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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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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紫漪一句话打得措不及防,愣在原地:“您的意思是……”

紫漪却卖了个关子,她调转话头,只道:“姑娘看我如何?是否康健无虞?”

苏筝根据自己仅有的知识,组织语言:“您是仙人,肯定是不受病痛纠缠、尘缘侵扰的。”

紫漪道:“小仙常年不问世事,隐居山间,一个人过得确实安闲自在。”

“但是无论是何等超凡脱俗之人,最终都会走向消亡。”她话锋一转,“小仙也一样。”

苏筝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说您……”仙人死去叫什么?羽化还是仙逝来着?

紫漪知晓她后半句要说什么,点点头,平静地道:“小仙自知时日无多,索性自行将魂魄抽离。”

苏筝还当她只是为寻找自己的魂魄才暂时离魂,敢情她是不准备回去了是吗……

接下来,紫漪却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小仙愿把自己的肉身留给姑娘,姑娘如若不弃,可借小仙躯体还魂,以狐仙之身,在另一个尘世过上几百年逍遥日子。”

当狐仙?逍遥日子?几百年?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天上掉馅饼是什么滋味。

善有善报,这是终于轮到她了吗?

苏筝心底一阵飘忽,嘴上却不由得问:“那您呢?您的魂魄飘散在外,会消散吗?”

紫漪似乎未曾想到她开口不是满嘴答应,而是询问自己的情况,错愕一瞬后,不免对其赞赏有加。

面上却神色不变:“不必担忧,成仙之人不惧生死,仙逝后,魂魄多会凝为灵器或是化作灵兽。虽然神识尽失,但仍会残留着几分本能。”

原来是这样,还挺有趣的?

好奇之下,她顺嘴问了问紫漪会化为何物,紫漪却轻笑着摇头:“这并非小仙能预知的,姑娘可以猜猜看。”又问苏筝有没有考虑好。

苏筝心想这有什么好拒绝的,自己也习惯了也没有后路,只能闷头向前走的人生。当即表示同意紫漪的提议。

为确保她穿过去之后不至于抓瞎,紫漪事无巨细地介绍了修仙界的人文常识。苏筝就当听故事,记了个大概。

她俩飘在江上谈论许久,直到夕阳时分才结束。

言毕,紫漪抬头望向不远处那被块染成金黄色的天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天边的云层逐渐从金黄变成橙红,慢慢地暗下去,天黑了。

凝视片刻,紫漪收回视线,对她柔声道:“最后再看一眼你的尘世也好。”

苏筝认真地把自己视线内的一切人和事物刻进记忆。

少顷,她准备告诉紫漪可以开始了。可还没开口,脑子里却忽地蹦出个疑问:紫漪说成仙者不畏生死,可又说仙人也是人。她活了近千年,到最后的时刻,真的会没有遗憾吗?”

把这话问出来,紫漪少见地定住了。她思索片刻,还是坦言相告——有,两个。

紫漪悠悠道,第一个遗憾,是自从喝过苏筝给的可乐后,再也没有尝到过那般好喝的甜水。

啊这,早知道当年多买几瓶给她带回去得了。

苏筝表示紫漪现在可以回魂,去超市买瓶尝尝,了却心愿。紫漪却失笑:“离魂还魂都不是易事,极耗费心神,不可随意施展,且小仙的肉身仍在故地,还魂已是不能了。”

见苏筝替她遗憾,又道:“姑娘不必心系此事,其实留一点念想也好,有朝一日也许还能重归世间。修仙界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

第二个遗憾,紫漪面色微沉,她轻轻张口,却一个字没说,最终淡笑着略过去,告诉苏筝要准备施法了。

苏筝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配合地闭上眼睛。

意识重新变得模糊,她只觉自己的魂魄不断地沉浮,强烈的困意袭来。

最后,彻底沉睡前,她清楚地听到紫漪对她一字一句道:

“苏筝姑娘,我知你心性纯澈,本性良善,但你太过年轻,终究沉不住性子。我此前也在担心,骤然予你如此力量,会不会害你……日后,你若是想过得轻松快活,便与我一般隐居深山,不要问及人间事便是。”

紫漪之前都只叫她姑娘,言语间客气的很,现在却直呼她的名字,“你”呀“我”呀地说了半天,足以见得内心的忧虑。

不知为何,苏筝明明闭着眼睛,却还是能感觉到说这句话时,一贯平静温和的紫漪此时的神色是黯淡的。

……

悠悠转醒,睁眼只见一片明净的天空,天光大亮。她昏沉太久,好一会才适应这样的光影,撑着身子爬起来。

她躺在花丛中,周围遍地生长着她叫不出来名字的野卉山花,香味沁人肺腑。花丛旁是一片天然湖,湖的对岸有间不大的木屋,抬眼望去,远山如黛。

这里应该就是紫漪所居的仙山了,名为南青山,顾名思义,地处南部,外山地势险峻、重峦叠嶂,里山的山坳处却四季温和,宜静修养生。

苏筝起身缓了一会,等人完全清醒后,稍作清理,拍掉身上的花瓣。接下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湖边临水照影。

她定睛一看,水中的人影身姿窈窕,面容昳丽。大概是刚在花丛中躺了许久,她鬓发散落,白发及腰,摆动时,发间流转着淡淡的紫,一双紫眸清冽发亮,背后那条雪白的尾巴竟然也随着她的意识摇动。

紫漪曾言,她身为狐仙,人身并不是生来就有,而是她修炼多年所化,因此,面容会随着附身的魂魄而改变。

这张脸的样貌完全不像紫漪,反而和自己有五分相似,只是更加精致。

不同于紫漪的温婉,她现在的脸更符合世俗所谓的狐仙长相:睫毛纤长,眼尾细而略弯,形如桃花,鼻尖微微上翘,唇色红润。浅笑时清雅动人,若抿着嘴不笑,则显得冷艳十足,凌然不可侵犯。

苏筝被自己这幅样子震惊了。

我天,这效果比开十级美颜还好上几十倍!

