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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诞还没进教室就听到了响动。

他从后门拐入，然后猝不及防地被混杂起来的Alpha信息素逼得又退到门板旁，发出啪的一声声响。

沈诞错愕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顾希峰把姜再霄抵在墙上，双手都拎着姜再霄的领子，双眼猩红得像是要杀人。

沈诞心脏猛地一抽。

“顾希峰！？”他惊诧地呵斥了声，登时冲上前去死死抓住顾希峰的手，“松开。”

“松开他！！”沈诞脖子涨红，愠怒道：“你到底要闹哪样！”

顾希峰喘着粗气，眼眸中疑似燃烧着不明的火焰，而姜再霄四平八稳地死死盯着他，像只没把敌人当成对手的鹰隼。

即将一触即发的斗殴在最紧要关头被沈诞拦下来了，顾希峰收回些许理智，忍得额头青筋暴起，极为不服气地松开了姜再霄的领子。

姜再霄这周才订好的校服，只穿了这么一天，就被顾希峰捏得皱巴了，白色的衬衫除了颜色没变化，形状被蹂躏得像块刚从坛子里捞出来的酸菜。

沈诞一把推开顾希峰。

顾希峰没设防，踉跄着退了两步，紧接着错愕地望向他，寒意阵阵升起：“……小延？”

沈诞这一推没别的意思，只是心底里知道姜再霄不是找事的人，而顾希峰这个人最受不住挑拨，是个煤气罐头一点就炸，所以把顾希峰推开，省得待会儿自己拦不住。

但显然顾希峰误会了，沈诞看他这反应也知道他误会了。

“你先冷静下来再说话。”沈诞没解释，刚才看到他一副要杀了姜再霄的样子的场景，真是吓到他了，莫名来气，所以现在也没心情安慰这个被伤心了的Alpha。

顾希峰转愤怒为悲愤，眼中蓄起了泪花：“你护着他？”

沈诞说：“我没。”

他站在两个人中间，谁都没偏移，就像比赛中的裁判，“胡思乱想也收回去。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搞成刚才那副模样。”

姜再霄摸了摸自己的领子，发现并抚不平整，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我哪儿说错了。随便聊了两句，他就要打我。”

沈诞凝视着率先发言的姜再霄。

姜再霄诚恳极了：“就聊了……”他伸出一只手来，掰了掰手指：“四五句话的样子。我承认有我多管闲事的原因在……总之，大概是因为我说了句，我很喜欢你做我的同桌，他就彻底生气了。”

顾希峰恨不得揭凳而起砸死这个傻逼：“——你有种说没种认？！你再装？！你再装！你真当沈诞在这里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姜再霄翻脸也很快，对着沈诞说话的时候就一副老实人模样，冲着顾希峰便冷笑：“我什么叫有种说没种认？有本事明天去老辛那调监控，要是证明我添油加醋了，我当着全班的面给你道歉，要是证明你为了洗白自己血口喷人，你就得当着全班的面给我道歉。”

顾希峰的脸黑成煤炭，咬牙切齿：“……你敢说你不是惦记着沈诞？”

沈诞觉得自己被这种不好听的词儿冒犯了，更别提另一位当事人姜再霄，于是皱眉警告道：“顾希峰，好好说话。”

顾希峰气炸了：“——我哪？！我！我在好好说话！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小延，你睁眼看清楚他的面目！你真感觉不到他在耍心机吗？！”

顾希峰气得胡言乱语：“你能因为文旻西和我走太近吃醋那我为什么不能因为他和你走太近吃醋？！凭什么！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故意装看不出来？啊？是在抉择吗，是在看他如果比我好你就扔下我和他在一起是吗？是吗！！”

顾希峰咆哮着，矛头不知道怎么的就转到了沈诞身上，说着还上手控住了沈诞的双肩。

沈诞一米八，比他矮不了几厘米，但现在空气里全是他刚才差点和姜再霄打起来时释放出来的Alpha的信息素，沈诞本就因为这些还未消散的信息素感到不太舒服，被他控住后更是有种密密麻麻的刺扎胳膊的痛感。

“……呃！”沈诞难受得眉头拧得更死，一股不明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他暴力挣扎道：“松开——松开！！”

现如今的情况却极其像胳膊拧大腿，沈诞无法与他抗衡，当即攥紧了拳头，试图狠狠甩他一拳，好挣开他的桎梏，谁知拳头上刚卯足劲儿，姜再霄却突然插进来，把顾希峰攘开了，沈诞本该落在顾希峰肩膀的拳头顿时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砸在了顾希峰的脸上。

沈诞身形不稳，猛地斜靠在了桌角，身体因为Alpha攻击性信息素的入侵而瑟瑟发抖，看着顾希峰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灼穿：“……少拿文旻西和你的事来对标我！你要愿意提，往后我不介意经常帮你回顾所谓的高二那个寒假的故事。”

顾希峰撞到了另外一个桌子上，痛觉让他终于清醒了几分，可刚清醒几分，就见姜再霄用手裹着沈诞倚着的那个桌角，眼里对沈诞的担心满得如滚水那样炙热，就快将并不存在的锅盖顶翻。

