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小羔羊。”姜枝甩开手中的蕾丝小扇，她在他们的头顶的台阶上，将他们的计划听得一清二楚。

寄希望于别人，不如挑一根喜欢的柱子直接撞死。她变成朱蒂小姐的第一天就从房间的陈设中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故事背景了，可不是什么魔鬼与天使的小神话。

“朱蒂小姐，罗伯特先生提前到达了。”亨利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绅士礼，“相信您的手艺绝不会像我一样糟糕。”

“呵。”她冷笑一声，绕开亨利，“你那些不入流的小伎俩，也配跟我比？”

“当然比不上您，我的主人。”亨利紧紧地盯着逐渐远去的墨绿色背影，比他的妻子美上三分，如果有心脏的话，应当也比他的妻子更美丽。

可惜了，她没有心。

时间线变得紧凑了，姜枝边走边仔细回忆着母亲留下的手稿中的内容，如果节点NPC提前到达游戏场景，就代表着游戏准备提前进入下一阶段，要提前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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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柏桓正在二楼书房中的天使雕像前仔细观察它翅膀上的每一片羽毛，那个可能是范启死因的抽屉在那天晚上他们就知道了，里面是空的，简直就像有人提前知道打开抽屉会死，特意锁上吸引人的注意力一样。

只有隐藏玩家会这么做吧，普通玩家每死去一个隐藏玩家就会获得对应的积分奖励。他也当过几次隐藏玩家，因为不喜欢说话，反倒装的特别像没有意义的普通NPC，当然，他也没有害死任何一个普通玩家。

会是朱蒂小姐吗？NPC中会在十点前回到房间的只有朱蒂小姐，不过她更像高级NPC，他更倾向于朱蒂小姐是“魔鬼的信徒”。

“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陆玲不断地翻看着手边的信件，都是一些慰问信，夹杂着一些伯爵夫人的家书。

“我这有。”苏柏明手中捧着一本《圣经》，“这本《圣经》的内容跟其他的不一样。”

复古的梨木书架旁油灯忽暗忽明，窗外的阴云到现在都没散去，苏柏桓看了一眼窗外，走向哥哥，平滑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他头顶上的十字架壁绘。

“玩家苏柏明、苏柏桓、陆玲触发隐藏任务——阻止魔女的狩猎，奖励1000积分。”支线触发的播报是男性电子音，毫无感情的声音回荡在他们三人的耳畔，天边擦过一丝闪电，照亮了整个书房，连带着墙壁上的天使像都变得狰狞起来。

正在房中收拾器皿的姜枝笑着哼起歌谣，看向窗外刚刚停稳的马车，马车上一位红发少女雀跃着跳下来，兴奋地看着这座古堡。

“月光下的狩猎魔女，是夜色中最狡猾的精灵。在她堕天之前，她只与林鹿相逐嬉戏。终于有一天，在人类卑劣的手段下，纯洁的少女堕下神台，终日与蛇为伍，在红月当空的夜晚开启一场又一场属于她的狩猎游戏，用鲜血和契约来滋养她的宠物。教廷的骑士长不得不出手将其封印，但人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美好的英雄童话到此结束，沉睡的魔女在一个晦夜逃离。她在全然陌生的红尘之中，丧失了最珍贵的东西，狩猎因此按下暂停键。”

苏柏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都很明白鲜血和契约支撑的魔女狩猎是什么，而魔女是谁也很清晰明了。

“隐藏玩家的任务会是触发魔女的狩猎吗？”苏柏桓接过哥哥手中刻画着魔女过往的假《圣经》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朱蒂小姐是魔女，那亨利就是魔鬼的信徒，他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成为魔鬼的信徒？

他将书放回原来的位置，却发现书架深处有一尊小小的祭坛模型，他伸手刚要碰上它，脚底的大理石地板突然消失，整个无法控制地下坠，让他想起了昨夜梦中跌入陷阱的失重感和恐惧。

苏柏明反应过来准备拽住弟弟时已经晚了，地板在苏柏桓完全落下去的一瞬间就闭合了，差点夹住他的手。他被惊得浑身打颤，蹲下来敲击地板，地板是实心的根本没有空隙。

“小桓？苏柏桓？”他试图得到弟弟的回应，但整个书房安静得可怕，连落地的声音都没能听见。

“先别自乱阵脚。”陆玲扯住他准备砸地板的手，“小桓会没事的。”她怀疑范启的死是因为破坏了古堡的东西，就看今晚陆羽死不死了。

“我们先去楼下找其他人告诉他们魔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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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柏桓落下地板的那一刻看清了逆着昏暗天光的天使像的表情，它是笑着的，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一个笑容，只感觉自己被四面八方的视线包围了。

他跟梦里一样，只下落了一瞬间，就踩到了实地，不，应该是摔倒了实地。他有些诧异，周围不是想象中的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不远处有一面圆形的玻璃，玻璃外透进来明亮的黄色光芒，除此之外似乎空无一物。

肯定不是阳光，今天的天阴的像要压到人头顶上。他很快冷静下来，昨天晚上陆羽他们说自己翻看过书架和书……假如他们没有说谎，为什么没有发现这本不一样的《圣经》和那个祭坛模型？如果书是因为大意忽略了，那祭坛模型呢？

总不能是他们走后有人新放上去的。

他揉了揉自己摔得发麻的小腿，正准备起身，脑子里却传来沉重洪亮的钟声，周围的景象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发生了变换，浓重的血腥味。

“来了呀，可爱的先生。您说，人这一生最珍贵的是什么呢？”朱蒂背对着他坐在窗前，身上穿的还是早上那条墨绿色的礼裙，墨绿色的礼裙盛开在地面上，像一朵深沉的墨莲，明亮的黄色灯光铺洒在她棕褐色的长发上，她像个堕落于人间的天使，沐浴业火的光芒，灼心凄美。

苏柏桓不敢出声，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您想找到亨利伯爵最珍贵的东西对吧？”她也不在乎苏柏桓有没有回应，“亨利最珍贵的东西啊……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再带您去看吧。”

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棂映照在她白皙的面庞上，她用那把在裙底藏了一天的匕首划破手下触碰着的血肉，被麻绳束缚住的罗伯特已经奄奄一息了，年轻的□□上布满了伤痕。

她一寸一寸地划开他的胸口，坚硬的肋骨让她花费了不少力气，微弱的心跳声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一点一点地叩动苏柏桓的心神，连着他的心脏也一起跟着附和它的频率。

鲜红的心脏在她的眼前跳动，她小心地将它捧出已经没有起伏的胸腔，就算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当真实的心脏在她手中跳动、不断喷洒出血液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她纤长的手指从左心房上的静脉血管探入那颗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从中挑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这是魔女的珍宝——她的心。她兜兜转转在人间千百年，找了百十来个“罗伯特”，终于找到了她丢失的宝物。

“你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个吗？”苏柏桓从光芒下不断颤抖的人影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和怨恨。

“当然，我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作为魔女之前的初心。”朱蒂回过头看向他，“您呢？是权力还是财富？还是生命和青春？我听他们说，您很善良，那您希望所有人都活下去吗？”

“如果可以的话……”

“不可以哦。”鲜血喷洒在朱蒂的下巴上，好像他之前在其他副本里见过的变态杀人魔，她湛蓝的眼睛里似乎也染上了一丝血色，“人们应该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变态杀人剖心魔给她演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