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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月坠云披压青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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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庭都护府置于庭州,位于天山以北,统辖十八州。陇右原本还有另一个都护府,以天山为界线,分治南北。不过后来因为勾结外戚,便全部交由北庭大都督管辖。

在北沙窝停留了三日后,大部队开始启程前往庭州。

在此之前,枕清曾问过江诉是否真的因为她身体的原因在北沙窝耽搁停留到今日。

江诉明确地跟她说不是,早在之前就打算在北沙窝停留这么些日子,因为他们手中还有粮草,正巧趁着这个机会把东西送过去。

“所以在第一夜,你才敢那般对我下着狠劲?”枕清分析道,“一来是让别人觉得你是为了我,掩饰行踪;二来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江诉没有被揭穿的不适感,枕清接着揶揄道:“我可还记得某人在上一世里的冷眼旁观,怎的如今转了性子一般。”

“大概是那时,眼瞎了。”江诉平静道。

......

来凉州时的那辆马车,车身与帷帐缀满珠宝珍珠,太过醒目张扬,并不符合枕清的性格,但是为了不露馅,她还是叫上了卷柏一同坐上自己的那辆马车。

卷柏听到此话,立时变得兴奋,暗搓搓地想要把各种各样的珠宝扣下来,一定卖出不少钱。

这几天,卷柏一直有怀疑过枕清的身份,她觉得北肆姝和枕清长得太过相像了,而又是这么巧,都和江诉产生了瓜葛,奈何她没有证据,只好悄悄摸摸地试探她身边的人。

她试探过仇羌,仇羌却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反倒是把她所知道的东西挖到一点不剩,到最后,她还没知道他们多少事情,反倒是把自己在陇右和长安的事情抖得一干二净。

倘若仇羌要跟她骗钱,她一定被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这条路行不通,她转而试探问起北肆姝的奶娘。

据说这位奶娘一直带着北肆姝长大成人,势必对北肆姝的习惯和性格极为了解,假若北肆姝是枕清假扮的,在短时间内,一定不能做到天衣无缝。

可一路上,那位奶娘对北肆姝无微不至,只要北肆姝一个抬眸或者垂眼,奶娘都知道北肆姝的所知所想,甚至提前预判她想要的东西,就连脾性都摸得极为清楚。

她还问过那位奶娘,那位奶娘对北肆姝的了解都能和北肆姝的行为对上,而这样的熟稔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当卷柏断了北肆姝是枕清的想法后,觉得江诉是把北肆姝当成替身后,越发觉得生气,甚至在路上便对江诉开始了指指点点。

江诉骑着马匹路过枕清的马车,垂下丝丝条条的幔帐若隐若现,枕清微微抬眸看向江诉,卷柏当即挡住两人的视线。

卷柏怒道:“看什么看!我知道北小娘长得好看,但你也不要时时刻刻紧贴着,况且你心里到底想着谁,你自己知道!”

听到这话,这些日的不明所以,终于如同拨云见日。

这是不满他把北肆姝当成枕清的替身,江诉瞧着卷柏身后漫不经心地望着他的枕清,微微叹息道:“我心里想着谁,你或许不知道,我想肆娘一定清楚。”

“肆娘?”卷柏面容逐渐变得扭曲,气得浑身都在抖,“当真是好亲密地叫唤,我都没这么叫过!”

枕清恰在此时掀开帷帐,头顶的烈阳照在她白皙精致的面庞上,微微垂下的鸦睫在脸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清冷又空灵。

她侧过脑袋看着卷柏,使坏般道:“我在家中排行老四,阿耶便给我取了个肆姝的名字,江长史唤我为肆娘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小娘子何故这般生气?莫不是吃了我和江长史的醋?不高兴了?”

还没等卷柏反驳,枕清再次抬眸朝江诉望去,在江诉意外挑眉,与下压眼睑的双眸内窥探到隐含的警告。

枕清权当没看见,继续道:“好妹妹,这些日子我是真的喜欢你,倘若你也喜欢长史大人,我自然也不跟你争,到时候我看到那大都督若是比江长史更俊美些,我便嫁给那位大都督,这样江长史便是你一个人的了。”

卷柏茫然地哈了一口,她又是摇头又是震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又气急地结巴道:“我不喜欢长史大人!我是......我是......不想小娘子上当受骗!”

