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好看吗？

好看死了。

也不知她临死时的眼神中有没有些别的情绪起伏。

迪诺气了个倒仰，直接在半空后空翻了一圈。

饲养员见迪诺反应这么大，连忙对怪物缩水的尸体用出鉴定术。

【姓名：菲娅】

【物种：常见人鱼类】

【等级：LV9】

【说明：水系魔法强攻型，上了岸的人鱼可不多见，从物种来说具有一定攻击节奏和移动规律，也许可以沟通她在此的意图】

一只在荒原中遇到的野怪怎么会拥有如此女性化的名字，除非。

饲养员恍然大悟，“她是给我们发放任务的NPC？”

日天昊震惊道：“啊？为什么友方NPC也能够攻击啊？”

饲养员上前拍了拍日天昊的肩膀，“她可能是你素未谋面的老婆，你好狠的心啊！”

日天昊，“！@#￥%我草？”

“……”饲养员又看到迪诺双手抱前，食指慢慢敲击，似乎正在酝酿什么新的折磨人的魔法。

他们是不是要完了？除了按住日天昊一起跪下，他还有什么其它选择？

日天不会被迪诺当场打死吧？人鱼的命是命，日天的命也是命，他是要劝呢还是先躲远一点呢……饲养员汗流浃背了。

面对日天昊带来的一系列始料未及的走向，迪诺其实没饲养员想的那么生气。

不过，他几乎是带着赌气的态度正在思索后续的“剧情”。

虽说他可以假装无事发生，直接将菲娅复活将剧情拐回既定路线中，但是他不！

他要证明这一切对魔王来说都算不得什么，随便你们怎么作，没有什么能难到他！

就算他现在在联邦位面只是个幼崽，就算他要屈尊在自己的游戏当NPC引导玩家，但他不是来做慈善的，更不会让人随意拿捏！

迪诺气呼呼的小脸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笑容，可惜这只能让他的神情在饲养员眼中显得更加诡异。

日天昊拿着红珊瑚手链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似是愧疚，似是见了鬼，“那是视频里出现的人鱼小姐姐？”

饲养员咽了口唾沫，“……从鉴定术给出的情报上看，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迪诺的嘴微微颤动了下，他还在酝酿新的台词。

玩家们可能不在意，但，【没有新生亦没有死亡，一切都停在了那一刻，保持着不入轮回的永恒并逐渐湮灭】，这句话是在客观陈述事实。

类似那一坑的干尸，米普戴尔规则的崩坏当然也使得人鱼的身体产生了畸变。

虽然不会变成干尸，却很难再保持原有的漂亮外形特征，如同失去水分的海草干涸枯萎，用水鬼来形容还更贴切。

以及，为了在陆上生存人鱼甚至不得不牺牲漂亮的鱼尾，像蛇一样爬行。

至此，玩家们熟悉的人鱼象征彻底消失。

让玩家在此与菲娅相遇才是迪诺策划的第一步，玩家接受菲娅的任务找到姐姐才能引出新手村和后续的剧情。

在最初的文本中他本来是这样准备的。

【虚空神祇抢夺分化了米普戴尔的始源核心，同时也掠夺了先民们与生俱来的生命祝福】

【如今祝福不在，米普戴尔的生命迅速枯萎，人鱼无法回归大海的身体亦是满目疮痍】

【无主的魔偶，你也曾从别的魔偶那里受到帮助获得新生，现在你愿意伸出援手救救这条歧路上的人鱼吗】

没想到意外来得匆匆，人鱼让本该拯救自己乃至整个族群的英雄戳死了：）

英雄日天昊真没觉得刚才杀死的野怪就是视频中的人鱼。

他看看地上人鱼野怪的残骸再看看迪诺，不禁控诉道：“NPC也太脆了吧？我一剑就戳死了耶！那……可以回档吗？”

饲养员心想回个锤子，现在需要的是大复活术。

“……”迪诺已经彻底明白，无论他先前计划的有多好，总会有爱搞事或者不走寻常路的玩家打破一切既定。

那就只有在保证结果的前提下，放任玩家们的过程了。

迪诺叹了口气故作深沉道：“环境如此，上了岸的人鱼主动离开水源更是死路一条，她不惜消耗生命力也要来到这里，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饲养员琢磨过来，迪诺还在认真扮演他的角色，“来我给你翻译一下，她不适合在荒原里生存，所以本身就是残血状态，没想到让你一剑给戳死了。”

日天昊是坚定的守序善良派，从来没有在游戏里恶意杀戮或调戏NPC，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说辞很无力，但他还是要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迪诺敷衍点头，“我相信你。”在心里盘算一番后，迪诺决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一些。

【但她太可怜了，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没有边际的荒野中】

【不如拾起她的遗物，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家人吧？】

【接受任务】

受到良心谴责的日天昊大力一掌拍在了【接受任务】上。

【任务提示：已获得信物——红珊瑚手串】

此时日天昊正趴在地上确认菲娅来时的方向，饲养员则在游戏面板里确认自己有没有接受这个任务。

他可没说要接受，但显然迪诺会直接默认，饲养员难过地关掉了任务列表。

老实说他并不想做这个任务，这和自投罗网真的没有区别吧？

饲养员完全不想去人鱼堆里表明“是的我是你们的仇人”，然后和日天一起碎成石头渣渣。

但日天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急急忙忙地只想赶快上路，“我看地上的痕迹她应该是从这个方向来的，我们也许会找到人鱼上岸的海边……大表哥你走快点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饲养员疯狂摇头，“完全不会，又不是我下的手，别想把锅甩给我。”

