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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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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竹觉得脚很痛。可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个叫明月的他是认得的,她是柔云派大师伯的丫鬟,这大师伯在后山清修,小丫鬟每月初一十五都要下山买东西,李延竹砍柴的时候遇到过她几次。这姑娘虽然讨厌他——全柔云派上下没有不讨厌他的——但也没主动找过他的茬。

今天正好是十五,李延竹估摸着时间挺合适,掐着她从山下回来的时机跑到了界碑前面。这姑娘就算不待见他,看见两个弟子对他拳脚相加大打出手,也必定会上前制止,反正这师兄弟两个一个比一个草包,拳头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脸上那一圈淤青是关键,能不能引起小姑娘的同情心就靠它了。

眼看这师兄弟俩就要被赶走、危机即将消弭于无形,这一直活在传说里的大师伯怎么就不请自来了?

大师伯和李玄霆之间有杀夫之仇,换句话说,大师伯刚成亲就守寡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亲爹。

还没见着大师伯的面,李延竹心里已经先里里外外凉了个透。自投罗网,大难临头,在劫难逃,彻底完蛋。

片刻之后,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决定再为自己挣扎一下。

学着两名弟子的模样跪了下来,然而李延竹到了嘴边的冤还没喊出口,头顶树梢微微一颤,背后带起微风,顷刻之后归于寂静,一个女子清越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这次不再是旷远绵邈的空谷传音,声音如同珠玉落地一般清晰,但却带着微妙的郁闷:“我在这里,你们朝那边跪干什么?”

三人同时一愣,继而纷纷七扭八歪地转身,李延竹眼中赫然撞入一抹雪色,在碧草如茵中分外显眼,再一抬眼,与一双明媚流光的眸子对上,那双眼睛在阳光下似乎折射着千层涟漪,如同纯净的琉璃落入白雪之中,映出远处的墨色的林海与层叠的群山。

眼睛的主人似乎有一瞬间的慌乱,李延竹眨了眨眼,那双眸子就已经移向了别处。李延竹这才注意到对方的脸,这女子二十来岁,不施粉黛,容貌极为昳丽,但明艳中又透着些冷厉,身上白衣如雪,衬得长发格外乌黑,一支象牙簪插在脑后,除此之外别再无其他珠饰。

李延竹没想到这位守寡多年的“大师伯”居然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小姑娘,她的年纪看起来比柔云派掌门,也就是她的师弟,都要小不少,禁不住盯着她发了一刹那的呆,旁边那师兄弟两人大概也只是只听说过大师伯的名声,未曾得见其人,显然也愣住了,讶异和惊叹中还带着些怀疑,毕竟备受掌门崇敬的“大师伯”的名头落在这么一个美貌少女身上,凭谁也要嘀咕几句,直到脑袋被敲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明月走到三人面前,双手叉腰瞪眼道:“看什么看,还有点礼数没有!”

“明月,”身着白衣的大师伯出声喝止,继而又转向三人,大概是看出了三人眼神中的怀疑,便道,“我是戚明雪。礼数家法是你们师父的事,我现在只要问清楚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她朝着刚才一直愤愤不平告状的师哥微抬下颌,师哥受宠若惊,连忙作揖,不问自答地自报家门:“回禀师伯,晚辈冯品端,家师卫明霖,乃是老掌门座下第四位弟子,家父冯怀仁,家母……”

“嗯,冯品端,”戚明雪对冯家的祖宗十八代没什么兴趣,面无表情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语气没什么温度,“你方才说,李延竹对你们师兄弟‘妄加挑衅’,让我还你们一个公道,那你具体说说,他是怎么‘挑衅’的?”

冯品端卡了一下壳,眼珠转了几转正准备现捏一个理由,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李延竹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带着些隐忍的委屈:“回禀大师伯,冯师哥他们刚刚到溪边打水,看见我在吃鱼,便朝我追过来了,我……我不知道我挑衅到了两位师哥,我的鱼不是从厨房偷的,是我自己在溪水里抓的,如果两位师哥也想吃鱼,我就是抓十条送给两位师哥也是心甘情愿的,师哥们肯使唤我,我求都求不来,实在不知道两位师哥如何就怪罪下来了……”

“嗯。”戚明雪略微点了点头,语气仍是冷冷的,“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冯品端顿时着了急,气急败坏道:“师伯,这小子他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拿着鱼,对我们出言挑衅……他……他出言挑衅……”冯品端清楚得很,理由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大师伯只不过需要一个借口教训这小子出气而已,这小杂种就算占一百个理也只有挨打的份,他偷偷瞅了瞅戚明雪的脸色,嘴角得意的冷笑压也也不住。

“出言挑衅?”戚明雪把这四个字重复一遍,“李延竹吃鱼时挑衅你们二人,你们师兄弟因为吃不到鱼而打他一顿,我明白了,你们在我山下闹了这半天,全是因为一条鱼,我这清修之地多少年都没人闯入,今日竟被一条鱼坏了规矩?这溪中的鱼着实可恶,今日你们擅闯界碑,元凶既是鱼,我便不再追究你们三人,明月,你去捉十条回来,我要杀鱼祭天——”

