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卓祁就成了侯府的常客,鲜少踏足丞相府,偶尔回一次也总要把陆淮带上,形影不离。
倒不是他非要带着,只是陆淮总以各种理由跟着罢了。
莫忱也已经习惯卓祁的存在,并不再害怕卓祁会杀了他……
随着大婚之日的临近,卓祁的行为开始变得让人看不透。
大婚前半个月,卓祁突然频繁的出入丞相府,且不再和陆淮一起,陆淮对此感到恼火。
尽管卓祁晚上依旧会回到侯府,但陆淮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他不禁暗自思忖:
这是还没大婚就腻了?
陆淮将这个猜想从脑中摘了出去,心中笃定,不可能!
他不明白卓祁为何会突然改变,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
即使还没大婚,即使卓祁有自己的事,即使他不该过问,但他忍不住。
那是他爱着的人啊。
陆淮试图询问卓祁,却总是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卓祁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或是转移话题,让陆淮愈发不安。
在大婚还有几日时,卓祁开始彻夜不归,宿在丞相府,陆淮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每当夜深人静时,陆淮总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害怕自己醒来后发现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试图重新入睡,但无济于事,他静静在黑暗中凝望着,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时光。
不行,这么大的一个爱人总不能被人拐跑,他必须去看看。
于是,在一个夜晚,他悄悄的来到丞相府,翻墙进去,看见卓祁还在书房,手上拿着帕子擦拭着什么。
太远,看不见。
他干脆直接推门进去,这一突入而来的举动,倒是把卓祁吓得不轻。
他的手指夹针,正蓄势待发,待看清来人后收起了眉间杀气,贴心问道:“敬辞大半夜的为何不睡?夜里较冷,仔细着凉。”
说着站起身来给陆淮暖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冰凉,有些尴尬的缓缓放下。
陆淮看清了一切,反手抓住卓祁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说道:“知安在做什么?几天不见,为夫都要得相思病了。”
这样的调侃卓祁早已适应,也没有反驳,他本想抽回手,但陆淮紧紧抓着,他无奈,只等手暖和一点后才抽出,将桌上东西拿过来。
那是一块翠玉,晶莹剔透。
他将玉佩递给陆淮,说道:“本想明日去市集买穗子,等穿好后再送你,哪知被你看到了,那就提前送给你吧,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穗子。”
陆淮接过玉佩,抚摸着玉佩,手指划过上面的纹路,那是卓祁一点一点刻出来的,他将玉佩正过来,上面刻着一个“安”字,他笑了笑。
卓祁见状,连忙解释道:“听闻在战场都是九死一生,我希望它能每时每刻保佑敬辞,这也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也是他字的最后一个字。
陆淮猜了出来,心中欢喜:“好,这既保平安,想知安时还能解相思苦,真是一举两得。”
陆淮把玉佩小心收好,有些自责:“可惜为夫没有知安这般心细,本该给知安准备物品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悔。
非但没有准备,还怀疑人家,他真是不要脸。
卓祁听后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道:“敬辞送的我早已收到,不必自责。”
不等陆淮说话,他就吻上了陆淮的唇,青涩而热烈,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仔细看会发现陆淮比他高一点,他要稍微仰头才能吻到。
陆淮也不问了,感受着他的主动,并回应着,他渐渐掌握主动权,使卓祁有些招架不住,但没有逃离。
月光撒在桌案上,烛火在一侧静静燃烧,火苗跳动着,映照出一屋的柔和,旁边的两人吻的难舍难分。
月光如银,烛火似金,给予人们安宁。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微弱的烛火渐渐熄灭,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两人的动作缓缓停下,转而朝卧房走去。
陆淮抱着卓祁:“这几天你不理我,我还以你移情别恋了呢。”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但眼神里却透露出深深的不安。
卓祁嘴角含笑:“以后不会了。”说着抱紧了陆淮。
夜已深,两人相拥而眠,没有丝毫杂念,一夜无梦。
卯时,天边的曙光还没有开始驱散夜的余韵,天空还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两人在温暖的被窝中缓缓苏醒,穿衣束发,用完早膳后去上朝。
朝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讨论着各种事务,但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散朝后,大臣们如往常一样行礼退下,陆淮却出人意料地走到卓祁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顾身后的大臣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仍然坚定地牵着卓祁的手一路走来上了马车。
回到侯府后,匆匆换了身衣裳,丝毫没有耽搁,转身就去了市集。
市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
他们寻到一处小摊前,正在挑选穗子,卓祁拿了条绿色穗子,递给陆淮:“这个如何?”
陆淮接过后看了看:“玉佩本身是翠玉,配上这条穗子最合适不过,好眼光。”
“那就它吧。”卓祁掏出银两递给小摊老板。
陆淮扫了眼周边,说道:“既然出都出来了,恰好又这么热闹,我们走走如何?”
“嗯,好。”
转眼到了正午,两人手里各自拿了点路边的小摊上的糕点。
正巧,他们路过一家看似不起眼的小摊子,摊面虽然简朴,却透着一股温暖和熟悉。
陆淮的目光在这家店前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转头对卓祁说道:“正午了,不如我们在这家店吃顿饭吧?这家的抄手很好吃,我幼时经常来,没想到他还在这。”
卓祁点点头。
两人在小摊旁找了个空位坐下,陆淮点了两碗抄手,没一会,抄手就上来。香气扑鼻而来,陆淮先一步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而卓起则显得有些拘谨,他从未在这样简陋的小摊里吃过饭,面对这一碗普通的抄手,他有些不知所措。
陆淮注意到了卓祁的迟疑,笑着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抄手不合胃口。”
卓起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的,我只是不太习惯在外面吃东西。”
面对这碗馄饨他有点……
下不了口。
陆淮理解的笑了笑:“无事,他家的抄手真的很好吃,你试试。”
卓祁垂眸,拿起勺子,小心翼翼的舀起一个抄手吃了起来,眸中一亮,随后露出惊喜的神色:“果真不错。”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吃着抄手,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这一天的正午,因为一碗抄手,变得格外难忘。
爱人在侧,谈何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