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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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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半小时之后,上午十点钟,飞机落地广播响起,江城在下雨。

陈禾茫然地从陈山越肩膀上抬起头来,冷不防被自己吓了一跳,往后一闪,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伸手擦了擦他的衣服,还好,只是轻微褶皱,并没有流口水。

她松了一口气。

陈山越手肘撑在扶手上,好整以暇地撑着脸看她,手指掸了掸她摸过的地方,薄唇微启,说:“没关系。”

陈禾秀眉轻皱,总觉得气氛有一丝诡异,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藏不住的笑意,与她第一次跟他对视时的那种冷酷,简直判若两人。

飞机刚停稳,机舱里的乘客就陆陆续续站了起来,翻出行李准备下机。

陈山越也不例外,他奶奶在前面的头等舱里,他得去接人。

颀长的身躯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机舱瞬间显得狭小了,他跟陈禾挥挥手,笑着说:“再见。”

帅气而漂亮的人笑起来让人心驰神往,但是陈禾心里却像有一只猴子在上蹿下跳。

心慌,且恶心。

他到底在笑什么?神经!

绿衣女孩路过她时,噗嗤一声笑了,指着她的脸对身后的朋友说:“你们看,大花猫。”

陈禾一惊,霍然站了起来,行李都没拿,赶忙冲向卫生间。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空姐拦住,说卫生间已锁,不能使用。

但空姐眼明心亮,知道她要干什么,忍着笑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镜子给她看。

看到镜中那张几乎被红色笔墨涂满了滑稽图形的脸,她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空姐笑了笑说:“没关系,我有东西可以帮你擦掉。”

空姐手法轻柔,陈禾坐在她面前咬牙切齿,说:“别让我再遇见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

陈禾等在行李提取处,四周眺望都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手机开机,一大堆未接来电跳了出来,谭旭的、管家的、陈兰芝的、李微的……

她心里一麻,突然有一种死到临头的平静。

不远处颤颤巍巍走过来一个老太太,陈禾眼前一亮,正准备去搭讪,上机之前她还特意看了一眼,没看见这个老太太在原来的座位上坐着,也没看见她跟她在同一个机舱,还以为她们乘坐的不是同一班飞机。

老太太身后跟了一个人,高大挺拔一身黑,带着一顶低调的鸭舌帽,低调得扎眼。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是不是你干的?”她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道。

陈禾不矮,但是陈山越更高,肩膀宽阔平直,明显的体型差让她在他面前即使故作凶狠,气势上也毫无威胁与攻击力。

陈山越淡淡一笑,拨开她的手说:“你这不都洗干净了吗?”

“哪里洗干净了?你看看还有红色的痕迹呢,人家空姐帮我擦了半天都没能擦干净。”

说着,她不住地用手背蹭自己的脸,丝丝发痒,却不知道痒在哪里,好像跟她的手不在一个图层。

陈山越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原本就素净着一张脸,拨开她的头发在她脸上画画时,沉静的小脸温润而白皙,这会儿这张白皙的脸被反复磋磨之后,脸颊微微泛红,有几处还冒起了红色的疹子,像是过敏了一样,有一种别样的艳丽,生动而动人心魂。

前面的老太太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说:“怎么了姑娘?”

陈禾一听,恍然意识到,这原来是祖孙俩,这个无赖是她的孙子,她委屈地走过去拉住老太太的衣服,撒娇说:“奶奶你看他,你看你的孙子做的好事,他把那红色的笔墨往我脸上涂。”

声音娇软,像在跟自家的长辈撒娇。

陈山越清咳一声,不自在地侧过了身,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老太太一向神志不清。

忽觉腿上一阵顿痛传来,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原来是老太太护着那女人,一拐杖打了过来。

“奶奶,我才是您的孙子。”他无奈地说。

看吧,他就说,这个女人太会了,飞机上勾搭他不成,现在又倒打一耙攀上了他的奶奶,真是居心叵测,用心不良。

老太太完全站在了她那一边,指着他说:“好小子,敢欺负我孙女?”

