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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秋山海远杳千重(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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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地另一边。

夜静得黑沉,城门早就已经关闭,枕清和他们几人原本想趁着夜晚出城门的计划泡汤了,三人站在城墙下,影子照在城墙下,融入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晚间的冷风吹拂着城内外的几棵古树,月光幽暗,乌鸦惨烈嘶叫,让平静的夜晚变得异常诡谲。

枕清察觉到近来的脚步声,示意这三人不要再妄自动作,随着动静声音越来越大,枕清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开始询问:“这长安郊外的疫病是不是已经快染上了长安?虽然现在的大夫束手无策,我怕再慢些真给他们找到了法子!主上已经下令,我们的动作需得要快些才好。”

“我知晓了。”

后者的声音略微稚嫩,甚至还能听出一些不是长安本地人的口音。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声虽然小,可在寂静的夜晚中,好似被放大了数倍,一字不落的掉进了枕清三人的耳朵里。

这样听来,就能判定出他们二人与这场疫病有关。

那二人谨小慎微,生怕出了差错,脚步声也逐渐放轻。

虽然长安晚上有夜禁,巡查的武侯来了一批又换走一波,叫人胆战心惊,但是走在各自的坊间内也算是相安无事,只是他们走的不是长安坊内,而是城墙边。

包启元听到方才的一番话,心中早已经想了一番干练帅气的动作,正想要把坏人抓住,绳之以法的时候,枕清恰似知道他的想法,先他一步,拦截他的动作。

枕清用手安抚住包启元的躁动,她自然也明白刚才那些人的话是针对此次疫病,甚至还能听出来这两人不是长安人,而且迫切地想要这场疫病进入长安。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包启元呼吸一滞,陈谷恰似被包启元带着不自在,在包启元碰到他的时候,陈谷在鼻腔中闷出一道声音。

对面的两人瞬间不动了,脸上的神情被月光照得并不分明,却让两拨人都开始如临大敌,不免警惕再警惕。

枕清料定他们已经察觉,于是也不守株待兔了,率先飞奔到前面,拦截二人的去路。

天色漆黑,眼睛看不见,于是耳朵变得更为敏捷,那二人也察觉到枕清袭来的动作,面容瞬间变了色,猛地朝回跑去。

而不远处巡逻的武侯点着星星烛火,也正往这边走来。

他们几人的神色大变,枕清也顾不得这二人,只好带着包启元与陈谷顺着大街朝着南跑,长安城中皇宫与官府所在皆为北,南部各坊人口稀疏,巡查自然稍微不那么严苛些。

当下主要的还是赶紧跑,要是被夜禁巡查队发现,他们三个人半条命都得搁在大理寺上。

三人飞快逃离是非之地后,当即找了一处矮墙,趴墙进坊踢下好几块夯土才算完。

包启元一脸惨状,开始抱怨道:“你出什么声啊,本来都快要抓住他们了!”

陈谷本就跑得脱虚了,被这一番抱怨,好似好心都变成坏事,原本俊俏的脸瞬间黑了,他也跟着埋怨道:“你的呼吸声音那么大,说不定是你先惊动了!而且你为什么突然摸我,这才叫我喉咙发痒。”

包启元不可以思议道:“我摸你你就发痒?那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陈谷直接气笑,他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包启元,嘲讽道:“不是我说,包子,你看看你这副模样,哪点有让人图谋的欲望?我就算喜欢枕郎君,也不会喜欢上你的!况且我没有断袖之癖!”

“谁知道你有没有!你们老陈家各个都是古怪的人!”

“我看你脑子跟包子一样!”

两人像是孩童般吵架斗嘴,枕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其实刚才那两人就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想,这一切都是阿之奎的阴谋诡计。

如此一来,有心之人可以拱火,叫长安大乱,失去民心。

可是他为什么对长安和大启有这么大的深仇,好像就是大启曾今辜负过他一样,而枕清在江诉身上没有发现江诉对任何事任何物有任何一点的怨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刚才,并没有什么大的风尘,也没有刺激鼻息的气味,只是包启元触碰一下陈谷就会令他感觉到不舒服而在喉咙里发出声响。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陈谷是故意。

枕清的狐疑心起,又被压下。

她突然弯起唇瓣,看着脸红脖子粗的两人,宽慰道:“没事,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起码我们知道这件事并非什么天灾,而是人为的,既是人为,那么一定有办法。”

包启元实在不解:“既然是人为的?他们是想作什么打算?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三连串的话,枕清并没有想解释,而是看向陈谷。

陈谷碰了碰下巴,思索道:“可能是为了赚钱。”

“丧心病狂啊!”包启元怒骂道,“拿人命赚钱?”

陈谷神色莫测,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这世上丧心病狂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顾他人性命的人也多了去了,包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比我大多少?也才一个月好吧,把自己说得这般老气横秋,真是不怕噎得慌。”包启元实在看不惯这样的陈谷,三步并两步走到枕清身边。

枕清见人朝自己走来,她侧身让出一个位置,跟他们说:“既然我们夜晚出不了城门,那就白日出城。现在去往城外的大夫这般多,他们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认得清,又一步步来排查。正值恐慌之际,他们也料定百姓不敢随意出城送命,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出去。”

包启元靠在一旁的墙上,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响指道:“好啊,我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不过我们出去了,一时半会就回不到长安城内了。”

“有人来接应的。”枕清微微一笑,“况且我们还有陈谷不是吗?”

“也是!”

