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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远客何所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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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会有好奇和担忧,在来的路上,落溪的心会有忐忑和疑惑,但是到了前庭,看到眼前的一切,便天然镇静起来,丝毫没有怯弱。

在云澈片言指点之下,落溪安静地一一向各位行礼,宾客礼、王臣礼、会友礼细致得体,众人都点头回礼,后落溪翩然安坐。

只是在落溪就坐以后,一脸惊愕的神情在苏和王子的脸上缓缓转变为惊喜和欢愉,双目流转在落溪身上许久,眼里竟然蓄了一汪清泉,待心定之后,便自顾低眉,暗绽笑颜。

“落溪,好久不见啊”虞黎生看到落溪坐下,便迫不及待开口了。

“虞公子贵人多忘,小年夜刚在贵府叨扰,不过七八日。”落溪笑语晏晏。

“落溪,你不知道,这里坐的人都是跟云澈哥哥一样,脸上都像是立了一座冰山,脑袋里想的都是万里河山,实在无趣。”虞黎生佯装板着脸看着云澈,忽而满脸笑意看向落溪说道,“而你不是,不像他们,你可爱嘛,我想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谢谢虞公子的抬爱,”落溪巧笑嫣然回应了虞黎生的邀请和喜爱。虽然落溪觉得自己和虞黎生并没有那么熟络,但是每次遇见虞黎生,总能被他单纯的笑脸、轻松的话语感染,以使自己也自在轻盈,并不像见到这里其他的很多人,总是要处处提防他们会不会另有目的。

虞黎生对落溪的热络诉说,似乎让这里的主宾都成了陪衬,因为虞黎生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和苏和王子说过一句话,就简单的行了常礼。云澈发现苏和王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相反,对虞黎生和落溪的互动非常感兴趣,一手托着腮,一手在案上摩挲着酒杯,自从落溪来到这里,苏和脸上的笑意不曾消融过。想必,云泽对苏和的表现也看的清楚,和云澈递换了一个眼神,表示不解,静观其变。

云澈看到落溪和虞黎生这般对视浅笑,心里竟有些许异样的不适。

“落溪,莫要喧嚷多言,没看到有客人在吗?”云澈此话一出,便知道是自己故意苛刻。为了表现地更自然,便把虞黎生一起说来:“黎生,酒量不行,今晚不许再喝。”

“今晚云澈哥哥的酒,真是让人上头,云澈哥哥,莫要拦我。对了,落溪不是赢了花朝醉了,拿上来!”虞黎生不知死活地回答,竟还要继续。接着又把话题引向落溪:“对了,落溪,听说你今天旧伤复发,这会可好了些?”

云澈对虞黎生的表现极度不满,本来自己想要顾得大魏的面子,在这种场合不准备干预虞黎生的无礼,只可惜这虞黎生毫无大局观,蹬鼻子上脸,拽着落溪不放。

于是云澈说话稍带愠意:“逸风,把虞公子安排到客房休息,落溪今晚伤势发作,也早点下去吧。对了,将花朝醉带上来。”旁边小厮赶紧去拿酒。

苏和王子突然脸色一变,语气急沉:“不知这位姑娘哪里有伤?是何伤势?”

这句话一出,在座面面相觑,身后的侍卫也略有惊讶,小声提醒了一下。苏和才知道这是在中原大地,莫名关心女子是非常失礼的举动。

于是故作不羁地说道:“中原的女子果然都是娇小柔弱,像在我们草原,一点小伤,定无人挂虑,这位姑娘的伤势能劳烦各位贵人挂心,让我非常好奇。”

“落溪怎么能和你们草原的悍女相比?再说她的伤也不是你说的小伤!”虞黎生一直都看不上邻邦北然,他提及北然的时候,总是一直说,那是牧马放羊、喝酒吃肉、野蛮残忍、嗜杀成性的一群人,不能称之为人,还曾“以人肉为军粮,铁骑开路,四处征战”。所以,对于北然,他这个爱好风花雪月之人,怎么能看得顺眼呢?这听到苏和带着挑衅的语气扬他邦女子,自然忿忿不平,说话语气带着严重的鄙夷。

“不得无礼。黎生你今晚喝多了,是不是该让我通知虞侯还把你捆回家去?”云泽厉声喝到。

一听到虞侯,虞黎生因酒意泛红的脸收敛了顽皮,顿时变的紧张严肃,想来王族一脉都知道虞黎生的软肋啊。

这云泽皇子虽然看上去也是谦谦君子,素日里却是不苟言笑,甚少出言,这句话的分量估计是够虞黎生酒醒的了。

云泽皇子接着温文有礼地端起酒杯,向苏和王子举杯:“苏和王子见谅,黎生不胜酒量,胡言乱语,见笑了。苏和王子,请”

苏和端起面前的酒杯,眼神扫过落溪的方向,定睛在虞黎生的身上,慢慢悠悠说道:“虞公子直爽随意,甚是可爱,这性子和我们草原人很投缘啊。我看这位小兄弟爱友心切,心生敬重,一起干了”说罢便将适才倒进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不忘夸口:“这酒真是好酒,入口柔,越喝越烈,我喜欢!”