“哦?我上什么当?又受什么骗了?”枕清盯着卷柏的双眸,带有茫然无措地天真。

卷柏如鲠在喉,她悲愤可气地瞧了一眼江诉,又看了看枕清,嘴不禁瘪了下去,好似下一秒就能哭了出来。

“他把小娘子你当成了替身!”

枕清突然笑了出来,别有深意地望着江诉,随后松开手中的帷帐,几缕垂挂下的珍珠玛瑙相互交缠,她用他们几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慢条斯理道:“倘若有人真的把我当成某个人的替身,那么我一定会让他赴黄泉跟阎王爷好生作伴。”

马车外的江诉闻言,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附近的几个人不禁抬头看了又看,也不觉得江长史是这样的人。

江诉没一直跟在枕清的马车边上,他朝里望了一眼,便夹着马肚骑到最前方,继续朝前探路。

枕清倾身凑近摸了摸卷柏的脑袋,温柔地喊出卷柏的名字,轻轻道:“我到底是谁,你是真的想清楚了吗?”

卷柏脑子里蹦出一丝疑惑,她眼中噙着泪珠,方才在内心交织的背叛和道德,顷刻间化作了虚无。

枕清抬手揩掉她眼尾的泪花,问道:“为何一定要盯着奶娘,虽然我的身份是假的,但不代表奶娘就是真的,之所以为什么这么熟稔,当然是因为奶娘就是我的奶娘啊。”

卷柏这才明白过来,北肆姝就是枕清。

原来这个奶娘也是假的,北肆姝也是假的,但是和枕清的情谊是真的,自然看不出来问题。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卷柏知道枕清的身份不太能与旁人说起,更何况是当下这个节骨眼,如果她要是一不小心说出去,不仅仅是枕清完蛋,就连江诉和牧青也会招来祸患。

枕清突然笑说:“你这么针对江诉,他又觉得心中奇怪,不知你所想。而我又不忍心看着你因为自己坚守的道德难受,索性就告诉你好了。小卷柏,一定要管好自己这张嘴,不然我们都得陪你死。”

卷柏捂住嘴,又点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土里。”

枕清弯起眼,满意道:“真乖。”

半会后,枕清逐渐犯了困,靠在马车一角闭目养神,卷柏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道:“那我可不可以,摘几颗夜明珠放进袋子里,就几颗,绝不多拿!”

“拿吧。”枕清轻声道。

话音正落,突然有一支利箭刺破帷帐而来,生生从卷柏的手指前略过,枕清的困意当即烟消云散,拉住卷柏朝自己方向靠近,随后掀开帷帐,冷静问道:“有埋伏?”

高侠夹着马肚而来,仓皇解释道:“没有没有,只不过是猎夫射大雁的箭矢射偏了,刚好惊吓到了两位小娘子,我这就把那位猎手抓过来,好给两位小娘子赔个不是。”

落完这句话,高侠抬眼看到枕清和卷柏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卷柏则是倚靠在枕清身边,她刚才真的是吓坏了,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而枕清压根不信什么猎夫的准头这般差劲,竟能往别人头顶上射。

枕清见人没动的迹象,霎时就明白高侠方才那般话也只是客气,最终目的是希望她能息事宁人说算了。

可枕清偏不,她冷声吩咐道:“那就抓过来,好好地问一问他这箭的准头,究竟是太差了,还是太好了!”

见人没有动作,枕清也知道自己叫唤不动这些人,而是转头问向旁人:“江诉呢?”

“江长史率着一队人马去前方探路了,现在不在队中。”那人恭敬答道。

枕清当即唤了仇羌过来,冷冷微笑道:“你去,把那个所谓的猎夫拎到我跟前来,我要看他再射一遍。”

所有人都能看出枕清是在动怒,甚至有种不肯罢休的气势。

没想到陇西的女娘也如此的不好招惹,竟然有如此刚硬强势的一面,这般模样不禁让他们想起了江诉,好像初见也是这般样子,只是枕清显露的锋芒比江诉更早。

怪不得前几天的邓跃说这位新来的小娘子不容小觑,他们着实体会到了。

高侠见到仇羌,隐约着急了,继续道:“不过是长久待在大漠里的平民百姓,不下心把箭矢给射歪了,这是常有之事,贵主何必要这般抓住不放?”