明月扑闪几下水汪汪的眼睛,觉得夫人可能是一不留神说错了,“杀鱼祭天”其实是“杀姓李的小子祭天”,上前两步刚要提醒,戚明雪抬手示意她稍后再说,又对冯品端师兄弟道:“好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今日情况特殊,不要向人提起你们曾遇到我,否则以后岂不是谁都有胆子闯入此地?这就回去练功吧,在外不要失了柔云派的气度。”

师兄弟两人面面相觑,和明月一样没想明白最后遭殃的怎么就从李延竹变成了鱼,但是派中凡是提到大师伯,人人皆是敬畏的口气,冯品端虽想继续狡辩,觑着大师伯那张冷冰冰的脸,话到嘴边终究没敢开口,带着师弟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李延竹也觉得这个冷脸大师伯怕是个脑子进水的,不然怎么可能把“杀李延竹”说成“杀鱼”?虽然以莫名其妙的方式逃过一劫,李延竹还是对那落荒而逃的师兄弟两人偷偷投去羡慕的目光——让他单独面对这个一张哭丧脸的寡妇,还不如让那两个二愣子打一顿呢。

更何况这寡妇自从冯品端师兄弟走了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李延竹下巴都快垂到胸口了,还是能感受到那两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后背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两轮,终于扛不住了,垂死挣扎地问了一句:“大大大师伯,我我我能走了吗?”

大师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吭声。

不说话,那就是不让走?李延竹头皮炸了一圈,汗毛都立起来了——不让走,那是要留我干什么?总不能是吃烤鱼还不过瘾,还要看我抹脖子来助兴吧?要不然就是所谓的拿鱼祭天根本只是这个女人在晚辈面前维护优雅的幌子,实际上要被祭天的还是我?

李延竹心惊胆战地得出了这个结论,一万个逃跑的理由在心里盘旋,就是不敢开口,但考虑到生命只有一次,终于还是决定再挣扎挣扎:“大师伯,我还要给柴房的爷爷送柴……”

“可以了。”送葬脸的大师伯突然说道。

李延竹呆愣了一瞬间,才明白过来她这句话是在回答自己刚刚问的那句“我能走了吗”——敢情这姑奶奶沉默这么长时间,是在走神?

您魂游天外的时机也太要命了吧?我说一百年不见您老人家露一回面,今天怎么就突然从天而降了,到头来是被我们搅扰了午觉,这会还在梦里没出来呢!

得到了赦免令,李延竹心情顿时大好,很是大方地磕了个头,抓起落在泥土里的破剑,背上那一大捆柴,抬腿就走,只不过还是得装出挨了训低眉顺眼的模样,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脚步显得太轻快,刚走出两步,身后的人突然说道:“等等。”

李延竹吓得打了个哆嗦,心道一派之长不至于这么就出尔反尔了吧?您那金口玉言的威信呢?他咽了口唾沫,一寸一寸地转过身来,“大师伯还有什么吩咐?”

“哦,”戚明雪见他转身,淡淡地说,“你多大年纪了?今年。”

祭天还有年龄规定?李延竹拿不准这祖宗是什么意思,女人心海底针,战战兢兢地作揖道:“……十八。”

“十八?”美貌的大师伯似乎有些惊讶,见李延竹投来疑惑的眼神,便淡声说:“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戚明雪心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十六,原来已经十八了?

李延竹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笑了笑,一笑就牵动起嘴角的伤口,疼得抽抽了一下,忍着痛作揖告辞,脸已经转过一半,金尊玉贵的大师伯再次说道:“等等。”

李延竹头都大了三圈,您老人家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再让走吗,也就是我天生心脏大,换个稍微想不开点的这会儿都倒地身亡了……

他翻了个白眼又强行在嘴上缝好微笑,刚要转身,戚明雪已经大步跨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破剑,眼神惊疑不定:“你这把剑是哪里来的!”

这张好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还冒着气的脸陡然出现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李延竹猝不及防吓得不轻,目光在那破剑和戚明雪脸上来回打转,试探性地问道:“大师伯,您是说这剑……”

“就是这把剑!”戚明雪捧着生锈的剑鞘,反复摩挲,“锃”的一声拔剑出鞘,对一旁的明月招手道:“你快来看!”

明月本来还沉浸在“姓李的小子怎么能放过”的义愤填膺中,骤然回过神,连忙应声跑过来,刚看到那剑神色就变了,连“夫人”都忘了叫:“小姐,你的剑!”

戚明雪深吸一口气,修长白皙的手在剑上缓缓抚过,“是我的剑,丢了这么多年,竟然找到了。”剑身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没有生锈的地方也暗淡无光,剑刃中间的部分还有一个小缺口,整把剑看起来比破烂都像破烂,只有剑身的几道纹路还算清晰,戚明雪大概就是靠这些标志认出是自己的剑。

明月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李延竹,刷的拔出腰间长剑,李延竹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开口,冰凉的剑刃就已经贴在了脖子上,他无奈地举起手,忙不迭喊冤道:“姐姐,别误会!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家小姐的剑,我只是在路上捡到的,捡来的时候它已经这样了,我还以为是收破烂大爷不小心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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