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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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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散去,弦月高挂空中。

裴昭屏住呼吸,看着崔珩俯下身。细细的鼻息落在腕间,带来丝丝痒意。

脉搏都加快了一些。

他重新起身时,眼中含着笑:“调离邕州的文书在来的路上了,再过七八日,你我便可一同回京。”

此次回京,真相应当会水落石出,但不知为何,她却感到一丝不安。

裴昭便道:“殿下,要不我们在邕州多留些日子。恰巧城郊的碧落湖没去。”

崔珩问:“什么时候去?”

“忙完世子的事。”

再过五日,南荣祈便要离开此地,新上任的邕州刺史赵邈为了以示礼数周全,要求邕州府的官员直接送到城外数十里外的官驿。一来一回,恐怕要一日的功夫。

崔珩沉默了一会,说:“裴小姐,这边到官驿都是山路,一路颠簸,别去了。”

“不去会扣俸禄。”裴昭认真道。

“府库的令牌都在你身上,你在意那点俸禄做什么。”崔珩失笑道。

“最后几天,尽完司马的职责,也算有始有终。”

他没再说什么。

五日后,裴昭在颠簸的马车内,有点后悔自己偏要来这一趟。

原本是想送温素,但没想到,南荣祈却缠了上来,偏要让她坐一辆马车,陪他下六博棋。

这一回,南荣祈没有作弊,连输了三局。

少年气得把铜骰子直接扔出了窗外,道:“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让本世子!”

“下棋前,某位世子说,不要顾及他的身份心慈手软。”裴昭笑着把棋盘收好。

南荣祈面色通红:“那样的话你也信!”他看着裴昭的青色官服,轻轻一笑,“连讨好人都学不会。难怪一把年纪还是个小官!”

裴昭抿了抿唇:“下官比世子大不了多少。”

“袁司马多少岁了?”

“二十二。”

“那还叫大不了多少——本世子才十四岁……”南荣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袁司马,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

南荣祈作为南荣燕的第六子,今年应当十七岁。

裴昭抬睫打量了他一会。他容貌稚嫩,仍是未长开的模样,确实更像十四岁。

“下官不会多生事端。”

她并不关心花毗国的内政。

在官驿陪南荣祈用完晚膳,已接近辰时。赵邈安排同来的官员留宿,等明日一早,再送回城中。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

“你不在的时候,京城发生了许多事。”温素道,“临真郡主生了孩子,广宜长公主和驸马和离了,王三小姐癔症发作把一个姓顾的伶人打了一顿,常乐侯染风寒死了……”

裴昭漫不经心道:“那贺小姐呢?”

“自是换了个未婚夫。”温素道,“她家世好,人又漂亮,虽说脾气一般,但想娶她的人恐怕要排到京郊长亭……”

两人聊到夜半,裴昭才望自己的厢房走。走到时,发现门边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绯红官服,面色如纸,摇曳灯光下,显出森森鬼气。

“王长史。”裴昭走上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某想进去说。”

裴昭抬眸看着他,面露不解:“在这里说就好。”

王萼看向不远处来来回回的仆役,语气温和:“上回是某说错了话。调香什么的,的确不比生日重要。”

原来是来道歉的。裴昭原本也打算道歉,写了一张字条想托人送到他的住宅,但忙着忙着,就忘记了。她缓了缓语气,道:“这些日子王长史没来邕州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某打算辞官了。”

“这样……子实是打算回京了?”

王萼淡淡一笑,只是道:“你终于肯称我子实了。”

裴昭不知道怎么接话,半天才说:“如果没别的事,你早些休息。”

但王萼没有要动的意思:“还有些事想问。”

裴昭叹了口气:“进来说吧。……门开着就好。”

一声轻响后,王萼还是把门轻轻带上。

裴昭皱起眉,想把门打开,但王萼却忽然倾过身,将她整个人压在门板上。双腕被钳在腰后,他握力大得全然不像有病在身。

裴昭挣了两下也没有挣开,冷睇着他:“王萼,你再不放开,我——”

“裴二小姐是要喊人么?”王萼笑着打断。

裴昭整个身子僵在原地,气血冲到头顶,呼吸也急促起来,愣愣地看着他俯身下来。

王萼用手抵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脸。细长的乌发垂落在她的眼上,痒中带着刺,裴昭只觉得眼中湿润。

“某今日来,是想问问裴二小姐。”王萼的声音低冷而平静,“如果非要选一个人的话,裴二小姐会选晋王,还是选某。”

“选你。”裴昭毫不犹豫道。

王萼微怔,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些,裴昭想要再挣出去,但脖颈上却传来一阵凉意。

“裴二小姐,别乱动。”王萼多情的桃花眼中含着笑意,“某怕手抖,伤了你。”

