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回过神来,出手想拦,但人已经走了。
“啧。”他追了上去。
推开门看到傅秦已经穿上了裤子,运动裤又湿又沉地挂在他的腰胯骨上,布料紧贴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正弯腰要捡地上的短袖穿。
沈霁沉着脸,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傅秦的手,将人拉了出来。
傅秦显然不知所措,在身后弱弱地喊:“哥哥……”
沈霁让傅秦站好,自己则在衣柜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从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扯出了一条尺寸稍大的短裤。
他将短裤递给傅秦时已经满头大汗,房间里有些闷热,再加上没有空调,稍微动一下都要冒汗。
傅秦愣愣地拿过短裤,小声地说:“哥哥……对不起……”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沈霁对他生气了就代表他做了不好的事。
沈霁不耐烦地说:“去厕所换上。”
傅秦听话地去厕所换衣服了,沈霁走到床头,拿起手机给卜景华发了个消息,让他明天买几件大码的衣服。
卜景华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很快就回复道:好的沈总。
半分钟后又发来消息。
卜景华:请问沈总,大码是多大,有具体的尺寸吗?男装还是女装?需不需要买贴身衣物?
沈霁:照今天车上那个alpha的尺寸买,男装,需要。
卜景华:好的沈总。
沈霁:幸苦一下,明天八点送来吧。
过了一会儿。
卜景华似乎是斟酌了很久才给沈霁又发了一条消息。
卜景华:沈总,商场八点半才开始营业。
沈霁眉头一皱,问出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问题。
沈霁:这里的人不是二十四小时工作的吗?
对面再次沉寂良久。
卜景华:沈总,这里不是京安市。
沈霁难得恍然大悟,他在京安市待了二十几年,京安市是一座极其发达的大城市,这里拥有最先进的科技、最繁华的市场和全国最高的gdp。
它不仅在经济上领先好几座一线城市,就连劳动制度都已更新换代到从以前的十六小时制变为如今的二十四小时制。
在京安市你可以看到白天人山人海,晚上灯火通明的景象。
沈霁习惯了从早到晚都被工作充斥的生活,一时还不太适应这边的市场是会休息的。
他为自己的想当然和无知而感到好笑。
沈霁:那你几点能送来?
卜景华:八点四十五分。
很好,虽然这里的劳动者不是二十四小时制的,但卜景华是。
沈霁:好,那你八点四十五送过来吧。
牛会哞,马会叫,而身为牛马的卜景华只会说:好的,收到。
沈霁收起手机,看到傅秦已经换好裤子,低着脑袋站在床边,时不时偷窥似地望过来,在碰到沈霁的视线后又迅速低下头。
沈霁叹了口气,心想:跟个傻子计较什么?一生气就跟小狗似的垂着尾巴,可怜巴巴的。
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估计连在别人面前光着身子的羞耻感都没有。
沈霁走到傅秦面前,傅秦小心翼翼地抬眼,眼眸里似乎闪着水光。
沈霁语重心长地说:“傅秦,是不是害怕我生气?”
傅秦道:“不想哥哥,生气。”
“那好,既然不想我生气,那就不要做这些事,不要用我的毛巾,我的是白色的,你的是蓝色的,记住了。”
傅秦认真地点头。
“不能在我面前不穿衣服。”
傅秦犹疑了一下,对上沈霁极具压力的眼神后,重重地点头。
忽然,他抱紧胸口,紧张地说:“哥哥,我上面没穿!”
沈霁道:“家里已经没有合适你的衣服了,明天再说吧。”
他打了个哈欠,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沈霁绕到另一边脱掉拖鞋,躺上床后顺手关掉了灯。
屋里安静下来,窗外青蛙和小虫子的叫声听着格外催眠,沈霁累了一天,躺下后,就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地要睡着了。
突然,他的脸被什么冰了一下,湿答答的。
沈霁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傅秦的脑袋挨着他的脸,他伸手一摸,手指便湿了。
沈霁强忍着困意坐起身,“傅秦,你的头碰水了?”
傅秦显然也困的不行,含糊地说:“洗澡了。”
沈霁打开灯,骤亮的光线刺得傅秦眯起眼睛,“怎么了哥哥?”
沈霁扶额叹气,傅秦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他光记着自己脖子上敷了药不能碰水,怎么倒把傅秦的给忘了。
医生刚说他脑袋上的伤口开始恢复了,这回碰了水该不会发炎吧?
沈霁一骨碌爬起来,从厕所里拿出一支吹风筒,对傅秦招手道:“过来,我看看。”
傅秦爬到沈霁跟前,盘腿坐在床上,仰着脑袋看他。
沈霁:“把头低下,我看看伤口有没有弄湿。”
傅秦低下头,沈霁仔细检查他缠了绷带的地方,好在傅秦并没有打算洗头,只是额前的刘海溅了水,湿透了。
伤口边缘的绷带稍微有点湿,但伤口应该没事。
沈霁给傅秦吹头发,跟个老父亲一样叮嘱道:“洗澡的时候不要让伤口沾水。”
“啧,明天还是再带你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事,顺便把你这头发剃了,不然一半狗啃似的太难看了。”
沈霁随口调侃了这一句,傅秦的肩膀却明显僵住了,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完蛋,上次傅秦摸到自己光秃秃的头皮哭了半天,显然这傻子是在乎自己的长相的,现在他旧事重提,不会又要哭了吧?
果不其然,沈霁话音刚落,傅秦紧绷的背脊轻颤,他扬起脸,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沈霁关掉吹风筒,在洪水决堤之前喊道:“打住!不准哭!”
傅秦被他一吼,愣住了,眼泪欲落不落含在眼眶里,咬着嘴唇,委屈又不敢哭的样子。
沈霁浑然装作没看到,他以前照顾两岁大的沈执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小孩子要是哭了,最好别理,越理他,他越来劲,索性不管才能图个安生。
沈霁自顾自地躺回床上,关上灯,闭上眼后又撩开半只眼看呆坐在床边的傅秦。
“过来,睡觉。”
沈霁发号施令后,傅秦才抱着被子,盖住自己裸露的胸膛蹭了上来。
房间里唯一能驱热的工具就是一台老式的落地风扇,吹的风不凉还响,吱呀吱呀地似乎要跟外面乱叫的青蛙一较高下。
本来就热,傅秦还挨着他睡,两人贴在一起的皮肤跟火焰山一样能喷出火来。
沈霁刚要开口叫傅秦睡过去点,就听见了几声隐忍可怜的抽泣,从被子里传出来,声音闷闷的。
“…………”
沈霁翻了个身,算了算了,热就热一点吧,还能热死不成。
但让他哄一个哭唧唧的alpha,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