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轩辕璟有些乏了，早早离去。
叶青临带着几人在皇城里闲逛，登上了皇城中心的鹤辞楼。
鹤辞楼，飞鹤在此处停歇，才会继续前行。整个楼身高嵩入云端，皇城的光景尽收眼底。
“那异兽行凶，三日一次，地点却是随机，也找不出规律。而最近的惨案发生在两日前。今夜，我们负责城北的巡逻，两人一组，在四周散开，发现状况，立刻发射通讯烟花，其他人赶去汇合。”叶青临蹲在楼顶俯瞰着皇城，原本极尽繁华的街道，现下尽显荒凉。
他站起身来，叮嘱着：“各位，这次的任务凶险，多加小心。”
叶青临摸着下巴分着组，作为大师兄，他受点苦就受点苦吧，先可着师弟师妹们的意愿来。
他沉思道：“蔚汀，你等会跟着我。”
蔚汀自来熟道：“好的，大师兄。”
“雪昭，莫如羽。”
“师妹，你还和小师弟一起。”
他为了宗门的幸福操碎了心，正当他满意点头之时。
“叶师兄，我想与寻泽一起。”莫如羽一改往常的沉默，手上的银镯叮当响着，声音清澈，眼神诚恳。
“这……”叶青临有些迟疑，倒不是他不允，只是这两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娇弱。
两张惨白的小脸，一个重伤刚刚痊愈，一个异能使不出来，走起路来风都能吹倒一般。
“好啊。”寻泽垂眸答应下来，他现在不想跟闻离一起行动。
陆雪昭看热闹不嫌事大，手肘捣捣闻离，“师妹，你惨喽。”看起来小师弟一时半会不会原谅小师妹，她的道侣之路道阻且艰啊。
闻离并未理解其中深意，笑嘻嘻道：“师姐，求罩。”大腿能抱就抱。
她摸着胸口，并没有面上那么平静。
自她从试炼镜里出来，胸口上被洞穿的伤虽已痊愈，但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心里总有些闷闷的疼。
闻离尽力平复着心绪，难道是心魔？
先前修炼得飞快，并未遇到过心魔。若是果真有此劫难，就必须先斩断心魔才可筑基。
……
夜色降临，透着凉意。乌云遮住月亮，夜晚透着凝重的黑暗。夜晚出没的打更人此时也窝在家里，本就寂静的街道更显荒凉。
几人按照分组，动身前往各自值守的地点。
莫如羽跟在寻泽身后，身上的银饰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空灵的声音骤然响起，“那人鱼的异核可是好用？”
“自然。”寻泽并未迟疑，蓝的异核在他自己身上，自是好用。
是吗？莫如羽眸光流转，盯着他的背影。
他刚刚用了言灵，寻泽说得是真话。
前几日，陆掌门给他挑选了一枚合适的异核，觉醒了第二异能言灵术。
夜色彻底笼罩大地，四周静悄悄的。
闻离坐在屋檐上，愉快地荡着双腿，张开双臂感受着阵阵晚风。
陆雪昭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道：“不是来度假的，起来干活。”
闻离的好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看着呢，师姐，没有状况。”刚入夜，怕是不会那么快。
闲来无聊，陆雪昭率先发出疑问：“小师妹，你跟莫如羽发生过什么？”他们之间气氛怪怪的，娇纵如她都看出来些猫腻。
“过命的交情罢了。”闻离支着腮，沉声道。
“嗯？”是她看错了吗，明明是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闻离继续说道：“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打坏了他的本命傀儡，导致他施展不出来异能。现在我们都想要对方的命。”她平静的说出使陆雪昭不平静的话语。
这关系还能维持表面和谐，两个人都很牛，陆雪昭为两人竖起了大拇指。
“可惜了，本来还挺喜欢他的。”陆雪昭叹了一口气，小师妹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陆雪昭全然忘了他们初见时也不太友善，现在已经把闻离划为自己人了。
“喜欢是什么感觉？”好奇宝宝闻离积极举手提问。
陆雪昭看她的眼神里带着离谱，这让她怎么描述，只得硬着头皮说：“就是你们在房间里那种开心的感觉。”
闻离似懂非懂，灵气灌入体内之时？她的确挺开心的。
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两人正交谈着，夜色中炸出火光，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起身，朝着火光之处奔去。
几息之间，闻离便顺着屋顶，踩着房瓦赶到现场。
她伫立在墙壁之上，偌大的院子中，鲜血染红了池水，假山上是逃亡时留下的血手印。
遍地狼藉，却不见一人。
