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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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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显容身体渐渐硬朗,精神头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央求张莎莎带她去见医治好她的张晓丽,“她算我半个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应当登门道谢。”

张莎莎犹豫了一阵,想着余巧慧最近不是找人打听张爱华的事,就是嗜睡做噩梦,有个同龄人到家里热闹热闹,兴许能缓解她的精神状态。

她给管家打了电话,驾车载着王显容到了自家别墅。

此时张晓丽刚伺候余巧慧喝完药,从卧室退出来,转身就看见张莎莎身旁的老人。她脸色骤变,忙低下头,举着托盘恭敬地站在原地等候主人问话。

张莎莎以为她被王显容狰狞的面容吓到,解释了几句,又说老人特意来谢她的。

张晓丽有些难为情,笑着说,“这不算什么,顺手的事。”

王显容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包落在车里了,里面有她送给张晓丽的礼物,想麻烦张莎莎跑一趟。

正好张莎莎有话问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随她而去。

“打听到姑姑最新情况了吗?”

“说是突发疾病被送进了医院。”

张莎莎脚步一滞,回身叮嘱他,“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好,这事儿得瞒着她!”

管家连声答“是”,又说,“警方一早到家来,说有事和老太太聊聊,结果见老太太一直在睡觉,他们等不及就走了。”

“说了好久再来吗?”得到管家否定回答后,张莎莎神情严肃告诉他,以后但凡警方来人或来电,务必先告知她。

她看了看表,已接近饭点,让管家吩咐厨房多备几个好菜。

管家有些为难说,“今天大伙都休假了,备餐的就只有张晓丽和齐妈。”

张莎莎倒忘了这茬,自张爱华被抓后,她嫌家里佣人多,辞掉了几个。

今天,佣人们轮休,偌大的张家别墅更显冷清了。

她抬头见乌云已堆上头顶,眼看就要下雨,也不为难他们,“有什么就吃什么吧!齐妈一个人动作慢,你去帮厨。”说着就往车库走去。

与此同时,王显容在张晓丽带领下到了余巧慧卧房。

余巧慧正靠在床上小憩,见有陌生且长相可怖的老人进来,吓了一跳。她看了眼神情自若的张晓丽,刚想说话,王显容沉重且沙哑的声音响起,“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吧?”

余巧慧心攸地一紧,瞳孔紧缩,屏气凝神看着她,猜想她是谁。

王显容一步步靠近,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容。岁月真是厚待她啊!脸上皮肤除了稍稍松弛和些许皱纹外,五官轮廓还是那么精致,和四十年前那个为爱疯狂的漂亮女人几乎毫无差别。

“你站住!”余巧慧感受到对方敌意的眼神,下意识喊了出来。她质问张晓丽是谁带她进来的,又让她赶紧将她带出去!

张晓丽眉尾一扬,一副看看好戏的表情,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该滚的人是你,我才是这儿的主人!”王显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正义的法官审讯罪恶滔天的罪徒那般庄严威慑。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余巧慧目瞪口呆,她脸色惨白,全身禁不住哆嗦,“你……你是……啊,不是,肯定不是……许英子早死了!”

“你会找人监视一个死人?!”王显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唇边蔓延到脸颊的疤痕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毒蜈蚣,随着面部肌肉抽搐而扭动,活灵活现。

余巧慧吓得脸侧向一边,双手撑着床面,屁/股往后挪了挪,心乱如麻。难道是那个叫什么赖子的招供了?“不不不。”她仍是不认,“你认错人了。”

王显容邪魅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像猎人盯着已到嘴的猎物般异常兴奋,“我等这一刻已经很多年了!”

