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为重骑兵学院和法术学院倾斜大量资源，对所有阶层、所有种族开放。你姐姐的目的，应该是希望这些人将来都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晓武翻着极其不满意的白眼珠反驳：“我是有自己事业的人。”

朱华珍的脸色变了又变、手指颤了又颤，最终，还是耐下心来劝说：“你妈妈是神女，让她复活很有可能引发巨大的灾难。”

晓武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身边的白衣仙女为他拿开空杯，换上一只完全不同的杯子，里面装着完全不同的茶水。

“天上的十颗太阳各有各的打算。有的太阳想要脱离大地的束缚，追寻完美的自由。有的太阳想要缩陷坍塌，回归初始的寂静。有的太阳想要维持现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还有的太阳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地寻找刺激。复活你母亲需要调动所有太阳的能量，相生相克的平衡悬与一发，嘣断了，就无可逆转。”

晓武又是一饮而尽。又一次被换了一套茶具、盛着不同的茶。

“而且，你母亲有她自己的想法。”

“我母亲就是泉水的妈妈！也是你未来的婆婆！”晓武抓起茶杯重重地摔碎在地上吼叫，“你们两个都应该全力支持我！”

“我们当然会支持你。”朱华珍飘逸地站起，亲自为他换了一杯茶，“我还特意给你带来一套三级的太阳石，一套四级的太阳石。”

一位仙女立即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两个红漆木匣。朱华珍示意她打开。里面果然整齐地摆放着两套品质完美的十色太阳石。

晓武努力地扳着脸，板着脸，扳着扳着，嘴角一下就翘起来，眉花眼笑地摆弄石头。

“经过六年的战争，整个国家都被打穷了。”朱华珍重新坐下，脸上露出完美无双的笑容，“太阳石越来越难凑齐。我和泉水能拿到一些，但也是要用在百姓身上的。你看，这个月底是谷雨祭。下个月初是立夏祭，接着又是小满、芒种。每次祭祀都需要至少一套太阳石。在郡国的时候还可以从漂浮峰羽人的手里买一些。到了京城，用国家的拨款，帮助辛辛苦苦的百姓。资源有限，但要做的事情却一下子多了七八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要我看，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应该来。大昕国的百姓，哪儿有咱郡国的百姓好啊？”

“三、四年整个国家稳定下来，没了战争风险，我们就带着你姐姐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们俩就合伙骗我吧。”晓武眉花眼笑地盯着太阳石，嘴里却没停了唠叨，“骗一个小孩子也能产生满足感，你们就继续。哈哈，哈哈哈哈。”

朱华珍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你研究的机器很有前途的。红袍、麻木、乌尼奥他们不都在帮你么？”

“人家帮的是商机，是用机器赚钱的一片蓝海，根本就没想复活我妈。”

“他们的石头也没少了被你炸掉。总是要看到经济前景才能持续支持你。”朱华珍伸手拿起泉晓武的胳膊，用手一抹，便复原了他的断骨，“我们的目的，当然是复活神女。但要是能在你的研究基础上建立起一套自给自足，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不但可以为你提供源源不断的太阳石，更可以帮助泉水、帮助我、帮助你的研究伙伴。甚至，可以帮助整个儿国家，帮助所有的百姓。？”

“我、我，就是一升斗小民。”

“以举国之力研究复活你母亲的办法，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

晓武轻轻地点了点头，沉默着把手收回来。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满是被朱华珍软依轻握的感觉，忍不住嘟囔一句：“我崇尚自由恋爱。”

朱华珍失声而笑，端起茶水递给他：“谁又没不准你恋爱。”

晓武翻起眼珠来，很不信任地望着她。

“结婚是结婚，恋爱是恋爱。你别搞混了就成。”朱华珍脸上的笑容更美丽了。

“我强烈反对包办婚姻！”

“我也反对。”朱华珍实在想不出哪个瞎眼的姑娘能爱上他，决定随口敷衍。

虚神殿法阵全开，十个太阳光芒照耀。所有人的衣服都晒干了，晨风一家人便没在十阳殿留宿，一鼓作气爬到山顶。虽然没赶上双月互换，但也在月上中天的时候上了香还了愿，直睡到中午才下山。

刚转过山路，就看到山门前站着一个大花袍子的少年，貌似玉树凌风、飘飘欲仙。走近几步，看清楚了脸，认出是泉晓武来。麻木晨风的嘴一下就撇到了耳根子下面：一个拥有完美放牛气质的娃，是不适合这样花花绿绿的服装的。他应该跟身边那些白衣飘飘的女子换一下，主动减少对无辜路人的视觉冲击。

晨风跟父母说遇到了熟人，郡国王子，十二主星议会首席执政官泉水的弟弟。然后，便在父母殷切的祝福笑容下走过去，掏出十三颗太阳石来给他。本想着大家从此两不相欠，再见相互吃瓜。却不成想袖子被对方拉住，接着看到一张嬉皮笑脸。

