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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比武试高低,三缄答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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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院里养了一只会学舌的青色鹦鹉,刚出生就被任汝送到单宛这里养着。到了大一些的时候,单宛便让人打开笼子,准备将它放生。没想到这鹦鹉认主得很,白天飞出去无影无踪,晚上照样回来站在架子上睡觉。

单宛从没养过玩宠,一时得了趣,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苍哥”。即便每日几乎与它并不得见,单宛也依旧令人准备好新鲜的吃食和水源放在一旁,供它回来食用。

苍哥昨晚不知遭遇什么,狼狈地飞回来,被它悉心照料的柔软光滑的羽毛都被啄秃了好几根。单宛今早上朝前见它没飞走,于是走过去鲜少地摸了摸它,没想到从宫里出来回到院子里,苍哥还在架子上。一看到她,苍哥就叫起来,“四爷!四爷!”

单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走上前拿起旁边的细杆子逗弄起它。苍哥一面叫“啊!死了!死了!”一面滑稽地跳起脚左右躲闪。

单宛好丹青,桌子上放着一副她千辛万苦向别人借来的黄公望的一幅画作。单若若正在低眉观赏,忽闻外面的动静,算着时辰料想到是单宛回来了,于是提步向外走去,一面笑道:“你也是当将军的人了,怎么还欺负一只鹦鹉?”

“三姐姐。”单宛将杆子放下,上前叫道。

单若若抬手拦下单宛想将她迎向屋内的动作,说道:“虽说你如今的字大有长进,但万不可懈怠。上次的字帖你都临摹得差不多了,我差人又找了些新的,你好生练着,不许偷懒。我下次再来看,别拿那些胡乱写的敷衍我。”

“我哪敢呢?实在是力所不及。”单宛无奈地笑着说道。

单若若才不信她这些搪塞的话,只是说道:“你待会儿还要去军营,我就不打扰你了。”

小厨房一早得到单宛回府的消息,她送走单若若刚坐下没多久,热腾腾的早膳便摆了上来。单宛不喜油腻之物,只喝了一碗清粥作罢,然后去往军营。

此时日头正盛,伴随着士兵们震耳欲聋、气势十足的喝声,还有舞动手中长矛发出的劈裂长空的响亮声音,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的汗水挥洒到黄土地上,又很快被蒸发。

前面领头的张芸看见她的身影,眉头紧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抬手朝她挥了挥。几个前面的愣头青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扭头向背后看去,却只来得及瞟见一个身形削瘦的人影。

张芸“嘿”了一声,上前对着那几个分神的小兵的脑袋就是一个巴掌,“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接着练!”

“是!”李庄嘴里硬气地喊道,脑子里还惦记着刚才视线里一闪而过的人。大都几乎没有人会不认识单宛,朝廷新贵,少年将军,单拎出来每一个身份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存在。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郑炜良手下的擦拭长剑的动作一顿,他微微偏头朝来人的方向斜睨过去。见是单宛,他状似不经意地扭回头,下一秒手中的兵器便飞也似的射了过去,带起了一阵凌厉的风声。

单宛侧身一躲,抬手紧紧地握住飞到脸侧的长剑,手腕微动挽出一个剑花,将它收于身后,淡然说道:“世杰,偷袭非君子所为。”

郑炜良对单宛我行我素的称呼早已习惯,只是回身笑着看向她,两手一摊,挑眉说道:“此乃智取,宛弟。”

“要切磋一场吗?”单宛踏上比武台,将剑扔还给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好啊。”郑炜良爽快地应道,往旁边走去,让出身后放置着各种兵器的木架。

单宛挑出其中一把长三尺的窄剑,右手向上抛剑,剑身在空中快速翻转成花纹状,她左手接住剑鞘上端反手朝下,右手握住剑柄向上干脆利落地拔出长剑。

营地里刚训练完第一部分任务的士兵们都围在台下,看着单宛这一连串漂亮的抛剑反拔的动作,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郑炜良的指尖轻轻敲击手里的剑柄,气势狠厉地下劈拔出长剑,调侃道:“你还是这么喜欢花里胡哨的招式。”

