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完新的宣传方案时，才晚上十点。

林嘉贤等电梯时顺带回复程阳的消息。

程阳：你们还没下班？

林嘉贤：刚下，准备走人。

程阳：走，出来吃饭。

林嘉贤今天一整天只有早餐认真吃了，中午随便对付两口，晚上干脆忘记吃饭，现在程阳提起，她觉得自己快要饿晕过去了。

隔很远，林嘉贤就看见影视部的策划兼编剧六水浑身怨气从办公室出来，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从林嘉贤心头泛起。

六水大踏步杀过来，想怒吼，但是碍于同事都在，咬牙切齿说：“你干的好事，我本来年后要请假旅游的，现在天天在这里加班搞策划案。”

“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年前开会提议的吗，杜总说不能固步自封，要有新意，你提出的新意就全是我们影视部的事，又不招新人，我们哪里忙得过来！”

“等等等等，我提议的？我有吗？”

“有，太有了，什么自制团综，自制打歌舞台，自制电影。你鲨了我吧！我们影视部有那个能力吗。”

林嘉贤这才想起来，年前确实有这么一个会议。

“我那时候就是胡扯的，杜总都要生气了，你们还什么都想不出来。我也是为了给你们解围，谁知道当真要你们做。”

“去年也是，你胡扯说可以做情景喜剧，杜总就真的要我去做。要了我的老命，我哪里会写这种！要不我们和去年一样？你出主意，我来写，事成共同署名，提成五五分。”

六水说的情景喜剧是第一女高，而编剧中的另一个咸蛋黄派，正是林嘉贤。

LT组合已经出道四年多了，还这样不温不火，要不了多久就该被撤资等解散了。

去年杜宜歆要整一堆低成本企划，林嘉贤只是随口一提，优秀的情景喜剧就是成本低回报高。

没想到杜宜歆当时就要求影视部去做，林嘉贤听说都要晕过去了。

虽然成本低回报高，但是它难度高啊！

六水又说：“哎呀求求你了贤贤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

林嘉贤受不了她这样撒娇，只能赶快答应。

“但是我明天调休，后天再说。”

“不行！我已经死到临头了，明天打电话，事成之后请你吃饭。”

林嘉贤掐指一算，说：“我明天打算睡到下午起床，下午两点之前不准吵我！”

“行！”

两个人吵吵闹闹刚走到写字楼出口，林嘉贤就看见程阳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

林嘉贤跟六水说：“有人找我，我先走了，拜拜，明天再说。”

林嘉贤跑去找程阳。

“你怎么在这啊，不是刚刚还在给我发消息。”

“我散步到这附近想吃夜宵，以为你会要我带点吃的，没想到这么巧你就下班了。”

“不说了，我要饿死了，哪里有吃啊。哦对了，我明天是调休，但你还要上班，这么晚还出来啊……”

程阳笑着被拽走，没有说话。

林嘉贤的手机一直嗡嗡响，在大排档等上菜的间隙才拿出来看。

果然都是些无用的消息……

六水：我去

六水：姐妹，你有新欢了？

六水：不错嘛，晚上加班到这个点还出来接你

六水：比上次那个强

六水：哇塞小帅哥挺帅的

林嘉贤：你误会了，人家是我发小，刚来江城人生地不熟才找我

程阳百无聊赖凑过来看她在干什么，林嘉贤直接把手机关掉躲开他。

“啊，上菜了，饿死了。”

林嘉贤快人一步先开吃，徒留程阳一个人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天的风很寂静，拨开寒冷冬天的外衣，露出早春的温柔。

或许是因为黑夜里大排档的火光和喧闹，安静的程阳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她不喜欢我的话，那就希望永远停在这个距离。

“程阳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

“我还以为你想到明天又要上班了，所以愁眉苦脸。”

可是只要林嘉贤一开口，程阳就能很快从愁绪中走出来，她总是有这样的魔力。

她怎么会讨厌我呢，我居无定所的时候，她主动收留我在她家住。

程阳很快地又开心起来。

第二天林嘉贤没有睡到下午，但也差不多。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十二点半，林嘉贤爬起床，冰箱里程阳留下了已经做好的饭菜。

林嘉贤热好随便对付了两口，打开手机就刷到楚艺昨天晚上半夜直播的录播。

“大家看了我们的新单首演和mv吗？我打算和大家一起来看看录播。”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首歌是迎接新生活吗，制作老师跟我们说，要又开心又伤心。”

“虽然很难以理解，但是我觉得我做到了。”

“现在再看，原来其他成员表现都这么好，只有我呲个大牙笑这么开心。”

“我觉得我有在认真悲伤的，但是现在有点尴尬。”

“真的吗？我笑这么过头反而会觉得有在传递能量。”

“其实是第二次进选拔，但还是好开心。去年的汇报单是比较需要用力的风格，所以我在里面也不太明显。也或许是今天站得更往前了，我是认为有一点扎眼。”

