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的声音，江娆睁眼看去，见赵晓灿拎着包回来了。

赵晓灿往沙发那儿扫了眼，看她那样，没好气的问：“你手机没电了？”

江娆拿了手机看，还有四十格，不明白她怎么这么问：“还有啊，怎么了？”

“你自己解锁看看消息。”

江娆后知后觉自己开了免打扰。

一打开微信，消息争先恐后往外冒，置顶的聊天框有十一条未读。

是沈恪的未接电话。

江娆反应过来：“沈恪找你了？”

“嗯。”赵晓灿也累，走过来挨着她躺下：“问我你在没在家，我当时正在回来的路上，查了眼门口监控，看你进了门，就给他发了消息。”

她啧两声：“感觉我说个不知道，他下一秒就要来咱们这儿了。”

江娆听着，手里是给沈恪拨出去的电话界面，很快接通。

江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没拨视频过去。

女生小声道：“我到家了，沈恪。”

“刚刚太累了，一回来直接睡着了，手机开着免打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电话那端的沈恪神情僵了片刻，看了眼手机界面，而后缓声道：“对不起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对江娆的言行关注过甚，江娆稍稍跟平常不一样都会让他在意。

江娆怎么会跟他说对不起。

江娆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

江娆被问的一怔。

旁边闭眼瘫着的赵晓灿闻言笑了。

他们几个常一起插科打诨，贺皓远最爱把人惹毛后再怂怂的说句对不起，江娆后面也跟着学了这么个习惯，哪会有人把这话当真。

赵晓灿睁开眼，刚想打趣两个人几句，看到江娆怔愣的表情时却顿住了。

搞什么。

这俩人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但也只是一会儿，江娆马上又笑了——尽管电话那端的人看不见，她还是笑着说：“口头禅，习惯了。”

那边没回答，江娆就又说：“你也累了，快早点洗漱休息吧。”

电话一挂断，对上赵晓灿探究的表情，江娆顿了顿。

显然她说什么都糊弄不了赵晓灿。

果然，赵晓灿收了脸上的疲态，不咸不淡道：“这是又怎么了？”

江娆这次没想找借口，但确实自己也找不到原因，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她把今天和沈恪见面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

两个女生头靠在一起，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赵晓灿做出结论：“没听出来有什么事。”

“就是说啊。”

赵晓灿又说：“但是你不对劲。”

江娆摆出一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赵晓灿：“你不会是对沈恪腻了吧。”

“？”江娆没忍住：“你胡说什么，我喜欢他那么久……”

喜欢两辈子了，要腻早腻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赵晓灿打断她：“你只是追了他很久。”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追他一个多学期，现在在一起了，发现跟他相处不是你想的那样，觉得跟他在一起很累，不想一直哄他了。”

江娆停在那里，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大概有几秒后，她很坚定的给了自己的答案：“不是。”

但她听赵晓灿说完，自己似乎想到了缘由。

或许只是她跟沈恪的相处方式需要改变，前世一直是她追在沈恪身后，这一辈子两个人在一起，又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刚开始时心里都被激动和前世的回应充斥着，现在找不到合适的相处方式也正常。

她习惯了事事都哄着沈恪，不愿看他皱一次眉，但自己也会累。

江娆这么一想，心里那些纷乱的思绪算是整理好了。

她坐直些，带着笑意拍拍赵晓灿的肩：“怎么感觉每次跟你单独讨论完这些，我和沈恪关系都会再变好一些呢。”

赵晓灿：“……”

理都不想理她，赵晓灿起身，洗澡去了。

-

第二天，江娆醒了后就如常给沈恪发了一连串骚扰信息。

但二人今天都满课，沈恪的课业还更多，江娆不想让沈恪太累，于是没有再提议晚上再见面。

直到周四这天，江娆上午连着两节课，下午没课。

她有沈恪的课表，沈恪难得有一天下午没课，于是江娆下了课后就提议二人出去。

江娆找了个不远不近的餐厅。

在商场里面，吃完饭二人还能逛逛。

她先到的，点完了餐，沈恪还没来，她有些无聊的刷着手机。

听到开门声，江娆再次抬头望过去。

是沈恪。

她眼角浮上笑意，伸手正想跟他打招呼，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生站到了沈恪面前。

她似乎是一路跟着来的，到现在才下定了决心，长相清秀，开口前耳朵就有些红了。

江娆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但看她拿出手机的动作都知道，她是在要沈恪的微信。

江娆倒是没有多不高兴。

追了人快一年，在一起几个月，江娆见这场面见得实在不少。

一开始她还会笑盈盈的上去宣誓主权，但后面发现沈恪拒绝的比她干脆利落多了，也就懒得自己再出面了。

她收了手，又靠回椅背，

然而她再看过去时，却发现和她想的、和从前都不一样。

沈恪站在那里，似乎是一直没出声，那女生还在低低的说着什么。

而沈恪虽然面无波澜，但还是站在了原地听着。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沈恪抬眼看过来。

