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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月皎惊鸟晓无迹(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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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慢慢昏暗,孤黑的上空挂上了一轮清月。

彼时客栈外边来了三人,高声告诉客栈掌柜要三间上好的客房。

掌柜颇有歉意地指了指外边的牌匾,赔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三位郎君,我们客栈都已经被这位小娘子给包下来了,请您到别的地方去了。”

现在时间甚晚,镇上已经没有几家客栈还开着门,而这间客栈牌面极大,客房甚多,除非是大批量的人马,不然不可能会住不下。三位郎君抬眼瞧了瞧,留意到客房中有许多房间并未点火,说明房间是空着的,这个人包下了整间客栈,那么不至于分不出一两间的屋子。

再说,他们赶了几天的路,极为疲惫,也没有再去找的力气。

只好随着掌柜视线望向应钰,希望能通情达理地通融一番。

三位郎君看到掌柜所说的人是一位极其安静漂亮的女郎,眼角眉梢都跟着跳动了一下,心中猜测是哪位大户人家来得贵客。

其中一位郎君率先开口,拱手道:“我们兄弟三人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走不动了,我看着客房尚有空余,小娘子可否行行好,通融一晚上?银子我们照例会付,绝不白住!”

他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又有些许试探中,唯独拱起的那双手轻轻晃荡,窥探到一丝疲惫。

青黛戒备地打量着三人,从上至下。

面容虽有显露疲惫,可仍旧有防备的姿态,身上带着不大不小的包袱,穿着看不出富贵却也不贫苦,鞋面染有污泥,的确是赶路模样。

这三人长相年轻,皆是富有书生气息的玉面小郎君,并未有攻击性,倘若是住上一晚,并没有多大问题。

青黛并不开口作出决策,而是缓缓看向不动声色的应钰。

应钰闻言,并未掀开帷帽,让旁人看不出自己真正的模样,她也没有要去探究他们的样子。

万籁俱静,所有的人都在默默注视着那位神秘的女子,她的任何动作和姿态都被无限放大,就连拂过她衣摆的风都被注意了来处。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女郎是如何想的,只能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没有人再出声催促打扰,可每个人焦灼的目光成了无数锋利的言语。

待那三位郎君即将放弃要找下家时,那位女郎动了动身子。

“阿青,安排他们三人住最西边的厢房。”应钰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身走上东面的厢房。

那道声音虽是温和,但是夹杂着清冷,那清冷像是冬日中细细敲击的小雨,虽然不猛烈,却也让人听得清楚明白。

被唤“阿青”的青黛指了指另一处的位置,反倒是掌柜的笑着开口道:“我带三位郎君前去。”

为首的盛松言道谢后看了应钰一眼,随着掌柜前去。

西边跟客栈两极,越往里走越安静。

掌柜和气道:“那位应小娘子是极好的人,她安排你们住在西边,并非是把你们安排在角落处,而是这个地方清净,好修养。”

盛松言问道:“那位应小娘子在这住了几日了?”

“两日了。”掌柜为他们三人打开房门道,“你们也知道,如今的阙口不太平,多少人虎视眈眈着,这是进也不敢进,出也不敢出,所以小娘子也是在等时机。”

至于是什么时机,掌柜就算知道,也不多说,他开客栈多年,很多事情一看便知,很多话一问便晓得其中有没有。

盛松言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道这掌柜是在提醒他们明早应该走了,这位小娘子可能会带来麻烦,而他们在这里久待也让那位小娘子不放心,其实两方人都不乐意彼此多停留。

盛松言真诚地道了谢,关上房门同其他两人道:“我们的动作需要快一些。”

翁恒问道:“那个姓应的小娘子,你们觉得如何?”

“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心地也善良!”万思道,“微之,你觉得呢?”