“你不知道吧，那天过后文旻西主动来加我，装作道歉，实则挑衅，跟我说什么……”沈诞冷笑：“如果你们两个要有什么，早就该有了，还有我什么事儿。”

“我不是只听一面之词的人，所以我没有发作、我只是郁郁不乐的等到了开学，等到了我能听进去你说话的时候，选择了听你的道歉和解释。”

“但我现在生气了，顾希峰，你别指望我能多么冷静多么温和地说话。现在，文旻西那句话我也能用，如果我和姜再霄要有什么早有了，并且有了就是有了，绝对不会藏着掖着、在有对象的情况下还和别的人搞暧昧。”

这话又一次捅到了顾希峰的痛点上。

“——他就是对你有意思！！！”顾希峰崩溃，他发疯般把沈诞从姜再霄那边抢过来，因气愤挤出来的眼泪掉在不知名处，他紧紧攥着沈诞的手腕，又气又悲，说话时声音忍不住颤抖，还带着哀求：“你看不明白你看不明白……但我看得明白！”

沈诞气头上不想听，他现在已经被顾希峰刚才的对标恶心到，只剩下强忍：“我又不瞎我又不蠢！松开我，别再发疯了，我没心情陪你在这使小孩子脾气！”

顾希峰不肯放手，沈诞本以为要在这和他拉扯好半天才能解决问题，关键时刻，沉默寡言的姜再霄又出手了。

——他拉住了沈诞的另外一只手。

沈诞灭顶的愤怒中倏地冒出一抹疑惑，迟疑地看向姜再霄：“……？”

“你弄疼他了。”姜再霄直视着顾希峰的瞳孔凄冷晦涩，他很想一把将沈诞抢回来，却怕硬抢顾希峰会伤到沈诞：“你根本就不配和他谈恋爱，不配做他的Alpha。”

顾希峰太阳穴突突跳，猛然指向姜再霄，气得红温，狂躁又急切：“——你看！你看！！小延！他就是这种想法！你看到了吗！！”

沈诞确实被他攥得生疼，甚至没心情也没能力马上对顾希峰的咆哮做出回应。

姜再霄忍无可忍：“谴责你配不上做他的男朋友和你对我的猜忌没有半分关系！”

沈诞非常生气，又气得快要没脾气，只觉得自己的左手要被捏断了：“……松手，松开，痛，顾希峰！”

顾希峰：“姜再霄，你他马再——”

姜再霄：“——他说痛！你听到没？！”

姜再霄的声音压过了他，打断了他。

顾希峰一怔，见沈诞疼得抽气，这才恍然着连忙松开自己如铁钳一般的手。

姜再霄手疾眼快将沈诞抢到了身边，并也松开了沈诞的手，叫顾希峰想发疯也无处可发，此刻他宛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我没见到你对他有多爱。”

“——你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顾希峰抑制着强烈情绪，逼近姜再霄：“我对沈诞的感情跟你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由不得你置喙！你算什么东西！”

姜再霄藏在身侧的手攥成一个拳，关节部分明显发白，硝烟味浓郁极了，浓到在他身后捧着手腕缓冲疼痛的沈诞都有点搞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那么生气。

姜再霄道：“由不得我置喙我也照样说。旁观者清，觉得你配不上他的人明显不止我一个不是吗。而且不论我是他朋友，就算是一个路人见了你刚才不管不顾差点捏碎他手腕的场景，也会忍不住说一句‘真不是人’吧？”

姜再霄的攻击力强悍，顾希峰的愤怒再一次要燃烧掉他的理智。

“我劝你冷静，刚才是没尝试过我的信息素？要打架你多半干不过我，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一句，当着Omega的面释放攻击性信息素，是报了警能关你十天拘留的违法行为。”姜再霄说着，反倒逐步去逼近顾希峰。

直至两人近在咫尺，姜再霄看得清顾希峰额头暴涨的血管，他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话令顾希峰心中一颤。

——“你不心疼沈诞有的是人心疼，你不在乎他，也有的是人在乎。他对感情的认真，让你快忘了他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吧？”

顾希峰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威胁，同样报以威胁的眼神，如冰刀般刺到姜再霄脸上。

姜再霄微微眯起眼睛，黠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森寒，声音压低，语气极为挑衅，“……小心一点，喜欢沈诞的人太多了，哪里就止我一个呢。”

顾希峰瞬间后背发毛，他和他对峙着，表情却一点点崩塌。

顾希峰已经感觉到了，姜再霄和他不是一个段位的人。

姜再霄的手段、心机，非常可怖。

他认了，清楚了，只要姜再霄想瞒，那就有的是办法瞒，反而他越要在沈诞面前证实姜再霄的歹心，就会越让沈诞反感。

好心机，好手段。

顾希峰隐忍着，怒极反笑，硬是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好。好啊…走着瞧吧。姜再霄，我记住你了。”

姜再霄：对啊，就是喜欢，那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