陈山越无语,摘下鸭舌帽挠了挠头,本来想说还不是您颠倒是非,但是想了想算了。

一个神志不清,一个怒气冲天,他哪个都得罪不起,顿了顿,直接往传送带那里走,取行李去了。

-

飞驰的奥迪轿车里,陈禾和陈山越并肩坐在车子的后排,各自尴尬。

刚才从机场出来之后,她和老太太还有陈山越分别,站在航站楼外等着妈妈来接,双臂展开,贪婪地吮吸着江城雨后的新鲜空气。

没想到,爸爸妈妈一下车先把陈山越和那个老太太迎到了车里。

妈妈拎起她的小包,揽着她的肩故意落后前人几步,小声跟她说:“这个就是安奶奶,我和你爸爸逢年过节总去探望的那个,后面的那个是她的孙子,叫小越,前两年刚从北京回来。你还小,可能知道的不多,这家已故的爷爷原是政府里的要人,去年年底你爸爸工作上不是出了些事?就寻到了他老人家的门生故吏帮忙,这一阵子老太太身体不好,小越就带着她去了北京,我和你爸爸说去探望,小越和安奶奶总也不让,这次就是来接他们来了,安奶奶身体不好,一会儿你记得要叫人,嘴巴甜一点。”

去年年底?

对,那时候万家灯火,喜气盈盈,他们家刚买了年货准备回老家过年,爸爸的工作却突然出了事故,一向严谨的爸爸不知为何在一个耗资上百亿的投资项目上出了巨大纰漏,上级领导敲着桌子当着全组人员的面断喝说要摘爸爸的乌纱帽,在那个单位兢兢业业工作了二十多年的爸爸无处喊冤,因为那本来就不是他的责任,不知道如何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对此,他本单位的领导或是避重就轻或是缄默不言,搞得他们全家人人心惶惶,以为爸爸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她本来也以为是爸爸的问题,可后来才知道,是她,是谭旭。

年底放假回江城之前,她跟谭旭闹了一次剧烈的分手,在一个漆黑的深夜,在一个人声鼎沸音乐震天的娱乐会所里,她当着包间所有男人女人的面打了他一个耳光,那是她第二次发现谭旭出轨。

他没有纠缠她让他失了面子的事,但是也没放过她,跟第一次两人闹分手时的境况迥然不同,他不再耐心地道歉,不再温润软语耳鬓厮磨死缠烂打地哄她回来,而是一个电话打到了江城,来折磨她的家人。

在全家人揪着头发过了十多天以后,他才轻飘飘打来一个电话慰问,说了一堆不疼不痒的话,最后笑着说,禾禾,我疼你,但你也得知道深浅。

她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他送给自己的东西都砸了,被气得趴在枕头上呜呜大哭,但哭过之后,冷静下来,她还是拿起电话给谭旭打了过去,像一只被剜了心的刺猬,给他道歉,说谭旭我错了,你放了我的爸爸,说我知道深浅了,你以后死在女人的床上,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谭旭笑了,说她死到临头了还变着法儿地气他,他说,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只一条,别再闹分手。

她同意了,于是谭旭就抬了手。

爸爸妈妈至今都不知道,他们还以为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找的那些人起了作用。其实不然,人走茶凉,别说是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就是陈家爷爷重生在世,已经退休的干部,也没那么多人放在眼里。

这个王八蛋,才过了半年,这件事情她居然差点忘了,果然这次恶作剧也不亏他。

她下意识按开屏幕看了一眼手机,屏保还是他们的合照。

从下飞机到现在,他没有再给她来过一个电话,手机里弹出来的未接消息都是十点钟之前的。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唯一确定的是,他绝对已经醒了,只是醒了却没有打爆她的电话……这难免让她心神难宁。

思及此,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空,江城刚下过一场小雨,碧空如洗,云层如浪花般渐渐散开。

在如此轻盈的氛围中,她的心里却如同装着一个秤砣似的沉甸甸,无望的消息,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她赌谭旭还喜欢她,不会对她怎么样,否则,她这样胡乱折腾,莽撞得跟急着去送死没什么两样。

“在想什么?”何静女士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陈禾一惊,回过神来,看见站在面前的是妈妈,才缓了口气,她伸手搂着妈妈的腰,疲惫地说:“妈妈,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

何女士心生感动,这丫头她当宝贝疙瘩一样捧在手里许多年,说去北京,一去就是两三年,她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疼惜地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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