晓武尽量展现着谦虚的美德，压低声音问：“你是探花，谁是榜眼啊？”

“御雪。”

晓武的心情立时大好：“状元呢？我可是各个科目都第一的。”

“你？你最后一项考试零分。第五十二名，落选了。”晨风像是看着傻子一样地看着他，“我们妇女平权会可是说到做到了，你别忘了告诉你姐姐。”

“我姐姐让我考上的！”晓武大吃一惊。

“你姐姐，不是不要你了么？”晨风瞪着眼睛，还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哆嗦，“这个世界，好寒冷。”

“五十二？”

“算你运气好。跟第五十才差两分。跟第五十一才差一分。那两个稍微差一点点，就算给你零分，你都会被录取。”

“我在前面还写了十几个字呢，连两分都没给么？”晓武忍不住叫起来，“说零分就零分啊？太霸道了吧？”

晨风懒得跟他废话，临走转身之前还忍不住抱怨一句：“白眼狼，不领情。”

“我现在想入学了！”

晨风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走了。

晓武怒气冲冲地跑回大殿里去找朱华珍告状。被仙女们拦下，说仙子刚刚闭关，不能见人。尤其是未婚夫。只好要了匹马，骑着就回重骑兵学院。刚进校门，就看到戚善在安排落榜的学员和家长返乡。

小五气势汹汹地跳下马，大踏步地走过去。戚善看到他面目不善，不想引起围观，便也是大踏步地迎上来。

“凭啥就给我打零分啊？”小五站定脚步，两手叉腰，试图占据与膀大腰圆的戚善差不多相同的霸气空间。

戚善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是因为这件事儿回来：“不是你要求的么？”

“要求就给呀？重骑兵学院，作为国家新一代的楷模，要公平、公正、公开。”小五气势汹汹地踏上一步，舔着肚皮争辩，“写字就给分。这是你们说的！”

戚善越发地摸不着头脑：“咋改主意了？怕被你姐揍啊？”

小五的气势不由得一挫，眼珠子转了两圈才回答：“我姐温柔着呢。从来不揍我。第五十名才比我高两分，写十几个字多辛苦？三分总该值得吧？再说了，我其他项目都是第一。学校重点关注、重点培养的对象。你们也不能随随便便找借口，说不要就不要吧？”

戚善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大致明白了：“耍无赖呀？”

“什么叫耍无赖？”小五一个高儿跳起来，“我这样的优秀青年！”

“我我我知道你优秀。我知道。”看到没考上的学员和家长都抻直了脖子往这边看，戚善后脖颈上的汗毛酥酥地发麻。他极其友善地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回来的正好，妇女平权会正找你呢。她们最近有个活动，叫《帮助并培训新时代的女性积极地加入战后重建工作的二、三事》。”

啥？

小五的脑袋一时没转过来，被戚善成功拉走。

边走，戚善边认真、详细地介绍：“你姐姐是当代妇女的楷模。尤其是她的命运，所有爱她的、恨她的、反对她的，必须死。霸气、独立。充分体现了即使没有男人，也能顶起半个天的气魄。”

啥？

有这种解释？

小五更懵了。

距离已经很远了，转过一堵墙，戚善一把将泉晓武推到墙上按住了咆哮：“你自己要退学的！说服评分老师，说服帮忙的学员，尤其是说服校长，我费了多大力气？妇女平权费了多大力气？你咋就变卦了呢？”

“国、国家正在用人之际，袖手旁观，良心上……”

“你有良心？你是王子！这世界上有有良心的王子么？骗鬼呀？”

小五觉得戚善有点过于激动，这种状态下很难交流，于是道歉：“对对对，你看透我了。咱俩啥关系呀？战场上拼过刀，过命的交情。”

虽然逻辑不通，但足够委婉。戚善也觉得这样子单方面指责很难进入下一步讨论，于是深吸几口气平静心情。想了想，这事儿太机密，便又侧头绕过墙角观察周围环境。这一看，吓了一跳。墙角后面或蹲或站，挤满了考生和家长。本都在竖着耳朵偷听，见他探出头来，便转开脸，做路人状。

戚善的脸色变了又变，拉着小五继续向深处走，还大声地喊了一句：“我跟你在战场上，不是一伙的！不是你砍死我、就是我砍死你的仇敌！”

小五也担心，这事儿要是被吃瓜的盯上来，万一不依不饶的，就不好办了：“对，不共戴天！”

两个人你揪着我的领口，我揪着你的衣襟，摆出一副势不两立的架势，相互推推搡搡，快速地逃到河边。戚善松开他，直接了当地说：“这事儿板上钉钉了，谁也改不了。”

“发个榜，也就钉两颗钉子，咋就能改不了呢？”

“昨天风大雨大，钉了四颗。”

小五被噎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地想要化解针锋相对的尴尬：“昨天那大雨可是给我浇得不轻，这不，换了身衣服。”

戚善板着脸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