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人与城主道别,骑着马一路向西飞奔。越过一块块平地,众人眼前终于出现一抹山色。
“噢,这里就是拾盐岭啊。”扶嫣嫣抬头看着一座写着“拾盐”的大木门,缓缓道。
远处的几座丘陵如波浪般起伏,在薄薄的山雾中似画卷般展开。漫山遍野里,偶能见几簇纤细的烟雾在缓缓升起,飘向云端。
“不过好像没看见什么人家。”花寺柳喃喃道。
“无碍,百姓可能住在山岭里面,先按这条大路往里走吧。”
四人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往面前的坡上走。再往里走了几里,四人终于看见有人家居住。
谌斐环顾四周,察觉这里并不似平常的城池布局。许是因为地形的缘故,百姓都分居在山岭各处,居住在较为平坦的地域以及水源附近,形成了几个分离的小镇。
花寺柳来到一户人家附近,放声询问站在门口附近的老奶奶:“阿婆,和您打探一下,您知道去哪里盖通行文卷的章吗?”
老奶奶似乎没听清后面的话,只疑惑地看着花寺柳,问:“什么?你叫我阿婆?”
花寺柳龇牙,挠着后脑勺:“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小子,我也才三十岁而已。你多大了就要叫我阿婆?”
众人心想,这老奶奶分明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怎么称自己才三十岁?
“罢了罢了,你要问什么?”老奶奶问。
又重复了一遍,老奶奶却摇头说自己并不知情。众人只好作罢,一边走一边问其他的居民,得到的回答也是不知。
四人停在一个路口边,扶嫣嫣开口道:“奇怪,怎么一个人都不知道。难道因为居民分散,这里没有设置盖章文卷吗?”
沈贺道:“不会。再怎么说这也是属于皇宫管辖内的土地,应该都有设置。”
“而且你们不觉得这里很不对劲吗?”谌斐开口道,“走了这么些路,看到的都是些老人和年龄极小的孩子,似乎不见壮年人。”
众人听罢,仔细环顾了四周,确如谌斐所说。
“你们几个是在寻找通关文卷的印章吗?”谌斐的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眼前的是一位面相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与普通百姓无异。
“正是,这位仁兄可有线索?”沈贺上前作揖道。
他指了指北方,道:“沿着这条主干道北上,穿过两个镇子,第三个镇子的镇长手持此印。”言罢,那男子转过身向巷子里拐去。
“等等,请留步!”谌斐似乎还想再问什么,赶忙追进巷子。可那人拐弯后,居然在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消失了……怎么可能。
明明离他就几步路的距离。
花寺柳几人追了过来:“怎么了,阿斐?”
她摇摇头:“没什么。”
和众人沿路北上,谌斐心事重重。
刚刚那人绝对不简单。只交谈的那几秒,谌斐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不似是魔族,倒像是……灵草?
穿过两个镇子后,谌斐一行人到了那神秘男子说的第三个镇子。这里看起来和前两个镇子无异,都是普通的百姓,但不见壮年。
向路人打探到镇长的居所,四人连忙前往。但镇长家中老人告知,镇长出门视察,目前不在家中,夜晚时许能回来。见时间太晚不便打扰,几人只好在附近的一家驿站住下,点了几道本帮菜用膳,打算明日再上门拜访。
看着店家端上来的饭菜,沈贺先尝了一口,但觉得味道有些不合胃口。
“这什么菜,味道非常之不对啊。嫣嫣,你尝尝?”
嫣嫣也夹了一块下肚,皱眉道:“嗯……好像是有点,但倒也不是很难吃。”
花寺柳倒没吃出什么,谌斐尝了几口,则也感觉到了不对。
“掌柜的,你们这菜是不是不新鲜啊?”谌斐敲着桌子问。
听见召唤,掌柜连忙跑来,用一双新筷子夹起一份尝了尝,随即笑了:“客官,这菜新鲜着呢。这是我们当地的菜肴,味道独特,很多路过的外邦人确实都说吃不惯。”
待掌柜走后,谌斐打算用芸扇试一试:“我试试,这样更放心。”
她将芸扇抚过菜肴表面,居然发现菜叶中有依稀的魔草气息!
“都别吃了,我这就把掌柜押来讯问!”沈贺大怒。
“等会,沈哥!刚刚看他说的不像是假话,还是我去吧。”
谌斐起身向掌柜走去:“掌柜的,刚刚多有得罪。我想问问,你们店里的菜都是从何处采摘?”
“无妨!哈哈,味道还是不错的吧。”掌柜眉开眼笑,“你可发现这镇子周围全是林子,都没有田地?我们的菜叶呀,都是从后山的厂子里种植再加工而来。全镇的菜品都从那里进货。”
“那是个什么厂,我们能去看看吗?”