日天昊，“。”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饲养员只得硬着头皮朝人鱼可能的来处走去。

迪诺默不作声地和他们来到了预设的“新手村”。

早已失去生机的城市半埋在荒原的黄土中。

“先收集情报！”日天昊刚想大大方方地冲进去，饲养员拉住他连滚带爬地上了高墙。

和饲养员想象中的差不多，许多上岸了的人鱼站在城市的破烂街道中。

他们一动不动。

虽然在呼吸但是频率很缓慢，与菲娅一样有着类似水鬼的形貌，却更显瘦削和狰狞。

日天昊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好像闻到了海水的气味……这游戏搭载的虚拟引擎还挺不错的啊。”

没人回应日天昊，至少饲养员正在观察这座让人鱼占领的城市。

饲养员有一句“打个铲铲”凝在舌尖说不出来。

大部分玩家都会冲下去正面突突。

玩家从来不怕竖着莽进去横着死出来，甚至先用尸体堆平一次副本BOSS再来说改良打法都是正常的，可以说没有前人的尸体就没有零死亡通关和极速通关。

但现在，他们俩“单薄”的身躯给人鱼塞牙缝都不够啊，玩不了，根本没法玩啊！

日天昊再次环视了一圈，感叹道：“我感觉它们都长得差不多，到底谁是NPC谁是能打的野怪啊？”

好问题。

饲养员抬头看向迪诺，迪诺完全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一副等好戏上场的小表情。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饲养员问道：“你敏捷多少？”

日天昊，“12。”

饲养员脱口而出道：“比我高，你下去引怪看看会不会触发全城的仇恨吧。”

日天昊不疑有他，滑下高墙引了两只人鱼，顶着它们施展的【水炮】跑到城墙边一跃而下——

人鱼也跟着他跳了下去。

它们跌在沙土中还没完全直起身子，日天昊举起【满月】半蹲在它们面前，拿出任务信物【红珊瑚手串】特别真诚地询问：“请问你们认识这个吗？”

人鱼，“嘶嘶……”

日天昊懵了，“啊啊啊什么意思！到底认不认识啊！”

迪诺强压住上扬的嘴角，对日天昊用了个【传音术】。

日天昊前一秒还在听人鱼的嘶嘶声，下一秒它们说的话就变成了，“入侵者，死。”

好的那没事了，杀！

饲养员对身后乒乒乓乓的战斗声听而不闻，现在整个城区野怪大概的分布地图都在他的脑子里。

饲养员举手向迪诺提问道：“我猜菲娅的亲人应该没有顶着感叹号吧？”

迪诺对饲养员的问题报以无声的微笑。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日天！回来！”

饲养员带领日天昊一路翻墙爬柱避开所有的战斗，他们就这样穿过大半城市的残骸，一路狂丢鉴定术，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只行为模式迥异的人鱼。

她嘶哑的喉咙不停发出有规律的长音或断音，身体随着哼唱的音律不停摇摆旋转，似乎在跳舞，似乎在被谁操控，有着非常符合游戏NPC的刻板行为。

日天昊丢了个鉴定术过去。

【姓名：菲琳】

【物种：常见人鱼类】

【等级：LV10】

【说明：水系魔法强攻型，上了岸的人鱼可不多见，从物种来说具有一定攻击节奏和移动节奏，不过，她看起来和城里那些人鱼不一样，也许可以尝试和她沟通】

日天昊仔细看了看菲琳，老实说他并看不出大家的区别，但她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菲字，错不了了，“好吧找到债主了……现在怎么办？”

饲养员推了一把日天昊，“凉拌！你造的孽，你去和她说话或者跳舞吧。”

日天昊猝不及防向前走了一步，弱弱商量道：“……我们剪刀石头布嘛！”

人鱼若有若无的嘶嘶声消失了。

日天昊僵硬地回头，他已经吸引了人鱼的注意力，但对方并没有直接用【水炮】招呼他。

迪诺启用同音魔法给人鱼配音，剧本已到位，他很期待主演们的应对之法。

菲琳灰蒙蒙的眼睛对准了日天昊，“生面孔，你们找我有事吗？”

这时候日天昊的面前出现了三个选项。

【1.实话实话：准备迎接全城的追杀】

日天昊心都凉了半截，“天啦这……表哥！人呢！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饲养员从旁边半塌的民居屋顶露出半个头，“暂时还没跑，”不过应该快了，“还有其他选项吗？”

日天昊骂骂咧咧地高声念出剩下的选项，“2善解人意，询问对方是否有什么烦恼，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3无视或拒绝或直接杀掉……怎么会有如此没有人性的选项啊！我选2！”

饲养员打开面板开始犹豫要不要先加几点敏捷，“你光选是没有用的！属性面板里有专门的口才属性，你需要和她进行对话！”

日天昊，“你下来和她对话吧！”

饲养员，“你口才多少？”

日天昊，“9！”

饲养员，“你点数高还是你来吧！”

迪诺同情地看了眼日天昊，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让饲养员推到了枪口上，不过说到底，谁让他先手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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