盛松言睨了他一眼,准备好自己的东西,淡淡道:“她有东西留在客栈内,还有镖局里的人守着,别看她年纪虽轻,但她是这群人里面的掌舵人,实力不可小觑。”

“那她居然还敢留我们?”万思这下更觉得应钰更好了。

翁恒垂眸,点燃蜡烛燃起火光在脸上,不屑地嗤笑道:“你没听到被唤阿青的那名女子,她可是个练家伙,那群人里,没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要抢她的东西,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能耐了。”

倘若真的那么担忧害怕,早就回绝他们了。

盛松言道:“旁人的事就别管了,无论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

夜阑更深,应钰拿到枕清的来信,提醒她商震会路过此地。她在早前就已经知道,也特意留在这里几天,放声出去的事,一点着落都没有。

到了第三日,应钰依旧没等到商震,却等到了一小波的悍匪。

那帮人并未受过正式的训练,都是野蛮彪悍模样的劲头,来了客栈也是无所顾及乱作一团地搜集。

还未被查到东西前,青黛一群人便跟横冲直撞的悍匪打作一团,听到动静下来的盛松沿三人不免愣怔,看到如此情形,翁恒和应思也动了拳打脚踢的心思,当即帮衬着应钰她们。

至于盛松言,他本就是一介书生,根本不会任何武力,只能看着别人拳拳狠戾的动作。

有几人察觉到对方是个练家子,一时半会也赢不了,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应钰和盛松言身上。

应钰还戴着帷帽,垂挂下来的轻纱遮挡住她的面容。

因为帷帽的遮掩下,应钰只能看到朦胧的一层,仿若飘渺的云雾间内,虽不清晰,但也足够她对付这些人。

有人猛地朝她过来,她也不着慌,先利落地转身闪躲,那人的刀刃劈上桌子,断成两截。出手劈砍的那人才知晓应钰不上不是因为她不会武功,而是她不想动手。

这个小娘子打不过,于是非常有眼见地朝盛松言砍去,前两次盛松言堪堪躲过,第三次的盛松言看着那柄快刀袭来,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另一侧的万思和翁恒忽然瞪大双眸,想要朝盛松言跑过来,可距离甚远,也为时已晚。

在下一瞬间,盛松言没有感受到那把大刀落下来,而是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到一旁,躲过致命的危机。

盛松言抬眼看到身旁的应钰,裙摆掀起一阵清风,而她的动作快速又利落,头上的帷帽随着动作飘动,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小脸,绝色得让人震惊,沉浸在这样的情境下,如同被禁了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应钰的动作凶残干脆,帷帽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手中的匕首也跟着一同直接刺进那人的喉咙中,衣摆染上了鲜艳的血红色,好似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如此凶残的画面落进了盛松言的眼中,可他并不觉得可怕,反倒是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似乎也明白这么娇小的身躯如何能当得了掌舵人。

外柔内刚。

应钰并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见血。但谁让她的亲舅舅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虽然赫赫有名前面要加个从前。

她向来不愿意动手,但是身上的功夫一点也没落下。

打了半晌,能砍的东西都被砍了,能倒的东西都似被风吹着了,此地一片狼藉。

悍匪落了下风,死的死,伤的伤。

最后还有一个悍匪想要溜走报信,只需应钰轻轻一抬手,下一刻,青黛手中的箭矢飞了出去,刺穿那人的胸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应钰和青黛的配合极好,这并非一朝一夕内就能完成的。

“我去清点账目。”应钰让人收拾了此地狼藉一片,在盛松言过来要和她道谢时,应钰并没有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也没有谦虚摆手说点场面话,而是直接又冷淡道:“你们今日可以走了。”

留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库房。

到今日,应钰都不清楚那几人的模样,她会救别人也只是举手之劳,但她不想与人有过多的牵扯,更不希望旁人因此来套近乎,当然她也不需要旁人的东西。

很多事情止乎于礼就好。

古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性命则是更是大事,盛松言觉得这件事,更应该让他好好报答,感谢应钰的救命之恩。

可是应钰并不像他们几人多停留,于是写了一份信和一件东西,让掌柜替他交给应小娘子。

掌柜却笑笑:“郎君拿回去吧,那小娘子不会要的,她从长安来,是显赫的富贵人家。”