他们是第一组赶到现场的人，陆雪昭朝天上发出烟花，召集着大家前来。
顺着血迹，闻离来到前院，那里是一片炼狱。
身材臃肿的男人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恳求面前的女人放过他，却被毫不留情地掐住喉咙，甩在地上。
人躺在地上挣扎喘息，手指紧紧扣住地面，被贯穿身体的尾巴向后拖拉，留下长长的抓痕。
哀嚎四起，却无人能逃。
“救救我的孩子。”妇人痛苦地呐喊，她面前的襁褓上沾染着大片血迹。
闻离上前抱起婴孩，冰冷的小脸透着青紫，已无气息，同样是失血而亡。
站在院子中央的女人面色癫狂，享受着这一切。
这哀嚎声令她厌恶，就如曾经角斗场里人们的呐喊欢呼声无差。
“是你。”闻离一眼便认出来，果真是她。
“好久不见。”筝音笑魇如花，鲜血顺着指尖滴下，蜿蜒流淌。
闻离来迟了一步，地上的人已经无力回天，生命即将走向衰亡。
筝音手指抵在唇边，舔舐着鲜血的味道。“他们都该死，你说呢。”
“没有人该死。”闻离冷声回道。
“那我儿该死吗？”筝音逐渐变得癫狂，六尾在身后散开，狠狠戳向躺在地上的人。
“那是个意外。”闻离垂着眸，她没能阻止的悲剧。
“意外？”筝音呵呵笑道，“好一个意外，那我说这都是意外，你信吗？”
“他们已经没救了。”闻离冷眼看着她，的确是虐杀，肆意发泄着她心中的怒火。
“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角斗场里不也是这样吗？”她苦苦的挣扎，以为是希望，却没想到坠入绝望的深渊。
话音落下，尾巴迅速朝面上袭来，打在金刚罩上，闻离伫立在原地未动。
她六条尾巴之中，有两条格外的小。
筝音注意到她的视线，抚摸着尾巴道：“狰穷尽一生也只能修出五条尾巴，你猜我在自断一尾的情况下，如何修到六尾的。”
答案不言而喻，闻离嘴唇颤动，沉闷不语。
“怎么不说话？你肯定知道啊。这是吾儿的尾巴，嵌在我身上日日夜夜的疼，却也比不过我心里的疼。”筝音的指甲被鲜血染红，一袭衣裳不知原本便是红色，还是被染成这样。
终归在微风中，红衣飘扬尽显张狂。
嘈杂的声音传来，大部分觉醒者看到烟花赶来支援。
筝音瞬移到闻离面前，伸手附在她的侧脸上笑道：“闻离，我们三日后城南见。”她期待着再次相会呢。
闻离向前抓去，手指从衣袖上滑落。站在原地盯着筝音的身影，抬手抹掉脸上沾染上的血液，愣愣地望着她离开。
刚刚那一瞬间，她可以出手杀了它。
闻离握紧双手，看着满地疮痍，这些人可是因她而死？
……
闻离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径直扑向床榻。
轩辕璟提及故人之时，她便知道是这个结果。
只是心里不想承认。
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有些痛心。
她明明救了角斗场里很多异兽，却唯独没有救下它。
母狰为了报仇泄愤，杀了很多人。
凡是投票她出场比赛的达官显贵，全家上下一个也没放过。
角斗场里人类怎么对待母狰，现如今母狰就如何对待他们。
这是种下的因，结出了苦果。
寻泽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躺在床上。
他的沉默又像是道尽千言万语。
闻离翻身坐起来，召唤出金刚罩。
那母狰的一击，看似她信心十足一步未退，但其实险些没能挡住。
金刚罩目前只能护住头，她得修出其他部分。
现下手里有两股异灵，闻离闭上眼睛，顺应着心意，手上的异灵丝丝缕缕汇聚到金刚罩上，缠绕凝聚形成上半身的罩子。
她的额头泌出细汗，蹙紧的眉眼舒展开来，进阶版金刚罩险些闪瞎她的眼。
她刚刚用的是来自重明那五彩斑斓的异灵，得到了一个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外衣。
闻离面无表情的想着，能用就行，不要在乎好不好看。
但很难控制住眼里的汗水哗啦啦留下，她的金刚罩画风越来越奇怪了。
寻泽不知何时陷入了沉睡，一脸恬静地窝进被子里。
他有事想问她，闻离知道，只是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三日后吗？她还有三天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闻离收起金刚罩，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床上，闭眼是一片血红。
师尊很少让她下山历练，说是这会破坏她纯明不动道心。
只要一心向道，大道便在眼前。
闻离谨听教诲，可以为什么感觉她离她的道越来越远了呢。
如若真要她做出抉择，她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