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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收到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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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叫卖声沿着窗棂缝隙溜进屋中将人吵醒。陈岁安揉着眼将屋里扫过一圈,发现软榻之上已经是一无所有。

她这几天实在是累的不行,昨日吃过午饭往床上一倒就睡得昏天黑地,哪里还有空管什么南北东西。

此刻空荡荡的屋子里已经看不出曾有人在此落脚的痕迹。陈岁安依依不舍地和这个没来得及捂热的雅间告别,下一秒就飞快地收拾好包袱下楼准备出门。

站在柜台前的账房从身边端过一杯茶递到这位大大客户面前,笑道:“客官,这您得加点啊。”

陈岁安捏着铜板的手一顿,问:“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临时变卦呢?”

账房笑得灿烂,道:“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昨天夜里说找您结账就好了。”

“什么?天字一号房”少女一惊,连语气都有些急急忙慌,“我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雅间吗?”

账房拿着账本指着昨晚的入住给人瞧着,“您看。就昨日被您抱进来的那位昨晚在一号房休息了一晚,另要了汾酒一坛,当时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刘三子给弄来的衣裳呢,我们可不会认错的。”

陈岁安的嘴角一扯,问:“当真?”

账房笑眯眯地点着头,往楼上伸手一指,笑道:“您往那一看便知。”

陈岁安摸了摸身上不多的铜板把昨日缺的几个放在桌上,解释道:“可那房间是他自己做的主,我同他不熟,这个还是谁住了一晚,您就找谁吧。”

“您这不是叫老朽难堪吗?”眼看这位大客户抬腿要走,账房赶忙拿着账本虚空点了两下拦住她的去路,说话间声音也隐隐放大,“您这事做得不地道。您一大早过来住店,我们给您烧了热水,备了好药,甚至还弄了一身衣裳,您这就要走了?”

店里还有几个正在吃饭的人听着声音纷纷转过头来,陈岁安沉眼将四周的人扫过,道:“我做事何处不地道?之前在您这我该给的银子未少一分,只是昨晚那人他说记我账上您就记我账上,这实在是荒谬,难不成我现在随便指一个人说记人账上您就会记人账上吗?”

“若是那人与您同行,那自然是可以的。”账房摸摸胡须,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店里的人似乎一个个都在等着看热闹,少女无心成为这热闹中心,短暂地思考后索性将放在前台上的几个铜板扒回掌中,道:“劳烦您等我一刻钟,我去把人叫来。”话音刚落,她直接就往那天字一号房冲去。

账房口中的天字一号房单是从大门就能看出差别来,陈岁安盯着那刻出了无数细节的门牌轻咳一声,刚准备开口大喊时又猛地闭上了嘴。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岁安的眉毛轻皱,在房门口转了三圈将这段时间和男人的相遇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而后,十分确定自己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

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已有打算的人对着大门死劲拍了两下,喊道:“开门!”

中气十足的一声喊在店里悠悠盘旋,好在也落到了屋中那人的耳朵里。

没过多久,屋里便传出了细碎的脚步声。

大门应声而开,睡眼惺忪的男人还穿着账房口中那身衣裳,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叉着腰,定睛把陈岁安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两圈。那眼神相比是在确认来人是谁,更像是在来的是否是人。

“进来吧。”还没等人开口,男人就主动让开了半条道。

陈岁安也不扭捏,大步直接进到屋里,抬眼将这天字一号房看过,一时间准备的无数话头全被咽了下去。

入眼明窗净几,竹榻茶垆。极干净的墙壁之上悬着字画若干,墙边立着烛台和花瓶许多,窗下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燃得正旺的香炉,炉中熏香袅袅,棋盘上头未收的棋子颗颗圆润折光。目光所及之处件件精细,处处得当。

陈岁安还在门口站着发呆,身后的男人就关上门慢吞吞地又要挪着。

紧跟着男人绕过绷鸟绣花的屏风,她没好气地走到床边看着又要呼呼大睡的人,一张嘴立刻跟自己这几日花出去的银子一般疯狂吐着:“你知道这房间一晚要多少银子嘛?你都不同我说一声,就直接找小二记我账上,还喝酒?你右肩伤又没好,知道那日你用的药要多少银子才可熬制一罐吗?你实在过分。”

躺在床上的男人不耐地动动脑袋,道:“你弯腰,瞧瞧床底。”

“你说瞧就瞧?这更过分了。”陈岁安微微俯身将人上下扫过,确认人没有添上新伤才稍微放缓语气。

在眼前晃动的床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只如薄薄一层摇曳着,任是陈岁安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一眼就能看出这布料绝非俗物。没忍住伸手一模,便觉得光滑异常。

男人这回连脑袋都不肯动,只道:“你看一眼便知。”

黑漆漆的床底约莫能瞧见个大概,陈岁安放过手感绝佳的床帐半信半疑地弯腰低头看过去,试探着将那个歪七扭八倒在床下的黑色包袱摸出来,没好脾气地问:“就这个东西?”

