆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我要是再晚过来一点,是不是得喊你一声亮哥?”
赵天亮捂着脸,低头不敢言。
黎川着急忙慌地走到齐清晨身边,捂了一下他的眼镜片。
齐清晨拍开他的手,崩溃地跑到赫延身边。
黎川跟上去。
齐清晨跪在赫延身边嚎啕大哭,声音传到谈迟的耳朵里,他向后勾了一下食指,一名球员过来把齐清晨拉开。
谈迟沉着脸不说话,霎时间球馆气温降了几十度。
“打多少了?”
“三十八根。”
“……”谈迟眉眼温度又骤然下跌,满满都是阴霾杀气。
“还好是木的。”张宁又说。
气温稍微回升了些。
谈迟冷哼一声:“铁的也没关系,欠我的帐还没还。”
许久,赫延身体似挂着秤砣,撑着地板吃力地爬起来。
谈迟随他站起来。有一瞬间,他眼底流露出一层茫然无措的窘态,像个孩子一般。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让人误以为产生错觉。因为下一秒他扫视四周时,眼神异常犀利,凡不想被他锁住视线的都下意识地后撤几步。
赫延略过了他的目光,转身拉着齐清晨向前去。
川大侠猫着身子,紧跟在后面。
没走两步,铁门被风吹得咣当响。
噌的一声,宋辞也从后方滑过来,紧紧勒住黎川的脖子。
“这里还有个要报警的没收拾呢。”
豺狼虎豹闻言,重新紧锁铁门。他们又举起了木棍,目标黎川。
黎川脚尖踮起,呼吸困难。
赫延一把夺了张宁的木棍,右手臂慢慢抬起,把它对准了谈迟的脸:“放我们走。”
他说话时气息微弱,眼神狠戾,像一匹奄奄一息的狼。
谈迟吃了铁似地说:“不放。”
赫延:“……”
两个人对峙半天,期间所有人都在屏息。眼前两位像两把钢刀,谁要是先动,谁就折了。
直到赫延的左胳膊一伸,捞了谈迟过来。
众人大惊。
赫延锁住谈迟的喉咙,鼻尖有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转头对着宋辞也说:“放人。”
宋辞也惊慌失措,顿时便松了手。他把黎川推到地上,喊问:“迟哥,放他们走吧?”
黎川趴在地板咳了几声,仿佛鬼门关走了一遭。
赫延转过身来,命令道:“开门。”
宋辞也见他迟哥一直沉默,理解为同意,于是照做。
赫延逼着豺狼虎豹节节后退,眼看他们三个就要迈出铁门,不想在最后一米,谈迟扔给张宁一部手机:“谁敢开?”
众人呆了:“……”
豺狼虎豹反正是不敢。
宋辞也撅着屁股急忙关闭铁门,转了几下钥匙轻松锁上。
裤兜里的手机浑然不觉飞了,赫延手臂加大力道:“开不开?”
谈迟挣扎了半天:“不开。”
黎川站在旁边,他看着宋辞也绕了一圈回来,叹口气:“又来了。”
齐清晨好奇问:“什么又来了?”
黎川捂嘴小声说:“我的克星。”
宋辞也薅下黎川脖子上的相机,抠下存储卡,转身叫了两个人把齐清晨身上的物品也搜刮干净。
赫延的眼帘微仰,谈迟转头看着他,颈侧鼓起了令人窒息的青筋。他加大力道,冷声道:“放我们走。”
谁知谈小爷非常倔强,用一丝微弱的气息说:“不放。”
两个人离得很近的时候,感官会变得极其敏感。谈迟的眼梢骤起点点猩红,赫延的心脏像弹簧一样升起,他瞬间收回手臂的力道。
收完他就闭了。
下一秒,只见谈迟的左肘后捣,右脚后撤,反过身来钳制住赫延的右臂。他扔了赫延的木棍,对宋辞也说:“拿下。”随后,他得意地挑了一下眉。
赫延齐清晨黎川三个人先是被绑在了“生人勿进”的小黑屋,一阵噼里啪啦的鞭子声音过后,他们才被宋辞也放出来。
三个人手脚被绑,胸前勒着铁链,一起围坐在亮晶晶的木地板欣赏豺狼虎豹训练。隔着两米多,谈小爷躺在椅子上悠闲品茶、看电影。
黎川扭了扭手腕,他扫视四周,做出侦查的样子,小声说:“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赫延的脑门儿像被火烧一样,他嘴唇微微张开,挤出俩字:“凉拌。”
黎川懵逼:这也太不符合剧本了。
齐清晨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丧气地说:“我开学第一次请客,他们都去了我竟然没去,赫延我可是为了你啊!”
黎川“切”了一声:“你请客转赫延的钱?借我延哥钱是要还的啊!”
齐清晨白他一眼:“什么你延哥,你跟他才认识几天?我们俩,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黎川抖了一下腿,气不打一处来:“齐清晨你就是个地主老赖,延哥要不是为了救你,他能上这边来吗?我能跟过来吗?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踢馆,你是不是有病?”
齐清晨的手肘捣了一下黎川:“你才有病,你有大病,谁说我打不过你?咱俩打一架试试。”
赫延的脑子嗡嗡作响:“……”
两个小时后,三个人依然被绑在这里。
黎川忍不住崩溃:居然真的是等死?
谈迟抱着大平板,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旁若无人。有一颗篮球滚到他躺椅旁边的时候,他才站起来伸了一下腰。
他在休息室前走了十几个来回。不打球,也不监督球员训练,瞥一眼都十分敷衍。训练场基本是宋辞也发疯的地方。
谈迟朝三个人看了一眼,兴味阑珊地走过去。
他蹲下来,对赫延痞痞地说:“叫声迟哥,我就放了你。”
球馆里有一股冰凉的汗腥味,赫延耷拉着脑袋,鼻子轻吸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不带。
“还有你的…人。”谈迟扫视齐清晨,一拢红衣衬得脸颊白皙透亮,小巧的鼻梁顶着黑色方形厚镜片,一张大嘴能吞人。长得挺欠揍。
赫延卸了一口气:“清晨,你看他像不像钢镚儿?”
齐清晨挤着眼睛打量他,蔫蔫地说:“简直一模一样,头上的毛都根根不差。不过,他应该比钢镚儿好养活。”
“………”
钢镚儿是齐清晨养的一条小黑犬,目前葬在他齐家巷里的一棵柏树下。
谈迟一脸懵逼,他拿出防身的瑞士军刀,对着赫延的脸比划:“这样,给你减个字,直接叫哥。”
真是没完没了。
赫延生无可恋地看了他三秒,他眼睫一颤,似乎看见了两张谈迟的脸,在球馆的光晕中,模模糊糊的。随后,他身体一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