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的眼睛里闪过诧异和茫然，她身体微微向前倾。
“私人画师？”
顾津若递了一份宣传册给鹿鸣，解释道：“费城时时都会聚集来自世界各地的画手，当然也不乏资深的老前辈在那里交流切磋。艺术协会同样坐落在那里。”
“今年十一月，各个流派组成队伍进行一场交流比赛，万众瞩目。我想请你加入我的队伍，可以吗？”
万众瞩目的比赛？
鹿鸣的手指不禁攥起，顾津若看出她眼底的顾虑和退缩。
“三年前那场赛事我也有了解，资本当道想掩盖什么太简单不过了。”
鹿鸣忽然抬眸，“你……知道什么？”
顾津若继续道：“我只是陈述一个当今社会现实存在的真相。”
“鹿小姐，我坐镇评委席，唯一可以确保的就是绝对的公平。
如果你拿得出更好的作品，在国际上有了名声，那三年前的真真假假不用你出手，媒体自然会去深挖、网络会逼出真相。”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津若的眼睛有一种魔力，温柔坚毅，给人信服感。
“监事长。”
秘书再次推门进来：“您的咖啡。”
鹿鸣掀了几页费城的大赛宣传册，一夕千念间她也拿不定主意。
秘书靠近顾津若轻声道：“前去机场接机的员工听说了您出现在公司里都赶回来了。”
“您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先去倒一下时差？”
顾津若微微点头。
秘书微笑着和鹿鸣打了个招呼就立即出去了。
“您要倒时差啊，那我不能叨扰了留您一个微信可以吗？”
顾津若挑眉：“看来鹿小姐对我的提议有些兴趣呢。”
鹿鸣犹豫着，就算是暂时没这个想法做不出决定，能留下Hiiary的微信那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一只纯黑色的手机递到鹿鸣跟前，鹿鸣也拿着手机过去扫。
滴的一声，一个熟悉的头像熟悉的昵称赫然出现在手机上，点开聊天框也是那么的熟悉。
“你是六位数？”鹿鸣惊讶。
顾津若眼里有笑，柔柔的看着她：“你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
“鹿小姐，看来你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或许你需要一些时间，我们留了联系方式，随时联系。”
出了办公室，鹿鸣心不在焉的走着。
这个Hiiary，漂亮，温和，很吸引人。
她知道墨鹿，又是微光的买家，如她所说喜欢自己的画………
竟然……真的会有人还在喜欢她的画吗？
发现她是六位数之前，鹿鸣对费城心里还是抵抗的，虽然无论怎样Hiiary的办法真的是上策，利己不损人。
但在国际赛事上扬名，凭她吗？
她实在没这个勇气再去接受那些恶意的声音了，也不愿意见证自己的晦暗平庸，记忆里自己曾经发过光就够了，停留在那里，驻守在最美好的时候。
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那就干脆一条路走到黑，涂黑自己也要拉恶人下场。
可发现她是六位数之后，才肯定这位顾总竟然是真的对自己的画有欣赏的意思。
可是，这些欣赏和善意杯水车薪，已经唤不回她的心境了和勇气了。
走出电梯，鹿鸣随手将顾津若给的宣传册扔进一旁的回收垃圾桶里。
这时，一群西装革履挂着工作牌的员工呼呼啦啦的走了进来，个个行色匆匆。
为首的一个男人跑到前台面前：“监事长在哪？”
“现在应该在办公室了，您可以和秘书办联系。”
这时，专用电梯打开，林执从里面走出来直奔那些人：“接个人还能被耍了，你们去玩呢？”
星汉的总经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满头大汗。
“她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公司的？”
林执刚从监控室出来查了监控：“海城专机直接到天台停机坪，搞突袭。”
总经理海洋无奈：“那还不是你撤了她的人？你没事惹她干什么？”
林执轻啧一声：“闭嘴。”
鹿鸣扫了一眼这群人，这么怕顾津若吗？可她看着脾气很好很容易相处啊。
盛跃
收到尾款后，整个设计部洋溢着欢乐的氛围，打鹿鸣一回来每个人对她都是笑脸相迎。
姜琉璃滑着座椅过来冲她眨眨眼：“厉害啊呦呦，星汉这么快就把尾款打过来了？”
她才刚出星汉大楼，这就全都知道了？
“经理已经通知了？”
“咱们的提成都到账了，你没有吗？”
滑开手机，并没有短信消息过来。
鹿鸣摇摇头。
姜琉璃摸了摸鹿鸣的头：“你是项目总设，提成跟我们比肯定要多不少，晚点就是在核算咯。”
鹿鸣点头：“一想到要有钱进账我就高兴，咱们晚上去不去逛街啊？”
姜琉璃轻笑：“傻了吧，今晚是咱们设计部的聚餐啊，逛街我们什么时候去不行？”