男人轻轻“嗯”一声,不再有回答。

屋里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陈岁安小心翼翼地松开包袱,眨眼间就被白花花的一片闪了眼睛。

自打下山之后还从未摸到如此多的银子的人一时待在原地。

“你一晚上弄到这么多?实在厉害。”过了许久,回过神来的陈岁安才开口夸赞。

“城门口的通缉令抓着就算。”男人依旧维持着整个人埋在枕头里的姿势,但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气也能稍微听出来一点人气。

陈岁安心中一惊,“你不是还有伤在身?”

“小伤。”男人的语气太过平淡,好像那个在前日雨夜里鏖战的人并不是他。

陈岁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银两轻轻一抛,满意地数出自己的部分后,剩下的连袋子也给扔回床底。

“你都拿走。”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开口。

“别,这多不仗义。”陈岁安想也没想赶忙拒绝。

男人好像也不常做劝人的活,听她这么一拒绝半句话也接不上来。一时间屋里又安静得不像话。

好在这段时间已经练出来了一点厚脸皮的陈岁安决定再次主动打破这沉闷景象,装模做样地咳嗽一声后有些不太自然地问:“对了,你叫什么?”

男人连动都没动一下,只用不大的声音反问道:“什么?”

陈岁安抬手敲敲木床,继续问:“您贵姓呐?”

“嗯?”男人微微动弹了一下,却只是把自己往床铺里侧缩缩。

对方拒绝沟通,陈岁安也无心再热脸贴冷屁股,憋下满腔疑惑转过身去,只道:“好,那这我该带走的银子我就拿走了,您自个休息着,我就不打扰了。”

“无名。”突然,安静的屋里发出一丝响动。

开门的手一顿,本来就没指望能得到回答的陈岁安忍不住回头问道:“什么?”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脏兮兮的脸配着一身粗布寡衣靠在被子上,抬眸时满眼的无辜直接将陈岁安击了个对穿。

突然的坐起让男人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待平复下来后才小声道:“我早已无名,所以昨晚才只能记你账上。”

“有名无名,与我何干。”无法理解的情绪让陈岁安心中有些疑惑,便打算直接转身出门。

“我昨日抓的贼背后有人,只怕现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同伙在这城里溜达,你出了这个门我就护不住你。”男人的声音说着说着便渐渐小了下去,眉宇间也尽是没能藏住的难受,“而在樊城之内,你已经留名。”

“什么意思?”陈岁安回过身来看着男人,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猜忌,“你把话说清楚。”

男人从胸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甩到陈岁安面前,压低声音道:“进城第一天你就被官兵抓住,虽说是侥幸逃脱,但你也不曾去衙门把这些说明白……”

陈岁安接过画纸赶忙打开,就看着上头有一张和自己有五六分像的脸,下头写着“赏银20两。”

男人继续说着:“我要你十日后到霜木寺。你提前七天踩点,那一片的山贼土匪早已经把你记了个清楚。而你在院里为我杀了人,那波人自然也想抓你。”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陈岁安心中奇怪,可低头一看自己的通缉令就只剩下些许没来由的委屈,“若不是你抢走月缺,我何必去那里?”

“可那是行梦的剑,我不忍心见它空置。”

“可这剑的主人肯定更希望我平安。”陈岁安说完就将通缉令揉成一团塞到自己的衣袖里。

看着眼前还躺在那的男人,她深吸口气,放平情绪道:“我不管你知道些什么,也不管你干过什么,你替我拿回月缺剑,我是十万分地感谢你。但我本来就只是为了找人,你现在这样弄得我很难办。”

“因为你,我已经在这个破地方耽搁了近半个月,如今我自己受了伤,我的丹药也只剩下几颗,更别提那银子也如流水似的被花掉,现在我还被挂在了通缉令上,你让我的朋友们看到了如何想我?”陈岁安掐着手指一个个算着,最后越想越气,右手也忍不住摸向挂在腰间的短刀,“你说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送佛送到西,我直接把你带到衙门那去,我们两清好不好?”

男人长叹一声,“看在那把剑的份上你再容我休息会儿,过几日我恢复些就带你离开樊城,你离开之后就别来了。”

陈岁安摸着刀把,毫不犹豫地问:“什么时候出发?”

男人稍作沉思,最后伸出左手手掌来摆在了陈岁安眼前。

“好。”陈岁安放下手将头一点,“我信你最后一次,五日后如果你不能平安送我出城,你的通缉令也一定会张贴在城门口的告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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