她重新投胎八次也投不出这种效果!

怪不得都要修仙呢——

一时半刻没舍得把视线从水面收回来,她左看右看,对着水面的人影赞叹不已。

看完脸,接下来看房子。

木屋是紫漪亲自搭建的,据说花费了不少力气。苏筝走进细看,卧室陈设简单干净,床和衣柜皆为竹制。里间是书房,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古籍文书。房间角落的几个雕花木箱里,是一些苏筝看花了眼的仙器、丹药。

这里所有的物品,照紫漪所说,全归苏筝所有。当时苏筝提醒紫漪,若有些私人物品不想让自己擅动,可以告诉她。

没想到,紫漪真的没有不可对外界宣扬的事物,也没有不想留给别人的东西。不像自己,手机和笔记本存了一大堆……

不对!

苏筝突然意识到自己意外死亡,会不会有专业人员打开她的电子设备,查询她生前的相关信息,查着查着就顺手查到……

啊啊啊啊快忘掉快忘掉——

苏筝抱头,拿脑袋捶墙,力度没控制好,房顶抖落些许木屑,全掉进她的发间和脖颈。

苏筝:“……”

收拾好自己,她无意中瞟了一眼书桌,愕然发觉,桌案上,除却笔墨纸砚外,还多了一样东西。

是一方玉佩。

淡紫色,温润细腻,质感通透,即使苏筝这种不懂玉石的人也看得出,这玉成色上佳,价值不菲。

玉佩上雕刻的图案是只紫狐,看上去并不娇媚,而是给人温顺灵动之感。

凭空出现,还带有紫狐的元素。苏筝结合紫漪之前给出的信息,意识到这玉佩应该就是紫漪所化的灵器。

仙人亲手炼制之物称为仙器,寻常道人的只称作法器,前者数量不多,但并非十分难得,后者更是多如牛毛,良莠不齐。

而灵器与它们不可同日而语,乃是仙者魂魄所化,堪称稀世珍宝。

苏筝捣鼓半天,也不知这玉佩如何使用,最后认输。她不敢把它随手乱放,暂时也没找到存储宝物的器具,于是干脆贴身带着,悬在腰间充做配饰。

转眼便是数月。

这段时间,苏筝发挥她的专业优势和考研精神,硬是抱着那堆书啃了许久。努力程度连她高中老师都得感叹——高考都没那么认真。

紫漪的书十分全面,人文风物科普、仙术心法教学、法器仙器目录等等一应俱全。

苏筝晚上点灯温书,白日里则一个劲地努力适应这幅身子剩余的灵力。

对,就是剩余的灵力。

道者修炼,汲取的是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灵力存储在丹田中,死后则会重归天地。从紫漪离魂到苏筝的魂魄附到这幅躯壳,中途耗了不少时间,灵力几乎流逝了一半。苏筝虽然感到痛惜,但也无可奈何。

苏筝继承了紫漪的灵力,即使只有一半,在修仙界中也算是翘楚人物。何况她已是仙人,与一般道人学习道法不同,她可以自创仙术心法。

不过现如今,她仅对道法仙术掌握个皮毛,自创的话还是日后再谈吧。

早些时候,苏筝还妄想着自己也许把紫漪的武技招式、施法符文有关的记忆也全部继承了,从箱子里寻了一把宝剑,来到湖边,试图唤醒身体深藏的武技,让身体带着她动作,结果无事发生。

于是她意识到,自己只是空有一身灵力,武技招式得慢慢学,符文心法要自己背。

甚至只有书,连个活的老师都没有……

真的不是故意送她来这里学习的吗?

事实证明,不论在哪里,都得研习各方面知识——修仙界也一样。甚至在这里,除去课本知识,还得从小进行实践训练。

紫漪的仙器多是宝剑,书架上也是剑谱居多,是位独步天下的剑仙。

苏筝却对刀剑一类的兵器兴趣不大,她知晓剑术招式等功夫并非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成年累月的修行,所以练剑之余,她更想尽快掌握门道法,管它是什么,能让她在修仙界自保便成。

思来想去,她最终选定修习琴艺,一来是因为她从仙器箱里发现了一张品质不俗的瑶琴,能化作玉簪,方便携带,二来是因为她大学时曾选修过相关课程——起码知晓怎么弹。

苏筝刚穿来时修真界还是春季,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初秋,远山皆披上一层秋色,层林尽染,山间景色不可谓不壮美。

也在这时,苏筝闭关结束。

她闭眼感受着丹田内汹涌的灵力在体内平顺地游走——多月修习,她对灵力的控制已经得心应手,且能将其灌注于一剑一琴当中。

再睁眼,苏筝已然与从前的状态大相径庭,她感到自己体态更加轻盈,步态也愈发稳健,且五感敏锐,不惧寒暑。

她自觉时机成熟,可以出山开启新生活。于是将要带的物品清点完毕,收进乾坤袋中,在一场雨后的清晨,迎着霞光御剑下山。

感谢观看呀

(稍微改了几个字,剧情没动)

第2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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