“你们粉丝滤镜是不是有点重啊，但是还是很谢谢你们这样夸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总之就是我觉得我离站在台上展现一个很完美的舞台还有很多差距，要想办法更进一步。”

“哦对，说到这个，我之前不是说去年公司安排的经纪人不想签我嘛，这也拖了半年了。今天有一个之前没有带过艺人的姐姐来找我谈话，就是如果我同意的话，她可以做我的经纪人。”

林嘉贤听到关键信息，拿起手机看弹幕，录播里昨晚讲到这里时，满屏都是抨击盛阳的弹幕。

粉丝：“盛阳死了，答应的奖励迟迟不兑现，还拿一个没干过的工作人员来糊弄。”

“啊，是我没说清楚。嗯，这个姐姐之前确实不是经纪人，但是她后面有接手艺人相关的工作，而且职级要比之前那个姐姐更高。我觉得，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世界上没有事情是尽善尽美的。”

粉丝：“如果我们直接给你投到第一的话，我看盛阳就不敢拿那些废话来糊弄我们！”

楚艺读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泛泪光：“谢谢你们，大家已经对我很好了。是我没有保护你们，还让大家跟我一起受委屈。我以前也是粉丝，粉丝给喜欢的偶像应援虽然是开心的事情，但是还是很辛苦的。所以说我也希望大家不要那么拼，希望今年能够有越来越多的朋友加入我们，大家就都能轻松一点。”

楚艺：“我最近打算和那个新经纪人聊聊，她之前有给我做初步的规划……总之之后可以希望大家不要那么辛苦，之前你们是喜欢我所以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既然是公司的职责，我认为就应该公司来做而不是你们，公司又不给粉丝发工资是吧？”

林嘉贤有些迷惑了，盛阳什么时候让粉丝代替公司的工作了？这样的话，她这个艺管部部长也太失职了吧，虽然本来就形同虚设……

“们眼睛真是有钱，这时候了还想着给盛阳打钱。”

“新饭，不懂就问，眼睛是什么意思？”

“LT组合中文爱旅组合，粉丝爱丝就是eyes眼睛……”

楚艺看到这些弹幕停了一瞬，才说：“我觉得大家确实，可以不要这么努力给我花钱了，反正连答应好的东西都要三催四请，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对，今天还发了《第一女高》的第一版预告。我在预告里只有前辈认错人的镜头。”

“哈哈哈哈，这个预告是蛮有意思的，正片也是这种风格，我感觉还要戏剧一点，很有意思的一部剧，我还蛮希望可以多尝试这种风格。”

“不过只有预告没有开播日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播，好想早一点看到，到时候我们直播一起看吧，怎么样。”

楚艺闲扯了一堆，最后说第二天粉丝们还要上班，就不聊太晚了。

楚艺最后说：“今天非常非常感谢大家，感谢大家能够让我站在这个位置，感谢所有能够在线下和屏幕前应援的朋友们，今天就是临时决定，晚安曲换成《离别的彩虹》。新年的最后一个假期结束了，很舍不得和大家说再见，但是很快我们会在彩虹桥上再见吧？大家什么时候再来找我玩呀？”

林嘉贤很快想到，这首歌在春节结束的当天首演，也和告别假期很有缘分啊。

她立刻记录下，“和新年说再见”这几个字，之前联系的剪刀手也可以用这首歌剪辑新年结束后人去楼空的悲凉。

六水昨天晚上闹着的那个自制团综也可以有这种选题吧。怎么走出放弃、离开某人某事难过的心情。

林嘉贤又想到楚艺身上，她远比自己认识到的要更加厉害，将话里话外永远将粉丝和自己绑在一起。邱宇宋但凡有她十分之一，就不会到现在还在坐冷板凳了。

只是在这个圈子里，偶像、粉丝、公司要三足鼎立才能长久健康发展，楚艺似乎和粉丝的关系有点太近了，这样很容易有私联风险吧。

林嘉贤正在一个人头脑风暴中，六水的电话非常急切地响起。

“怎么样怎么样，有灵感吗。”

“你可以先跟我说杜总是怎么传达要求的吗？”

“嗯，就是打歌舞台要有，团综要有，电影成本有点高，让我先写个粗略的策划方案出来……我服了！怎么这么多！”

“她有说打歌舞台和团综一定要分开吗？”

“没说啊，我们也打算合并。自制打歌舞台没有必要单独存在，我们每周都有公演，难道除了粉丝还有谁看吗？在团综开始前以及结束后跳一首歌就行了。”

“那你说话能说详细一点吗……”

六水挠挠头，尴尬一笑：“团综大概是那种语言类节目，租棚或者干脆去练习室，又或者周中剧场没有演出的时候……总归钱是没有的，节目是要做的。之前第一女高成片很有意思，所以打算让我继续这种风格，这不是折磨我嘛！”