盛松言突然笑了,笑容有些羞惭,他只是想报答救命之恩,却被掌柜认为他思想歪风邪气,想攀权附贵。

他只好讪讪地收了收自己的东西。

这般样子,反倒是被其他两位好友狠狠调侃了一番。

昨日还说着旁人是死是活不关自己的事情,今日就被应小娘子救下来了。

盛松言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长安城里的小娘子。

姓应。

这几个字像是扎根在心里。

当地盗匪横行,形势也越发的严峻,阙口以东的大片地区,与南方诸蛮勾结,极度影响百姓安危。

得到云大将军的命令,本在云流将军帐下的威武将军开始向当地的盗匪讨伐。

盛松言此次来这里,就是去替父亲见一见叔叔,也就是威武将军。

他还没见到威武将军的面,就已经先被困在阙口。

而武威将军的讨伐也才刚刚开始,悍匪士气并没有大增,原本先在阙口下手,再缓缓向西取代定州,可结果被堵在了阙口。

盛松言也知晓悍匪对于威武将军的到来,显得万分焦灼,两方在这一个月内,势必僵持不下。于是盛松言找上悍匪,说自己师从黄石子,熟读兵法,甚至告诉悍匪几个自救解困之法,又如何快速训练兵力士气。

这么短短两日,盛松言所说的已然有所成效,不免让悍匪头子惊喜又高兴。

听从盛松言的话,原本对抗威武将军的时间从几天,拉长了十几天的拉锯线。虽然现在还在拖拖拉拉中,但是悍匪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好的开端,更加信任盛松言。

直到有一个曾在客栈跑出来的悍匪看到盛松言,满是慌张和震惊,高声告诉头子说他不是好人,之前和他在一起的人杀过兄弟们。

或许在早前,盛松言会被悍匪所怀疑,可是盛松言接连十多日带着他们赢,自然而然没那么相信那位小弟的话。

“现在我们兵马人力不足,粮草也早已捉襟见肘,彼时对抗威武将军,没有什么战胜之威,所以只能智取。平素里他们对我没有敬畏之心也就罢了,可现如今我们也只是表面强势,若是旁人知道我们的虚实,便会有所轻视。”盛松言乌黑的眼眸沉沉望向悍匪头子,“我是您身边的人,他们如此对我,那么对您又有几许可敬?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若是被人挑拨,那真是得不尝失。”

盛松言的声音有惋惜和哀叹,他垂眸看着抖如筛粒的那人,火上浇油道:“若是不能狠狠诛杀惩治这人,恐怕还未出去,便让我们先自乱了阵脚。”

最后,悍匪头子真是怕了,于是叫人把小悍匪诛杀了。

惨烈的声音在空中掠过,又一点点窜进盛松言心中,让他遍体生寒。

他就是文人墨客,搞不来这些凶狠且血腥的东西,他只会纸上谈兵,真让他做这些事情,他并不是不会,而是心中不忍。

倘若不是那人死,那么日后死的人便是他自己。

依旧待在客栈里的应钰原以为悍匪会来找茬,在这些日子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可是他们一直都不曾来。

悍匪和威武将军的风声却是越来越大。

上回来客栈的悍匪们并非受过专业训练,两方打作一团,甚至还没有青黛镖局里的人训练有素,可是不知道为何,抵挡威武将军的悍匪摇身一变,各个成了凶悍的士兵,其背后有没有高人教导,犹未可知。

这场变化,应钰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日子是少有的平静,悍匪跟着威武将军打得如火如荼,应钰也得到了少有的安逸。

悍匪落马是在月末,据说悍匪逃在了一个山谷的谷底,四周布满了威武将军的人马,来了一场瓮中捉鳖。

应钰疑惑:“他们怎会走这样的路?”

自从青黛开了镖局,天冬和京墨便一直跟在应钰和青黛身边。

京墨说:“据说是一个军师带着他们走上这条路的,而那军师正好是威武将军的人,于是两人里应外合,将悍匪一网打尽。”

在十月的最后一天,阙口最后终于平定了匪乱,威武将军也收编了他的众部。

一切都归为平静,唯独盛松言这个名字,横空出世。据说是剿灭悍匪的有功之人,他的名声也因此打响。

在众人都讨论的那刻,只有应钰长久地沉默着,随后让青黛将东西送往定州。

她在阙口耽搁实在太久,她要回长安,参加枕清的及笄礼。

应钰并不知道,在她走后,盛松言再次来了客栈,发现人去楼空后,追上了去定州的青黛,又在青黛口中得知了应钰回长安去了。

长安,真是一个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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