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被乞丐聚集的破庙，响起一阵鸡飞狗跳。
少女的斥骂声几乎能传出二里地。
“滚！再敢来和老娘动手动脚，看老娘不打死你！”
矮小的乞丐狼狈逃串，黑黢黢的脸上也能看见一个清晰的大耳刮子。
他一边跑还一边低骂：“你个臭婊子装什么清高，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还差我这一个？”
“就是看不起我是个乞丐罢了！”
“看不起乞丐你他娘的别住乞丐窝啊！”
惹得其他同伙不怀好意的：“今天又被人家给打出来了？”
“不是我说，那小娘们儿辣着呢，下手也黑。咱们谁没挨过她的打。也就是你到现在还惦记人家。”
“你呀，迟早死在她的手上。”
那乞丐登时不乐意了。
“去去去去你妈的，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呦，和咱们威风什么，你能把里面那个睡服了哥几个才佩服你了。”
“别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的，到里面那个面前，连骂她都不敢被她听见。”
那人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甩手，拎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众人见他这样，哄笑着，一起散去。
那乞丐走了几步，回头看看破庙，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去讨饭去了。
破庙里只有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多的样子，躺在地上一副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
衣服料子细看绝不是凡品，可惜破破烂烂，浑身还沾满了泥巴和血。
整个人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女的至多不过十五六岁，身量还小，身上脏，脸上也脏。
那叫一个灰头土脸。
她拧着眉，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晦气。”
手上却是半点不停，利落的掰开他的嘴把一碗也不知对不对症的汤药一股脑的灌了进去。
那药还冒着热气......这人到现在还没被折腾死，也实在是生命力强大的一种表现了。
灌进去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再去摸摸他，只觉得人都快要凉透了。
她叹了口气，只好说：“喂，你在天有灵，可别说我不是东西啊！我可是为了你已经耽误三天没去讨饭了。”
“再这么和你耗下去，我非饿死不可。你说我总不能天天靠抢的吧。”
而且那帮人发现她抢东西，已经鸡贼的不把讨来的饭带回来了。
在这么下去，不是在她出去讨饭，这人被人合力扔出去不知道死在哪里；便是他一直不醒不死，连累的她也被耗死在这里。
"喂，你再不醒，我也就只好把你扔出去了。"
许是她的威胁奏了效。
她的话音刚落，那人居然真的动了动眼皮。
“啊——”
她惊喜的大叫：“你醒了是不是！”
可那人只是眼珠子来回转两圈，眼见他立即就要合上。
急的她连忙上去死命的摇晃，说道：“喂喂喂，你快给我把眼睛睁开，可别睡啊！千万别睡！不然我一定把你扔出去。”
“喂！听见没有啊！”
她那里知道，这重伤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大动。
让她这么没轻没重的一摇，怕是好人也要被要散黄了。
也是机缘巧合，居然还真被她把人弄醒了。
“姑娘...且停停手。”
“我快要被你摇吐了——”
话音还没落，一口黑色的血便从他口中喷出。
吓的她一时都不大敢动他了。
“额......是我的缘故吗？”
那人看她面上含愧，哪怕五脏如遭火焚，也不好再苛责她。
缓了缓，待能说话了，反而扯起一抹笑说：“不会，一口瘀血而已。”
“吐出来舒服多了。”
“我...身受重伤，幸得姑娘仁善，出于相救......”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粗暴的打断。
“所以你也知道是我救了你了。我可告诉你，只有我一个人想救你的，那些人都说要把你扔出去呢。所以你有什么能报答我东西吗？”
“你穿得那么好，一定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吧？”
“我可以送你回去。然后你再来报答我。给我钱就行，我当了这么久的乞丐了，不想再继续讨饭了。”
姑娘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她真的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欲望。
若是以前，他完全可以答应她的要求。
金钱而已。
于他而言，又何曾算的上什么？
可今时早就不同往日了。
他也不忍心欺骗于她，只好缓缓解释：“姑娘，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便知在下突逢巨变，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没人，自然也没钱了。
也是，但凡他身上能有一个子，早被阿野给搜刮走了。
阿野的满心的畅想被他一句话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脸色变化的好似个被打翻了的颜料盘。
胡诃子看着她的模样，忽地笑了出来。
小姑娘看起来十分的不悦，扬起眉毛：“你笑我！是觉得我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怎会，”胡诃子强撑着坐了起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姑娘都救了我的性命，我怎么会笑姑娘呢？”
只是，他不得不告诉她一个事实。
“姑娘，若是可以的话，你还是把我扔了吧。我整个师门都被仇人所害，无一生还。眼下我也重伤......”
他看了眼那姑娘锅里炖着的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含蓄的说到：“而且你...凭那些东西是救不了我的。”
“我大概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死了。姑娘生活艰难，扔下我，只怕过的还好些。”
他此言实在诚心诚意，不愿意拖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
可不想那姑娘却误解了他的意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嘿嘿一笑，说到：“我知道了，你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必然是怕我要你报恩的。”
“你想我把你扔掉，然后你就可以传消息叫你的家人来带你回去了。”
“这样你也就不必报我的恩了。”
“我告诉你，休想！”
胡诃子被她这样误解，却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只觉哭笑不得。
虽然但是，他还是要解释一下。
“姑娘，我师门自小教导我们有恩必报，你实在误解我了。”“
哪知那姑娘压根不带听的。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