余巧慧吓得面容失色,大叫一声,想要逃离,骤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连下床都困难,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越逼越近。求生的本能让她放弃坚持,跪在床上向她磕头,“当年是我一时糊涂,我……我不该暴露你,更不该抢你男人,我……我错了。”

王显容趁她磕头时,一刀扎向她肩膀。余巧慧惨叫一声,捂着肩膀靠倒在床背上,奔涌而出的鲜血迅速将衣服浸湿。

张晓丽赶紧过来用抹布捂着她嘴,将备好的绳子将她死死绑在床背上。余巧慧双目圆睁,惊恐万分盯着她。

“你要是不和那群人贩子密谋,我就不会被拐到田家村。坐在这儿享尽荣华富贵的人就该是我!”王显容踩在床上,用带血的匕首在她脸上来回擦拭。

余巧慧“呜呜呜”地表示抗议。

“我当年容貌并不输你,但你看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再看看你!想知道我受了怎样的折磨吗?”王显容一刀挥去,余巧慧右脸顿时出现一道不浅的血口子。她看她痛苦万分,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掉,就像看见当年被田大强折磨的自己。

她笑得狰狞而恐怖,又朝她的脸上划了一刀,“拜你女儿所赐,我掉下悬崖后破了相,比这刀伤还深呢!”她将自己的脸凑近给她看,“来数数,来,这些都是你害的!”

被绑住的余巧慧使出浑身的劲儿拼命摇晃床,“呜呜呜“地表示有话要说。张晓丽拿开了抹布。

“我承认,为了自保我将那群人引向你……我也是意外碰到他们,我以为是山贼,我嫉妒你,就想借此惩罚你,但真不清楚他们是人贩子啊……你出事后,我也很自责。这些年我求神拜佛,我助张昆亮事业有成,积极创办慈善事业,就是在赎罪啊!”余巧慧哆哆嗦嗦将这段说完,靠在床背上,近乎虚脱。

张昆亮!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王显容笑笑,当时他俩多恩爱啊,还有个可爱的五岁儿子,甜蜜的生活之舟正向幸福的彼岸驶去。就是眼前这个善妒跋扈的女人,硬生生插上一脚,掀翻了她对美好未来的一切畅想。

“别装仁慈了,你派人监视我多年,让我逃不出牢笼,受尽折磨!你早就知道我没死,用尽一切手段瞒天过海,阻止我和丈夫儿子相认。这一笔笔,我都记着呢!”

“你……你怎么知道的?”

“把人杀了就知道了!”

王显容跃起身子,手臂一扬,匕首狠狠插入余巧慧肋骨,再将匕首一转,快速拔出。

钻心的痛让余巧慧喊都喊不出,张晓丽再次堵上她的嘴。

王显容伏下身子,歪着头看着奄奄一息的余巧慧,轻描淡写说,“你女儿跟你一样是个狠角色,不过她也活不长啦!”她指了指她身后的张晓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炫耀自己的功绩,“你们最信任的药膳高手,是我的女儿!”

虚弱至极的余巧慧此时万念俱灰,努力睁开疲累的眼睛,喘息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她想要什么,我就毁掉什么;她怕什么,我就让她面对什么!只可惜,这些话估计她听不到了,哈哈哈哈……”王显容知道张爱华在余巧慧心里的份量,通过折磨她让余巧慧精神崩溃,是她复仇的又一计划。

果然,余巧慧在听到这句话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气得咬牙切齿,不知哪来的力气吼了一句,“你混账!”

“我就是要让你尝到亲人被算计、被折磨的痛苦!”她笑声瘆人,面容几近扭曲,“我不急着杀你们,吊着你们的命慢慢玩,再亲手了结你们的命,刺激吗?”

“妈,你还啰嗦什么,还不快杀!”张晓丽估算张莎莎快回来了,着急提醒她。

王显容眼神一凛,杀气顿起,扬起手臂,就在她要捅下去那一瞬,门开了。

“咚”一声,小包落地,张莎莎惊恐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在她身后,传来齐妈和管家说话的声音,她迅速关门反锁,惊恐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

“您这是干什么?!”莎莎压低声音快步走到床边,看余巧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又见张晓丽警惕地看着她,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您这样做不值,会丢了性命!”她试着劝说王显容住手,“只要她没死,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您冷静冷静,把刀放下,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会帮您。”

王显容背对着她,一言不发。突然,她再次举起手臂,张莎莎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拼命往床边拽。“奶奶,我爸快不行了,他一直想见您,您不能做傻事啊!”