单宛微抬下巴,权当对他的话的反应。然后她以电火行空之速提剑直取郑炜良面门,郑炜良连忙正色抬手挡下这一剑。两人身形如鬼魅,脚步转换间甚至没有一点声响。若不是手腕一瞬不停地翻飞如花,空中传来铁器相击发出的激烈的“铮铮”声,众人都要以为眼前这一幕是他们的幻觉。

单宛抬臂,将全身的力气汇聚在掌心,长剑横在身前,健步如飞冲到郑炜良的身前,被他竖起的剑刃挡住,力道之大到底让郑炜良的虎口被震得一阵阵发麻。

郑炜良手中的剑身不稳地颤动两下,单宛抓住时机,拿着剑朝他的喉间刺去。郑炜良迅速侧身躲向一旁退向她,手中长剑立起,与单宛锋利的剑刃摩擦发出尖锐酸牙的声音。

在单宛翻转手腕,长剑横扫过来时,郑炜良下腰以剑相抵,扭转腰身滑向另一边。纠缠的两人瞬间分离,手中的长剑却同时举起抵在了双方的颈侧。

“哈哈,平手!平手!”台下的张芸大笑道,他单手撑在半人高的木板上翻跳上来,将还在对峙的两人分开,拿过他们手里的武器,装上剑鞘放回原位。

“将军,我们还没看够呢!再来一场吧!”李庄看着张芸拉着单宛两人就要离开,有些急性子地喊道。

“去你的!想看比试自己打去!”张芸骂道,说完又回头对着这些热血上头蠢蠢欲动的新兵蛋子补充道:“不许借着切磋的名头公报私仇、寻衅滋事!一旦发现,都给老子滚!”

“将军放心!”几个少年嘻笑打闹着说道。

“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带新兵,你们俩倒好,背着我在这里寻欢作乐!”张芸一面说着,一面气不过地抬起宽厚的手掌,准备给郑炜良两人的后背一人来一下子,却被他们仿佛后脑开了天眼般默契地向前或向一旁躲闪开。张芸也不在意,冲上前揽住郑炜良的肩头,强制地用拳头砸了两下他的胸口。

郑炜良听到他的话,脸颊抽了抽,无奈地说道:“太忠,寻欢作乐不是那么用的。”然后被他打得忍不住咳嗽两声。

“世杰哥,你身子还是这么弱。”张芸嫌弃地对郑炜良的表现下结论,接着蛮不在乎地说道,“你管它是不是这么用的,意思对了不就行了!”

单宛默不作声地和两人拉开距离,淡笑着和他们走进屋内。

屋里相较外面要凉爽的多,单宛和郑炜良分别坐于塌上棋桌两侧,单宛执黑子先下,郑炜良紧随其后。

张芸不懂这些,在旁边玩了一会儿郑炜良棋罐里的棋子,毛手毛脚弄掉了好几颗,在郑炜良发火之前,他眼疾手快地将地上的棋子捡回罐子里,然后打哈哈地说道:“你们玩,我不打扰了,那群小子们今天要练的东西还很多。”

单宛瞥了眼离开的张芸,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负责的新兵呢?”

“里面有个刺头不服我,我让他先把队里的其他人都打赢后如果还不服,再来找我单挑。”郑炜良顺口答道。他谈起这件事,眼里满是不屑一顾的傲劲儿,随后又抬起眼朝着单宛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光是刘佳就够他对付一阵了。”

刘佳是郑炜良的副手,单宛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是个老实忠厚却力大无穷的人,打起架来是有些难缠。

单宛没有再言语,与之专心对弈。

漓王府内有一泓湖泊名曰碧柳湖,水流分支交缠围绕着整个王府。束音阁建于碧柳湖之上,四方有门,开之则四面环风,冬暖夏凉,十分宜人居住。

铁木索赤脚盘腿坐在地板上,膝盖上放着一把云杉木做的古琴。他细长圆润的指尖轻而缓地拨动着琴弦,发出的声音既有秋叶落水轻漂之透彻,又有古寺敲钟之庄重深远,与阁外风吹水面发出的轻灵之音相得益彰。

他不远处的面前有三个美人,着白衣青袖为之伴舞,身姿窈窕柔若无骨,舞动曼妙,真似琴音中的流水一般仿佛轻易会从指尖游走,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跪在铁木索身侧的婢女莺莺低头端着放置酒杯的盘子,她两只瘦弱的脚踝上分别系着一根红绳,绳上穿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金制镂空铃铛,稍有动作里面的金属丸便撞击内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只是在铁木索弹琴时,这样的声音是不允发出的。