包启元想着陈谷是医学世家,陈谷要是出去了,他们肯定不会不管不顾。

陈谷倒是不觉得自己的家人真的会为了现在的自己以身涉险,看包子那一脸算计模样展露在脸上,心中却道他的算盘打错了。

至于枕清,陈谷只知道她和江诉非常的亲近,可那亲近有着对江诉的不客气,叫他觉得枕清和江诉之间有一点道不清说不明的味道。

不像是兄友弟恭的亲人,也不像是无话不谈的朋侪,反倒有点争锋相对的缠绵。

陈谷疑惑问道:“你跟着我们出来,江中丞不会说什么吗?”

枕清道:“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现在才问我这句话,是不是有些晚了?”

这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陈谷这样一发问,更像是马后炮了。

枕清也没有在意,只是特别洒脱地跟他们两道:“大步了就死呗,反正都做了一回英雄了。”

太极宫正门的承天门的城楼上,第一声报晓鼓敲响,他们便知晓可以出坊了,于是顺着朱雀大街朝城门方向走去。

在此之前,枕清也带上了那几味药材。

刚出城外,陈谷和包启元就开始相互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抹奇怪又诧异的情绪。

并不是有什么正真的尸山血海、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而是每个人都是坐着、躺着,神情是无比的平静,恰似已经放弃了生命,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已经被折磨到没有求生的欲望。

枕清也看到这一幕,许多人的眼中是无比的绝望,好像被所有的人所抛弃。

包启元实在是不忍看下去,于是拿着自己不多的粮食在一旁开始生火,陈谷则是放下药箱,走到一位病得不成人样的女郎面前,为她把脉。

那女郎突然嗤笑一声,甩开陈谷的手,崩溃道:“朝廷都已经放弃我们了,你们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为我们诊治!根本就不会好的,这是一个怪病!我们只能坐在这里等死!咳咳..咳...”

陈谷看着那位女子,手悬在半空,他抿了抿唇瓣,刚想要开口辩解,枕清率先蹲在他身边,凝视眼前的女子,掷地有声地问道:“何为放弃?若真的放弃你们,那朝廷为什么派这么多大夫前来?”

这是会染病的,陈谷诧异地偏过头看向枕清,他想拉着枕清远离这女子,可枕清巍然不动。

那女子驳斥道:“那还不是怕传染到长安城内!传染到朝廷!”

大家眼神微动,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反正都快要死了,说什么话都已无所顾忌。

他们就是认为朝廷只想把他们困在长安城郊外,也断绝他们去往别的州县的后路。他们是被抛弃的人!朝廷不要他们了!

枕清和女子距离极近,现如今出来,心中早有设想,也不怕染上这病,反而冷笑道:“如果这般怕传染,那为何不直接放一把火烧了?断绝更多的人染上此病,而不是让这么多的医士一起,陪着你们送死呢!倘若你们自己也放弃自己,那么便真是无药可救!”

枕清不再看向这女子,而是站起身,望着周围倒下乌泱泱地一片人群,她高声道:“倘若你们现在想死,就趁早说了,我们也不浪费这番精力来这里。你们也知道,被放出来的医士,若是在疫病没治好前,也是无法回到长安城内,倘若我们没有医治好你们,你们死,我们也陪着你们死,你们现在还觉得自己被朝廷放弃了吗?若你们被放弃了,那我们又算什么?”

不少人抬头看向枕清,这女子的脊背挺拔,目光坚韧,好像是在这群人里,是唯一的鲜活气息。

没有被任何外界的东西打压过、折磨过,但又好像有过,但她已经是这般模样,像柏树、像青松、像翠竹,也像是在黑暗里出现的一束光。

她叫人无比的信服,相信她能治好他们的力量。

“再说,我身旁这位是陈家的郎君!”枕清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吹嘘起陈谷来,“他家祖父是太医署里的太医令,现今为太后殿下和圣上整治,也管理太医署里大大小小的事。他家父亲是太医署里的太医丞,亦是身居高位,我身旁这位郎君早已在家中耳濡目染,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不少人心中升起新的希望,投向陈谷的目光恰似比枕清更为灼烈,烈到快要把陈谷烧起来了。

好在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平日里触及不到什么高官显贵,更不必说了解太学里的大小事情。

陈家也是旁人接触不到的人,只需要把大名告知他们,让他们心中有底气,有鲜活的希望便够了。

至于其他的,那也是后边的事了。

包启元简直惊掉了下巴,对于枕清这真话又像是假话,说得着实佩服,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不是他知道陈谷的实力,他都要信以为真了!

见人都沉浸于此,包启元收了收下巴,就听枕清望着他,又指向他。

包启元心中懵逼,表面镇定自若。

枕清走向包启元,朝周围人道:“他叫包启元,是朝中包廷尉的小儿子,能文能武,实力不亚于他的父亲,甚至涉及的知识范围面极广,几乎没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包启元眉眼淡漠,心中疯狂咆哮:我???

知识范围面极广?

这说的是我?

小看枕清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他朝着各种投来艳羡又崇拜的目光,无奈地笑笑,硬生生吞下了这一大口的好人锅!

枕清并没有说自己,而是转了个话题,目光虽然看向四周,却又像是对那个女子说的。

“现在你们还觉得朝廷在抛弃你们吗?”枕清高声道,“如果是觉得是自己位卑如草芥,便会被弃之如敝屣,那他们呢?再说自己卑还是不卑,并非是以身份地位来决定的,而是看你自己的心在哪一处。若你的心向高处,自然也可以去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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