王显容和张莎莎同时倒在床边,她惊愕地看着满脸泪痕的莎莎,颤抖着问,“你叫我……什么?”

“奶奶!”张莎莎无比坚定地看着她。如果说保温桶里的纸条,养老院监控视频里那个弯腰捡东西的老人,让她对王显容身份还有所怀疑,那么刚才进门那一刻,她完全确定了!

她和张晓丽,就是陶家母女,也是父亲找寻多年的生母和妹妹!

“我爸办这个养老院就是为了寻您!去年他得知生母在世时,就说,办个养老院,用他的影响力把失去子女的老人都招来,兴许您会在其中。他还说,如果寻不到您,就用这种方式向您报恩。”莎莎抓着她的胳膊,呜咽不停。

王显容嘴角含笑,她何尝不知道呢?进养老院就是她计划的开端。

可她和儿子相认的路那么长,那么难,布满靳棘,还有恶鬼挡道。她等了这么多年,早已耗尽心血,灭了希望。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仇!只有恨!她筹划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她奋力推开张莎莎,疾速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插入余巧慧心脏。

快,准,狠!余巧慧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就一命呜呼了。

力气之大,速度之快,手法之狠。莎莎吓得瘫软在地,这还是她认识的王显容吗?她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身体不再颤抖;她不知所措,这局面该如何收场?

背对着莎莎的王显容肩膀一松,露出欣慰的笑。所有迫害过她的人,一个不留,终于在今天圆满收尾了。

张晓丽嘴角上扬,张爱华此时应毒发身亡了。她苦学十多年的手艺没白费,她努力成为金牌家政的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奖赏!

“你可以告发我们。”王显容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莎莎,开始实施善后的第一步。

莎莎不停抽泣,脑子一片空白。

“你要是不报警,就赶紧离开,别妨碍我们!”张晓丽边说边收拾屋子。王显容帮她将余巧慧的尸体搬到地上。

张莎莎再次见识超乎她这个年龄的力量和速度,和之前那个孱弱无力、颤颤巍巍的老人判若两人。她不敢相信,药膳的作用这么大!

王显容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用长辈的口吻告诫她,“你以后一定要记住,眼见不一定为实,要用心去辩证。”

“可是您明明那么多病,全身都是伤,医院也有记录。”她想起那次她被120抬走,大家在她身上看到令人惊悚的伤痕。“您不可能……”她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看着王显容阴森的笑容,缄默不语。

突然,窗外警车呼啸,急促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搅得众人心慌意乱。

警察比预计得来得更早,张晓丽说了句“糟糕”,冲王显容说,“妈,我们快走!”

虽然乱了计划,但王显容很快淡定下来,她表情坚决,“我不走,我才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

“您必须走,我爸还等着和您相认呢!”莎莎很着急,伸手过来拉她,被王显容挣脱了。

她看着掉在地上的匕首,眼神透出一股寒意,语气决绝,“去告诉你爸,我和他的母子情分早在四十年前就断了,勿念我!”

“那您为什么要寻亲呢?”

王显容看着泪涕横流的亲孙女,心一软,并未告诉她这也是复仇的计划之一。

警铃停了,众人听到刑警和管家交谈的声音,紧接着是凌乱又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王显容定了定神,她是不会让别人审判她的过去的,他们没资格!四十年的非人折磨中,她曾无数次盼人拉她一把,却换来无数次失望,无数次变本加厉的迫害!没人有资格剥夺她的生命!

她捡起地上的匕首,回头看了看女儿,情绪复杂,眼里却含着笑。

张晓丽感应到母亲的决定,撕下了人皮面具,噙着泪水,低垂着头,哀恸不已。

王显容将匕首的利刃刺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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