苏和王子此刻已经没有了刚进来时候的不羁,多了温和谦逊,让众人都觉惊奇。

“那当然,这是我们都城最出名的酒楼秀水楼,今年的除夕好彩头——花朝醉,一般情况下是喝不到的,今年阁下是有口福了。”虞黎生的语气也明显缓和了许多,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

“果不其然。”苏和王子继续让侍女倒了一杯,又再次认真地闻了闻酒杯里的酒香,头也没抬地故作随性地问道:“刚刚听小兄弟说,你的朋友伤势很重,我们北然的医术总能出奇制胜,能解常用医理所不能解之毒,不知能否为贵人解难。”

云澈想到黑衣刺客来历不明,落溪受伤,中的毒是北然剧毒...虽然不知苏和为何如此热情,但是想到这种解药只有北然王室所出,无论刺杀行为时不时和北然王室有关,只要能解下落溪的毒,也算是了却一个令他头疼的难题。

“那就有劳苏和王子了。”云澈没等到虞黎生反应,就回答了苏和王子。

苏和王子知会身边的侍卫,去邀请他从北然带过来的王室名医。

接下来,几位少年、青年都在讨论着男性之间的各种话题,场面一度变得融洽又轻松。

只有落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无聊地数着眼前盘子里的青豆,刚刚明明可以借机回去休息了,都怪虞黎生话多没眼色,不让她离席,此刻只有默默坐着这里看他们快意吃喝。

不过转眼一想,自己还有秘密使命在身,多听听,多看看,清楚现在的时局也是极好的。

——

洛都城的都城馆驿离王府并不太远,不足半个时辰,那侍卫回来告知,北然的医者已经到了。

尚未酒酣,云澈安排了安送云泽皇子、虞黎生的事宜,便引苏和王子,带着落溪来到了客庭。

待医者询问了关于落溪伤势的诸多问题,也在云澈的许可下查看了落溪的患口,一番复杂的诊断之下,最后只说了这是毒发症状,便推说为要精准诊断,需要回去翻下医术,以更好确诊这是何毒种。

云澈和苏和当然知道这是北然医官的推脱之词,二人都应该知道了这伤势背后,定然有不容小觑的阴谋和算计。

——

洛都驿馆。

坐在榻上的苏和脸上淌着的甜蜜和微笑一直都没有消失,侍卫桑起和医官穆哲察看着眼前的王子,脸上都浮现惊讶的表情:这一向冷静稳重的王子今日似乎格外异常!

“今晚宴席之上我们王子就是这般模样。中原人诡计多端,他们是不是给饭菜里下了什么毒了?你快给开点药!” 髯须侍卫桑起武艺高强,身形魁梧,对于主子这般异于往常的举止,表现出了‘天然懵懂’的关心和焦虑。

“我看你家王子不像是中毒,像是中邪。”医官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想也不想便怼了回去。

“你才是中邪了呢?!”桑起听到这话像是骂自家王子,便毫不留情,瞬间想要抽刀。

“你,你,你家王子铜筋铁骨,身体一切正常,中毒的人会是这样吗?”穆哲察一看到桑起想要动怒,不得已地认真作答道:“只是这面色红润、眉梢含情,憨傻带笑,就像是中邪了。”

单纯的桑起一听他这么认真的解释中邪,赶紧蜜枣加大棒地吩咐并威胁道:“大汗和夫人从诸多的医官中百里挑一,挑中了你,让你跟着王子来到中原,说明你还是有点本事的。但是,你要是不能保证王子毫发无伤,一切无虞,你看我...”说起便带着一握提起的重拳。

“住口。”苏和突然厉声制止道:“穆哲察医官是我们草原最英勇的医官,桑起不得无礼。”

被保护的穆哲察洋洋得意地看向桑起。

“是,王子。”桑起本能地恭敬回复,只得垂手放下,看到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睿,便也放心下来。

“穆哲察,刚刚那位姑娘的伤势究竟有何隐处,以至于你还需要编造回来翻医书这样的说辞?”苏和一脸凝重问道。这穆哲家族是北然王室最为推崇的医学世家,穆哲察的医术更是被现在的可汗美誉为草原的“岐黄丹青”。

穆哲察沉思,脸色凝重:“这毒是我们北然的剧毒,由当年叛变被灭族的玄旗部落所制,当年因为玄旗不服大汗,交战手段太过恶毒,便被大汗一举灭族,制毒工艺应该已经失传,不该再出现。”

“这毒究竟有何毒性,解药在哪?”苏和急切问道。

穆哲察默然片刻,行了一礼,“王子,这是我不在那帮人那里说明情况的原因,也是我要向你汇报的重要情况。”

屋内忽然落针可闻,三个人都特意安静,桑起会心地附耳在门上听了片刻,摇了摇头,这才等到穆哲察说出其中原因。

“属下看见那女孩的伤,就知道是北然之毒,这个他们的医官自然也能看出来,但他们约莫是看不出乃玄族之毒。唯独这个解药是个关键,他们虽然用了珍稀的乌珠炼药暂时压制了毒性,但是想要完全解毒却需要真正的解药——玄石草。”

“这个玄石草何处可以采来?”苏和连忙问道。

穆哲察摇了摇头,笑了笑道:“王子,这玄石草非草。曾经玄旗医界有一句话叫做‘玄石之上,有石如草,采与火兮,天下毒去。’玄石草如石坚硬,碧绿如草,乃是解毒奇药,非常罕见,焚火炼制成的解药就更珍贵了。当时玄族被灭之时,大汗从他们的营中只找到两颗,都被大汗带入了汗营。”

苏和一听,道:“那看来,当时你缄口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解药了?”

穆哲察道:“王子聪慧。玄旗族人已经无人存留,那为何还有玄毒再次现世?且是用于刺杀大魏当朝的红人?玄旗一定还有存留者,且用意颇多。”

苏和沉思道:“用毒刺杀云澈不是真正的目的,告诉我们他们还在,才是真正的目的。”

桑起也问道:“那为什么一定要用玄毒刺杀云澈呢?”

“因为还有人真正想要他死。”苏和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诡谲波折的黑云,在黑夜的烛火下,暗生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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