空中流动缠绵的琴音突然消失,铁木索闭上眼,额角的青筋跳起,手下抚琴的力道微一加重,扭曲纷杂的声音登时从琴弦上痛苦地挤出来。

莺莺将盘子搁置在腿边,轻轻握住铁木索僵硬颤抖的双手,柔声细语地安抚道:“王爷,您还没有输,万事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皇上会看到您的用心的。”

半晌,铁木索无言地抽回手,将琴小心放回桌子上,起身走到外面的亭台上。略有些阴潮的木板透着一股凉意钻进他的脚心,再传至四肢百骸。从湖面上刮过来带着湿意的风拂过他的面庞,抚平了他有些躁动的心神。

莺莺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敛目掩去眼底的落寞,蜷缩着掌心收回身前。

“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让皇兄知道,真正配站在他身边的人只会是我。”铁木索目光森冷却异常坚定地说道。

三年前,如今的皇上刚刚登基,铁木索是琴技卓绝、温润如玉的闲散王爷。他穿着一身浅藕荷色长袍,三千青丝靠着一根朴素的雕着祥云纹样的木簪子绾着。

莺莺被馆里的姑娘们推出来,偷偷在屏风后面看他眉眼含笑地抚琴。

曾几何时,眼前的人身上衣服的颜色愈加深沉,连笑容也寥寥无几。

“是。”莺莺哑声应道。她一张嘴,尝得了满口的苦涩。

福安寺后殿门外守了许多人,在院中洒扫的一个小和尚看到穿过人群走过来的江常熙,将手里的扫帚递给身边的师兄,几步上前双手合十对着他行礼道:“江施主,请随我来吧。”

“多谢小师父。”江常熙点头应道。

他被带着走进屋内,坐到闭目冥想的寂空对面的垫子上后,小和尚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寂空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江常熙,眼中却是万物不入眼的空然,他沉声问道:“施主想解什么签?”

“天命有定端,守分绝所欲。”

“施主是为何来求签?”

“舍妹偶感风寒,久日不愈,家中长辈实在担心,所以特来求签,寻个心安。”江常熙恭敬地答道。

“施主不必担心,令妹的身体并无大碍。”寂空淡然说道,然后微微皱起眉峰说道,“此签意在告诫令妹天命自有定数,需要断绝自己旁生的欲望,否则伤人害己。”

“什么是旁生的欲望?”江常熙下意识问道。

“不该强求之事,执念太过,便生出了欲望。”

江常熙闻言沉思片刻,随即起身说道:“多谢寂空师父指点。”

“阿弥陀佛。”寂空淡淡说道,如实心的圆润佛珠落到地上发出的浑厚声音微不可闻,顿时消失在空荡的殿内。

下山的路上,江常熙思量着寂空的话,心里隐隐蔓延上不安的阴霾。他动作稍快地几步踏上马车,声音难掩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地说道:“回府。”

刚进府里,江常熙便直朝明怡轩的西屋走去,与从里面走出来的杨别冰撞了个正着。

“娘。”江常熙停下脚步叫道。

杨别冰一面上前拉着他往正屋走,一面说道:“阿助刚刚退热,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你别进去吵醒她。”她见江常熙面色不太好看,心里一沉,带着他匆忙走进屋内屏退左右,然后低声问道:“寂空大师是如何说的?”

“大师说阿助无碍……只是阿助此后万不可强求什么,执念太过,欲望便多,恐会做出有违天道之事,终会伤人害己。”

“欲望过多?”杨别冰扶着身侧的桌子坐下,疑惑地说道:“阿助做事向来规矩,从没有提过半点过分的要求,还要怎么样才算安分守己?”

“娘,或许是阿助心里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未曾说出口罢了。”江常熙同样不解地试探说道。

“此事我会待阿助醒后亲自问她。”杨别冰略一思索,抬头严肃地看着他说道,“你父兄问起来只说解签的事我没有告诉你,其余的你要缄口不言。”

“是。”江常熙认真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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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比武试高低,三缄答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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