视线相交，江娆有些不解的拧眉，但沈恪还是没什么动作。

江娆：“？”

江娆坐不住了，起身径直走过去。

她站沈恪一侧，不想给这个女生多大难看，只伸手拉了下沈恪：“你怎么才来，菜都要凉了。”

白裙子女生看她一眼，脸更红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她点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沈恪开口：“那我先……”

沈恪似乎这时才耐心告罄，难得出声打断别人：“嗯。”

应了一声，就带江娆回座位了。

他坐在江娆对面，江娆这会儿才又收了笑，看着沈恪问道：“找你要微信的吗？”

“嗯。”

江娆声音不免有些委屈：“你给了？”

沈恪抬眼看她，黑漆漆的眸光停在她身上几秒，才又低头回答：“没有。”

这异样让江娆原本毫无顾忌的心响起警铃，她不由有些不理智的追问：“那怎么会聊那么久？”

沈恪却不欲多聊的样子，低头放下手机：“先吃吧，不是饿了？”

这一顿饭吃的江娆没滋没味。

就算是傻子也能感觉到她和沈恪的相处方式出了问题。

沈恪说没加，她当然是相信，他从来不会也不屑说假话，更何况还是因为这种事情。

可自己心里却还是因为这些异样难受着。

江娆满脑子都是这个，没吃多少，才一会儿就拿了包出去：“我去买杯奶茶。”

她得冷静冷静。

江娆感觉沈恪的视线停在自己脸上许久，半晌，他低声道：“去吧。”

-

店员脸上是公式化的微笑，把包装袋递给她。

江娆接过，这会儿半开放式的奶茶店里人也多，还有在玩闹的小孩。

她去了拐角客梯厅，擦了擦椅子，坐下。

虽然买了，也没心情喝，江娆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一团乱。

叹口气正要闭眼的时候，沈恪过来了。

客梯厅里倒是很安静，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恪没有坐，静静地立在她身前。

男生似乎比这世初见时看着成熟了些，少了青涩，看着更加淡漠。

也跟前世相遇时的样子更像了。

江娆忽然不想再想了，她就抬头看着沈恪，感觉眼睛在灯下有些酸。

在外人眼里明媚张扬的人，似乎所有的小心翼翼都给了面前的人。

她说：“沈恪，你还是喜欢我的吧？”

几乎是一说完，江娆就屏住了呼吸。

她在等沈恪开口，等他皱眉问她怎么会这样想，等他冷淡简短却又让人信服的保证。

然而沈恪只是看着她。

江娆感觉自己突然连眨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恪伸手，把她拉到怀里。

二人距离亲密，但沈恪还是用冷静的声音说——

“你乖乖的，就会。”

你乖乖的，就会喜欢你。

江娆嘴张了张，一时没说出来话。

什么叫，她乖乖的，就会喜欢她。

她往后退了退，腿不小心撞上商场有些凉的座椅。

不疼，但是金属边缘的凉意让江娆下意识想避开。

江娆在这种时候不免回想起一直以来自己和沈恪相处的点点滴滴。

哪怕内心深处极不认同这个说法，但江娆还是想着，自己对沈恪，哪些算的上“不乖”。

什么都是她在迁就。

一直是她在伤心。

哄着沈恪成了她的习惯，她会每天笑盈盈的对沈恪说很多遍喜欢。

但沈恪很少会说。

问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段关系里，谁是最喜欢的、最离不开的那个。

那天的约会以最后二人的沉默结尾。

心里一遍遍说着这是不对的，但江娆还是会每天跟沈恪发几条消息，只是如往常的对话变得疏离，也不会再单独出门见面。

赵晓灿看在眼里，只是不等赵·情感大师·晓灿出来安慰江娆，她又被另则消息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