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裴安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横屏拿着手机，听曲子是……

“《圣诞快乐》？”他的声带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飘在空中。

眼皮很重，麻醉应该还没彻底退。只感觉床旁来了好多人，有一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一看——

竟然是那一群舍友，另一边是何绯和老妈。

真是梦一样的经历，演出之前突发急性阑尾炎，这么不靠谱的事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身上。医生连夜把家长喊过来，第二天下午就把阑尾拿掉了。

“你们知道吗，他醒了之后第一句话是问我音游是不是在打《圣诞快乐》？”原来何绯听到了那句话，还告诉了所有人。在一片笑声中，裴安不禁想笑，却发现腹部轻微抖动都会牵拉到切口部位。一个揉成一团的笑，更像是痛得龇牙咧嘴。

还好排练厅还没关门，辛未匆匆走进去回头发现门口有一个矮矮的身影。走近了发现，果然是何绯。

“帮裴安拿琴呀？”这竟然是自己第一次和她搭话，想想也正常。耿耿于怀的时候怎么可能对她有好脸色？目光落在摇粒绒的兔耳朵外套上，辛未礼貌地扬起笑容。

“嗯。”何绯点点头，拿起那个粉色的琴盒若有所思，“你是那天上场的钢伴吧？”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记得自己的脸呢。她点点头，笑容不知不觉退下去了几分。被临时拉上场简直是巨大的人情。

“那天真是谢谢你了，他就是阑尾炎突然发作了，切了就好了。“何绯口中的“他”自然是裴安。

意中人的姓名就像是某种咒语，轻易不会说出口。这一点，两个女生倒是保持了一致。

“人没事就好。”至于道谢，等他自己来说吧。后半句辛未没有说出口，她迈开步子走了。一前一后，默契地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

要说微妙，或许最微妙的就是辛未和何绯。她们从未相识，却因为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彼此交织。

一轮又一轮的循环，像树木生长，年轮层层叠加。

爆竹声中，辛未在家人身旁迎来新的一年。中国人总是过了除夕，才感觉得到新年的到来。手指顿了几秒钟，辛未便熟练地拉到P开头的地方，点开裴安的主页。

背景是眼睛瞪大的古灵精怪的，何绯。

“新、年、”她的手指慢慢地打着字，认认真真地用拼音输入，“快、乐”，觉得少了什么补上一个句号。打量了一阵，还是改成了叹号。

感叹这来之不易的新年，感叹他们还没结束的同事时光。说一千道一万也改变不了唯二的钢琴手的事实，那场匆匆忙忙的演出，确实改变了辛未。

“新年快乐╰(*°▽°*)╯”

她释然地勾起嘴角，退出对话框。不再循环，不再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