张飞飞反倒听不下去了,咂舌道:“贵主说要把人拎过来就让那小子过来,赔个不是不就行了,贵主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在这阻三阻四作甚!”

高侠抿了抿唇,只是瞧了一眼张飞飞便一言不发了。

不出一会,仇羌便把那个人抓住了,只是仇羌把人带来的时候,颇有黑脸的程度。

枕清警惕的瞬间,望向那人的面容。

这人她曾见过。

是王闻礼身边的徐瀚!

徐瀚自然也认清楚枕清,他怒瞪着枕清,枕清当下了然。

哪有什么准头不稳,这压根是朝着她的命来的。

她突然冷笑道:“我要看你再射一遍,如果是和之前一样的,从那头的胡杨树梢上略过,那我就放过你,倘若射的太准了,或者太不准,那么我就杀了你。”

这件事本就不合理,且不说胡杨树距离太远,即使臂力十足好,也难以触及到,更何况还要在树梢顶端掠过。

高侠突然站起,他颇有想阻止的意思,没成想让张飞飞给拦住了。他们几人自然也认出来了徐瀚,只是现在不止长安和陇右知道了王闻礼的死讯,假使王闻礼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谁又敢信,谁又能向以前那般服从他?

况且现如今江诉接替了长史的位置,大都督又极为信任江诉。

那么大都督选择谁,还犹未可知。

他们现在更不可能和徐瀚相认,如果让别人察觉到,不仅把自己带到沟里,更会暴露王闻礼的存在,更加把人置于危险之中。

枕清瞧见他们憋屈的模样,心中并未升起不快,但也没畅快到哪里去,这就说明王闻礼就在他们身边。

现在敌暗我明。

徐瀚压根不信枕清会放过他,当然他也不想再射出那一支箭矢。

枕清见人如此,突然不想玩这个游戏了。

她觉得乏味,转而直白问道:“刚才那支箭,是不是冲着我的命来的?”

“没有。”

“死到临头还嘴硬,倒是和你的主子有几分相像,就不是不知道他那双眼睛可还好啊?”枕清眼神微微上扬,带着挑衅的意味。

徐瀚果真大怒,枕清仿若未觉,只是冷冷垂眸看着他暴怒的模样道:“想杀我?那要看有没有这个命了。”

枕清微微一抬手,仇羌当即明白,把人带离了这处。

高侠看着那远处的身影,突然有想过去的冲动,枕清突然喊住他:“高副尉,很多情谊早在之前就该断了,如果孰轻孰重都拎不清的话,势必会在日后吃大亏。我并非是有警告你的意思,只是我想你应当明白轻重。

“那个人是谁,从何而来,想必你心里很清楚,当然也不只有你清楚,我也知道,忠主是一件好事,只是你要看看你现在在谁的底下做事。看准时机很重要,但若想当墙头草两边倒,我并不觉得任何一位贵主有这般容人的气度。今日的事情,我不知道会不会传到江诉耳朵里,更不知道就算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又会如何想。但起码有我在的地方,我容不得任何一粒沙子。”

“倘若真的有人让我含下这一口沙子,”枕清轻哂道,“不死也得死。”

这话说得严重,不过并非没有任何分量。枕清底下可是有百余位训练有素的骑兵,而且身边也不缺贴身高手,起码刚才所见到仇羌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即使外表看起来柔弱女相,但是动起来手来毫不手软。

枕清见仇羌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各自都清楚明白这个人留不得,王闻礼已经到了陇右这块地方,他们必须要先和大都督打好关系,不要在背后被策反了还没有任何防备。

只是不知道这位大都督究竟会不会选择王闻礼。

枕清察觉传来到一阵晕眩,当即靠在马车后闭眼。

所幸这件事没耽搁多久。

卷柏则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枕清身边,她没明白为什么枕清会突然说出那些话,好像他们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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