“这样的话，我刚刚想到新单离别彩虹，其实可以配合宣传，做一期经历离别之后、走出悲伤心情的主题。我们宣传组对这单的宣传都是这个方向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录，能不能赶得上这单宣传期。”

“只要我们影视部加班加点，就没有我们赶不上的宣传期，我觉得你这个提议非常好，刚好让选拔组十六个人上节目。那些外面有工作的top不回来的话就找人替补，我听说你最近在签艺人哦，到时候可以优先你的艺人来替补，么么。”

“先谢谢你咯。还有就是我不太清楚，有没有那种可以舒缓心情的游戏，或者请一个心理方面的专家，讲一点缓解心理压力的知识啊小游戏啊，对成员很有用，我们拿剪辑出去买营销也很容易推广。”

六水脑洞打开，在电话的另一头手指飞舞，很快写了第一期的策划。

“很好，第一期就拿这个开头，还有十一期，林总加油！”

林嘉贤有些无语了。

“第一女高宣传期的时候可以有一期，ABCD四个队伍四期，五个队长加上F队的替补一期，一到五期生各五期，刚好十二期。”

六水蒙了：“这种人员配置公演上不就能随便见到吗？你不要敷衍我。”

“但是公演上的聊天零散稀碎啊，团综上你可以找个主持人维持话题。”

“我们没有主持人的预算。”

“那就你自己上台。”

林嘉贤和六水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六水全部当真记录下来了。林嘉贤觉得六水再这样天天把自己的胡言乱语当真，迟早被人骗走。

程阳下班回家的时候，林嘉贤窝在躺椅上，手柄连着电视打游戏。

林嘉贤嘴里念叨：“上，上，上！”

电视里的像素小人最后也没能跳上去，林嘉贤觉得无趣，把手柄扔一边问程阳今天晚上吃什么。

程阳正在从冰箱中取出食材，支起厨房和客厅间的窗户，对林嘉贤说：“你饿了吗？我想炖土豆牛腩，但是时间会比较久哦。”

“不饿，你炖，我喜欢吃土豆。”

程阳：“今天我们导演听了一天你们那首歌。”

“哪首？”

“就是昨天说首演那个。”

“离别的彩虹吗。”林嘉贤尝试唱了两句副歌。

“对，就是这首。”

“那你们导演有没有兴趣来看演出啊，我给他搞一张免费票。”

“我明天问问？不过他很忙不一定有空。”

“那可就要拜托你盛情邀请他啦，就说你最好的朋友咸蛋黄派邀请导演来观看演出。哦对，还不知道你们导演是谁啊。”

“陶晗，你应该不认识吧，她做纪录片的，不太和你们那个圈子打交道。”

林嘉贤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摇椅上来回晃悠，她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搜索之后才知道陶晗就是好几部知名纪录片的导演。

“啊！她居然是这部剧的导演，我很喜欢的。”

陶晗只在六年前导过一部戏，听说是她休闲时间拍的，投资非常低，但是高回报，是当年的黑马，至今仍是影视圈的传说之一。

“不行，还是得我亲自去请导演来。”

“你那天有空来台里我带你去见导演吧，你们之前有联系过《开心每一天》综艺导演组吗？他们综艺一般会有一两个舞台，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其实在这之前，LT组合每每有新单都会去这个综艺宣传。林嘉贤的前任姚筑华，正是在这个节目组做艺人对接。

林嘉贤试探问程阳：“你和他们节目组熟吗？”

“还行吧，我有个同事之前就在那个组，怎么了。”

“那，你认识姚筑华吗？”

“认识啊，他今年一月从那边调到我们组了，你和他很熟吗。”

林嘉贤有些懵，但是紧接地是欣喜，原来对接的工作人员换人了啊，那她纠结什么……

虽然和节目对接的工作不是林嘉贤亲自去做，但是林嘉贤害怕姚筑华因为她的原因下绊子，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去询问这方面的进展。

“和他有点矛盾，所以如果他还在开心节目的话，我也不好去对接，既然换人了，我还是去问一下。”

林嘉贤立马发消息问负责对接的同事，有没有给这单联系上节目。

对方很快给回复，原来下周就会去开心每一天宣传。

“程阳，我们下周会去你们电视台，我到时候跟过去找陶导吧。”

“行啊。”

林嘉贤的网名，咸蛋黄派派，粉丝不知道她的全名，只知道她叫派派

只要努力上班，就会有做不完的工作。虽然公司得到了创收但是自己损害了身体啊！大家不要学林嘉贤和六水这样加班（虽然加班不见得可以拒绝

程阳只敢背后做点小动作，当面只要林嘉贤一句话就自我攻略

私联：越过公司私下联系粉丝，一种人人喊打的严重行为

没有粉丝会对公司满意，但是越不满意反而越打钱，怎么就不算是一种……呢

我不爱吃土豆，但是喜欢过一个偶像喜欢吃土豆，于是莫名其妙也可以接受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