余光中,宝蓝色的刀把色泽浓郁。不知他是何时从抽走袖中的匕首的。

裴昭越想越不对劲,整颗心都渐渐沉下来。这王萼以前的体弱,恐怕都是装的。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

但裴昭冷静不下来。

纵使屏住呼吸,浓郁的香味还是将她熏得头晕脑胀。身子越来越软,好像要晕过去了一般。

藏香阁里,崔珩用的也是这种迷香。

“睡一觉吧。”

失去意识前,是王萼温和的声音。

裴昭是被晃醒的。睁开眼后,她感受了一会颠簸的幅度。

是在江上。

手腕被镣铐牢牢地连在了墙上的铁扣上,她只能背靠着墙面,慢慢地支起身子,打量起屋内的陈设。屋内光线昏暗,窗子被木板钉死,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在发着光。

正当她以为自己是被官府以“裴氏余孽”或者什么罪名押送回京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清晨的熹光泻了进来,接着便是王萼的身影。

王萼撩袍坐在榻边,将一碗粥放在横案上,声音温柔:“裴二小姐,饿了就吃点吧。”

裴昭侧过脸:“王萼,我有手,可以自己吃。”

“某不放心。”王萼笑了笑,用汤匙抵开她的唇瓣,“说不定有些人会突然砸碎碗,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到这种境地,裴二小姐,别想着杀某。”

裴昭眼睫微颤。

但腹中饥饿,她又开始晕眩,只能配合他的动作,默默咽下一碗粥。

吴州虽是水乡,但她还是没能克服晕船。吃完后,头晕虽稍稍好了一些,还是想吐。

王萼走了出去,回来时拿着一只镂金的香囊球。

清香裹挟着江风中的水汽。

那日马车内,收到香囊球时的感动,如今化作似有似无的恶心。

香囊和她的镣铐一起,被挂在榻边的铜环上。

“这里面没有莺尾根。”裴昭闻了一会,说。

“莺尾根虽能治眩疾,但实在少见,某不得不省着点用。”王萼轻笑了一声,“至于那日送给裴二小姐的香囊里为何有,还需要某明说么?”

“你就不怕你父亲怪罪?”

王萼神情微变。

看来绑架她不是王家的意思,只是王萼的意思。

但这样反而心里更没底。

“看上去精神恢复了些。”王萼忽而笑道,“帮某写两样东西。”

他从多宝柜里取出笔墨纸砚,摊平在横案前,提笔试过浓淡后,将墨笔递到裴昭手中:“第一样是辞官信。说袁司马厌恶官场,想要归隐田园,差不多这个意思。”

这是在怕官府的人追上来。

“裴二小姐最好快点写。”王萼轻轻抚着手中的匕首,“某的耐心不多。”

裴昭抿了抿唇,提笔写就。

王萼取过看了,唇角微微上扬,很是满意。

裴昭冷笑道:“还有一样是什么?遗书?”

王萼转过头,摇曳的灯影照出他的蔑意:“别说这种话,某和有些人不一样,又不是滥杀的人。”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信,“把它誊一遍。”

那是一封带着檄文性质的绝交书。

言辞狠厉刺骨,虽辱骂的不是她,但读完后,裴昭还是紧紧咬住了唇。

若是崔珩收到了这封信……只盼着方郎中在他身边。

“写不了。”她摇了摇头。

王萼笑了笑,也没再勉强:“不写这个,便写遗书。自己选吧。给裴二小姐一柱香的时间。”说着,竟真的点了一支香,插在香炉里。

“你这么恨他,为何不自己寄过去,偏要装成我的口吻来说。”裴昭看着字里行间溢出来的恨意,冷笑道,“王萼,你怕他,不敢针对他,于是绑了我。王萼,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欺软怕硬、下作的人。”

王萼毫无怒意,只平淡地注视着手中的匕首:“这是晋王在赤罗国缴获的,陛下向他要时都没给,如今在裴二小姐的手里。——若是某来写,哪有你写得打击大。”

裴昭沉默不语。

风浪颠簸,剩下的半炷香陡然断裂,火星子落在潮湿的木板上,瞬时灭了,唯余粘腻的灰烬。

“再给一次机会。”王萼迟疑了一会,又点了一支香,“若是这支香结束,裴二小姐还不动笔。某只好杀掉裴二小姐,再把你和这把匕首一起寄过去了。”

裴昭想了一会,开始誊抄。

幸好王萼并不知双生蛊的事情。若是知道,估计不会再费口舌。

抄了一半,王萼忽然把信纸夺过,唇角溢出冷笑:“某记得,裴二小姐誊东西的时候,不会在每列的最后一格留白。裴二小姐,别耍小心思。”

裴昭攥住笔杆的指节顿时泛白。

“你不是王萼。”

【小剧场】

昭昭:感觉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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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情侣感情稍微推进一点王萼你就——

第49章 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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