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吐出来一点才觉得好受了不少，北银湾的晚上天不黑，碗大的月亮悬在天上，沈霁即便眼前晃晃悠悠的，也能看清巷子里的路。
沈霁走到离家门口还有几步路的距离时，忽然瞥见门前好像蹲着一只蓝白狗。
他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但酒精不止令他的脑袋变得又沉又重，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沈霁稳稳地踏了几步正步，以此证明自己并没有喝醉。
他在脚步声在巷子里尤其响亮，他看到门前的小狗抬起了脑袋。
好漂亮的小狗，还是罕见的蓝白色。
只是头顶怎么秃了一块？
小狗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沈霁走近了，忍不住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头傻笑道：“你是走丢了吗？”
小狗竟然会说话，还喊他哥哥。
沈霁痴痴地揉了揉小狗的头，忽然露出恶劣地笑容。
“你看起来无家可归，那你就归我了。”
就这样，醉的人狗都分不清的沈霁，把蹲在门口苦苦等待的傅秦领回了家。
……
清晨的光从窗户倾斜而入，池塘里的青蛙泡在水里鼓着腮帮子“哇哇哇”叫个不停，传进了沈霁的耳朵里。
沈霁不满地嘟囔，“热……风扇。”
房间里又热又吵，沈霁烦躁地翻了个身，却没翻成。
好沉，什么东西压着他？
沈霁费力地睁开因为宿醉而沉重的眼皮，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喘气都困难。
他伸手一摸，摸到了滑溜溜的皮肤，他猛地睁开眼，吓得清醒了不少。
他扭头一看，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埋在他的颈侧，看不清脸。
昨晚的记忆很朦胧，沈霁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他该不会从酒吧里把人带回家了吧？
沈霁这么想着，便轻手轻脚地支起半个身子，手搭在枕边人的肩膀上，慢慢将人翻了过来。
睡颜沉静，俊美无铸的一张脸倒映在沈霁震惊的瞳孔上。
傅秦？！他怎么在这？
张医生的话回荡在沈霁耳边，傅秦不是从医院走丢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床上？！
正在沈霁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双目紧闭的傅秦悠悠醒了过来，眼睛睁开一条缝，对上沈霁的视线后，傅秦乖乖地喊了一声，“哥哥……”
会说话，不是在做梦……
沈霁扶着脑袋坐了起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赤裸着胸膛，胸前尚未褪去的暧昧痕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沈霁面色难看地说：“你怎么在这？你帮我脱的衣服？”
傅秦眨了眨眼，道：“嗯。”
傻子吗？嗯什么？听话只听一半？
沈霁想了想，无奈地想起来，傅秦脑子坏了，现在还真是个傻子。
但他的外表极具迷惑性，让他时常忘记这一点。
沈霁起身下床，光着膀子走到衣柜前拎了件纯白的短袖就往身上套。
身后的傅秦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
沈霁转过身来，发现傅秦的眼睛就像小狗一样，深邃中又透出小动物般的单纯和好奇。
沈霁再次问道：“你怎么在这？”
方才回忆了一下，还是有些模糊，朦朦胧胧地也不记得自己昨晚在哪里见过傅秦。
傅秦眨着单纯无害的大眼睛，笑得海浪携风，沁人心脾。
“我在医院等了哥哥好久，哥哥都不回来，我就只好自己来找哥哥了。”
沈霁眉头一皱，“你自己找到了这？”
傅秦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傅秦有问必答，道：“一个带着五星帽子的叔叔告诉我的。”
五星帽子……叔叔……
沈霁猜他说的应该是警察，昨天他去警察局报案后，警察应该是派人去医院调查了傅秦的情况。
当时他在警局留下了不少个人信息，傅秦一问，警察对一个傻子也没什么戒心，便说了。
没想到傅秦竟然从医院跑了出来，还真的找到了这。
这样的心思和执行力，真的是傻子吗？
傅秦不知道沈霁为什么这样看他，只好扬起笑脸。
一副憨傻样。
沈霁长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带你进来的？”
刚问完，沈霁脑子里突然清晰地浮现了几幅画面。
清冷的月光下，他弯下腰，摸了摸傅秦的脑袋，得意地说：你看起来无家可归，那你就归我了。
傅秦那双委屈暗淡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盈满了星光。
“……”
傅秦眯着眼睛，笑容灿烂，“哥哥说我是哥哥的！”
沈霁啪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果然喝酒误事，妈的，他都说了些什么！
沈霁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傅秦解释，自己那是喝醉酒说的胡话，不能当真。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外婆熟悉的声音，喊道：“阿雨，早餐做好了，起来吃了！”
要问，外婆为什么叫沈霁阿雨而不是阿霁。
这是因为北银湾这一块外地来的人少，住在这的都是土生土长的少数民族，他们日常交流用不到普通话，也讲惯了本地的方言，说普通话多少有点拗口。
而沈霁又听不懂这边的方言，外婆他们跟沈霁交流时，只好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加上沈霁的霁字他们实在不好发音，就只好把沈霁的名字拆开，所以，沈霁得到了一个小名，叫沈雨齐。
外婆他们叫着叫着又嫌雨齐两个字太长了，就干脆叫阿雨了。
沈霁看了看傅秦，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跟外婆解释，他带了一个人回来。
“好，外婆，我一会儿吃。”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傅秦望着沈霁道：“哥哥，我想尿尿。”
外婆家虽然不大，却是两室两卫、一厨一厅，他的房间里就刚好有一间厕所。
沈霁指着一扇磨砂玻璃门，道：“厕所在那。”
在傅秦去上厕所的功夫，沈霁翻出了一套较为宽松的运动服。
想着一会儿让傅秦换上，不然穿着一身病号服突然出现在外婆面前，外婆会忍不住多想。
沈霁正盘算着怎么跟外婆解释自己带了个人回来，就听见了傅秦焦急可怜的声音。
“哥哥……”
沈霁道：“又怎么了？”傅秦这一声又一声的哥，让沈霁恍惚回到了小时候照顾沈执的日子，真他妈累人。
“哥哥，裤子咬我……”
沈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