“是吗？组织聚餐了？”
“听说是咱们设计部的空降总监到了，新官上任请客吃饭。”
“那好啊，这半个月真的是苦不堪言，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一头猪！”
“对，”姜琉璃一拍桌子：“听说这个新总监脾气不怎么好，那我们就好好宰这位新上司一顿，给她来个下马威！杀一杀她的锐气！”
“好！”
“从来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两人背后突然传出一道冰凉的女声：“你们倒是要给新官三把火？”
姜琉璃和鹿鸣的背忽然一僵，默契的不愿意扭头面对现实。
这个时候，这个口吻，这个声音，都只能是……
可姜琉璃总感觉这个声音莫名熟悉。
“你们两个，转身。”
两人不动。
打死不动。
裴西湖冷哼一声，迈步上前。
两人听着背后高跟鞋声一步步越来越大，都不禁缩起了脖子。
裴西湖上前，弯腰抬手把两人带着椅子都转了过来。
两人在椅子转动的那一刻就已经闭上了眼，做着最后的挣扎。
“睁开眼睛。”裴西湖冷冷道。
鹿鸣在心里祈祷着，她还没有开始找下一份工作呢，提成还没到账呢，画还没卖出去呢，不能被辞退啊。
姜琉璃闭着眼睛嘴却勤快：“总监您误会了我们说的不是您啊。”
“哦？”裴西湖挑眉：“那是谁？”
“是……是……”
姜琉璃赶紧拿胳膊肘碰了碰鹿鸣。
接受到信号鹿鸣脑子里疯狂搜索可以推出来做挡箭牌的人。
“啊，我们说的是对面星汉娱乐的监事长Hiiary小姐顾津若！”
姜琉璃一愣，不是吧姐，这都敢往顾津若身上推了？
姜琉璃咬牙，生死关头顾不得这些了。
“是！对面的顾监事长老卡我们的稿子，我们这熬了半个月了才算完，我们是抱怨她呢绝对不是在说总监您。”
裴西湖淡淡的眸中多了一丝玩味，轻笑一声：“是吗？那要不要我替你们骂她一顿呢？”
鹿鸣立即道：“好！”
裴西湖当即就掏出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非得见了顾津若你们才肯睁眼是吗？”
姜琉璃越听这个声音越耳熟，悄悄睁眼去看。
我去！
“你是裴……”
姜琉璃被裴西湖一个眼神给吓得不敢再说话。
可一旁的鹿鸣却还在滔滔不绝：“总监您不知道啊，那Hiiary根本就是欺负人呢，我往她办公室跑了得有三十几次了啊，一天三趟她变着法的折腾我，您可一定要帮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讨回……”
姜琉璃都快哭了，立即拽了鹿鸣一把：“你闭嘴吧她真的认识顾津若。”
鹿鸣一愣，睁开双眼。
就见眼前一个长相偏冷的女人正举着手机对着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自己。
屏幕上写的三个字，顾津若。
鹿鸣瞳孔都要放大了，再一看，通话19秒！
19秒啊！
“鹿小姐，怎么出了门就这么编排人的？”
要命的声音已经从手机里传过来，鹿鸣伸了伸手甚至想去堵住出音筒。
对面还在继续：“三十多次？鹿小姐，我希望你有时间能亲自到我的办公室来解释一下。”
“对了，你的提成是由我亲自发，不在合同资金里面，财务刚核算清楚，四万八千二，看来你也不是很着急嘛。”
说完，那头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琉璃伸出手去拍了拍鹿鸣，这画面太美，她甚至不敢看。
裴西湖淡淡的收了手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鹿鸣感觉自己要碎了。
姜琉璃着急道：“哎呀你去跟她解释嘛，我们刚才又不是真的在说她……”
“没在说她，那还是在说我了？”
裴西湖盯着姜琉璃，一瞬不瞬。
姜琉璃喉部有明显的吞咽，“好……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一见面你就在念叨我啊。”
“我……”
“看来是想我了，跟我来办公室。”
姜琉璃拍了拍还在发愣的鹿鸣的肩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跟了上去。
鹿鸣往四周一看，都是看热闹的同事，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一幅祝你好运的模样。
星汉监事长办公室
各部总监、GM、VP、FVP、以及CEO林执都聚在顾津若办公室里进行周年庆最后汇报大会。
就见顾津若接了个电话，那头滔滔不绝的传来了对她的控诉声。
最后，办公室里的氛围彻底冷到了极致。
顾津若挂断电话以后，嘴角露出一抹笑，而后很快又恢复如初。
“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