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就听说有一种内功，某甲修炼数载，而后将甲之内功转嫁某乙体内，功体方可一显威能。

她笑说这世上绝无此等内功，即便有、亦无那修习者甲乙。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十载乃至数十载的心血转让他人，这等美满的好事不过是某个幻想不劳而获的江湖人意//淫出来的。

开始的第一年、第二年她全无所感，那尼姑替她疗伤，她只觉理所当然。慢慢的她发现，如果秋至前后那个人不来找她，她全身便如坠冰窖，苦寒难忍。

传说中那嫁衣神功式的意/淫一点一点地在她生活中变成现实，灰衣尼姑每回用内功为她抑制寒毒，其功体耗损极大。

去年的这个时候，房间里宁神香气味散得比较快，她先于对方醒来。灰衣尼姑盘膝坐在躺椅上，那外露的肌肤几无血色。她不仅偷偷地靠过去，想要看清楚那人的状况。

尼姑的态度却是拒人于千里外：“若夫人再前行一步，贫尼将不再登门。”

后来她才想明白了，其实那宁神香是为她点燃的，那个人希望她一直沉睡，直到运功结束，直到对方离开房间、尼姑希望她一直沉睡。

此刻，为她点燃的几片宁神香的香粉还残留在尼姑的指尖，纱布隔绝了一切不同意味的视线。

玉簪不禁想，尼姑的这一套可压制寒毒的内功，会不会也是为了她才练的？

她为这个异想天开的自恋与自信感到好笑——

在普云敲门入内之前，玉簪偷偷了服食提神的丹药，她卧在床上假寐、平稳呼吸，任由尼姑摆布。

那年复一年的行功诊治中，尼姑绝少与她交谈，她不时会想，或许是佛门中人不喜她这朱门贵妇；但是回想起来，倘若尼姑真的讨厌她，又怎会一年一年的将自己的内功耗在她身上。

一股暖流自丹田缓缓升起，她知道这是尼姑内功在她体内运行之故，那样让人熟悉的温暖几乎让她舒服得酣然入梦。

两人内息运行一周天，她忽而听见尼姑的呼吸开始绪乱、随后呼吸愈渐急遽，玉簪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发冷的征状，寒毒反噬其身。

尼姑撤去功力，收掌调息。半响，玉簪感觉那人慢慢地扶正她的身子，将她放倒在榻上，细细地为她盖上厚被。

尼姑离开床榻，慢慢地走到那张精致梨花木躺椅前——玉簪听见那人足音时轻时重，显然脚步虚浮。

尼姑盘膝，再度运功调息，除了八宝漆金香炉之内焚烧香木的落灰声，整个房间如同死寂了一般，再无声息。

玉簪暗自运劲，尼姑渡予的平和内劲在她周身大穴游走，四肢百骸中充斥一股暖流，运气提劲之间再无凝滞。

她欣喜一笑，悄悄地用手掀了棉被，半侧着身子瞥向那坐在躺椅上的尼姑。然而，除非她的视线能烧穿那块遮挡面门的纱布，否则她看与不看其实并无差别。

玉簪不理云发，径自走下床铺，尼姑就坐在那儿，顶着那傻气的斗笠与纱布显得格外怪异。那搁在膝上的手明明很是纤细，就连指尖的长度与骨骼也让人觉得十分秀气。

玉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如果光凭这样的一双手去辨别长相，那么普云必定是一位绝色的美人儿。

她与这尼姑每年仅见一次，尼姑身上都穿着厚棉衣裤，模糊了骨架身形，在人前营造出身形臃肿的错觉。

玉簪顿生愧疚之感——这诸般情状她早该发现才对，毕竟眼前这位是她真正的恩人。

躺椅的左侧便是八宝漆金瑞兽炉，炉中香烟转了个方向，袅袅娜娜的款摆、正正向着尼姑的脸颊。

玉簪抬手，将香炉拿到房间的另一隅，才又折返回来，定定的审视那人。

挡在尼姑颊前的纱布因为她的呼吸轻轻摇摆，玉簪愈走愈近，半躬了身子，两人脸颊正在相对，中间只隔一袭轻纱。轻纱隔绝了视线却无法关住两人缠绵的呼吸，玉簪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普云则是感觉到她身上幽幽馥郁，放肆的占据彼此的所有触觉。

玉簪把持不住心中的好奇，抬起手来，指尖还未碰到那遮面的纱布，便被人狠狠攫住。

普云启唇低语：“众生之相不过皮囊，请夫人自重则个。”

那只攫住她指尖的手正在颤抖——玉簪忽而一惊，试探地问道：

“师太……缘何落泪？”

那人轻描淡写：“不过烟熏了眼罢。”

那滴落在她指尖上的泪水灼热了肌肤，她只觉得手上莫名地发烫起来，这炙肤的疼痛、也不知谁比谁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