“嘶,那好像是个外乡人开的厂。有些年头了,有些镇上的人在那边打工。要想过去的话路不好走,据说有人迷路没再回来,现在都是厂里遣人每日送菜来。”
掌柜又说:“你们若想去,可以问问镇长,他和那厂子打交道打的多。”
“原来如此。”又想起曲湘城高展的事,便问:“一年前,拾盐岭可曾花高价向外招聘厨师?”
“你这么问,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就是后山那厂子在招人哩。”
将掌柜的话传回给另外三人,谌斐说:“这家厂有问题,我们得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四人收拾好,便一同下楼,来到镇长的居所,可家中的人却反应道镇长一夜未归。
沈贺不解道:“你们镇长经常这样?”
“不,这还是第一次。”
扶嫣嫣道:“他昨天临行前是否告知具体是去了哪?”
“嗯,听别人说好像是去后山的那个菜厂了。”老人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那座神秘的菜厂吗……四人听罢,点了点头。
“看来得独自进后山了,可我们不认识路。”花寺柳问。
众人思索之际,谌斐突然想到了什么:“昨日,掌柜说每日厂里遣人送货,我们可以跟着他们送货的人一起回去。”
扶嫣嫣拍手:“没错,你脑子还真灵光!”
向掌柜打听得知,那送菜的人为了保证菜品新鲜,一般都很早来,送完一圈菜再回去。现在这时候应该已经快送完了。根据他的描述,送菜之人都身着灰色麻布衣,推着一个棕色木车,车上有桶有菜。
在镇子上转了两圈,谌斐果然发现了这样装扮的人,他们大概有五六个人,正推着空车往后山的方向走。谌斐四人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
山中地势起伏,雾气浓得众人看不起方向。经过几个岔路,几人穿进一片林子。
“等等,他们人呢?”扶嫣嫣突然小声惊呼。
“好像跟丢了,怎么办。”花寺柳小声问。
“先往前走,好像是这个方向。”沈贺走到最前面领路:“山雾越来越浓了,大家小心。”
花寺柳断后,谌斐和扶嫣嫣一左一右挪动着。沈贺则走在最前面,四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小心!有魔族!”谌斐突然转头喊道。
几个蒙面者不知从何处闯入视线,手团黑气,扑向扶嫣嫣。四人围城一个圈背靠着背,掏出法器,与突袭者大战。
谌斐刚消灭几人,又有其他蒙面者出现,源源不断地围攻。
“可恶,根本处理不完!”花寺柳道。
“雾太大了,我看不清!”扶嫣嫣一边防御一边道。
话音刚落,忽有一人从高处旋身而下。他手御法力,加入了战斗。
“你们几个,往这边!”那人大喊一声,右手挥动,右边瞬间雾气散去,就出现了一条小路。
“你是什么人?”谌斐问。
“等会再说,快走!”
无路可逃,几人只好根据他的指令先行一步。沿着小路轻功而上,众人到了一个洞穴。洞穴中有一汪清澈潭水,周围仔细看去,似有人居住的痕迹。
正当谌斐抬头打量着洞穴,刚刚指路的人也一个轻功跟上了他们。
“放心。这里有障眼法庇护,你们在这是安全的。”那人笑着说。
谌斐突然召唤芸扇入手,指向那个人:“你是谁!三番两次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扶嫣嫣疑惑道:“怎么了阿斐?他救了我们呀。”
“就是,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吧。”那人无辜摆手。
谌斐上前,将芸扇贴在那人脖子处:“你们还没发现吗?在第一个镇子上,就是他告诉我们印章的下落,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若不从实招来,休怪我芸扇不留情!”
“哎,等等!我不是魔族,你拿着这个指着我也没用。”那人伸出一根手指,将芸扇挪开。
“会法力,在左柱间不可能是仙人,只能是魔族!”谌斐伸手就要与他过招。
那人躲闪:“喂喂,你书读到哪里去了?谁说这里只有仙人才能使用法力?”
谌斐凑近了些:“休要胡说。”
“好好好,实话告诉你吧,”那人一挥长袖,转身坐在藤椅上:“我是灵族人,不是什么魔族。”
沈贺道:“从未听闻。”
“正常,毕竟左柱间很多人不承认。”
那人长叹一口气,作揖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单言羽,灵族人,真身是鹤。这块洞穴就是我的居所。”
说罢,他站起身,拂袖化作一只长羽仙鹤在三人面前。见状,三人只好将信将疑轮流介绍自己。轮到谌斐,她刚要开口,单言羽却一本正经打断:
“你就不用了。谌斐,我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