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主任宣布

他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就听出是朱才福副处长和李满宁处长的谈论。他躲在楼梯下面，不敢再往上爬楼梯登子，害怕让李满宁处长和朱才福副处长给看见，知道他偷听了刚才两人的谈话内容。更害怕挡到了枪口上，让李满宁处长和朱才福副处长批评他。光棍不吃眼前亏，躲过一次是一次。站在楼梯上，等李满宁处长和朱才福副处长两人都上了三楼，估计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听不见动静了，他才敢上楼，钻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去。

第二天，他在大综合处大办公室里装袋这期他编的《金州政报》。他原来想到他和张成林办公住宿的小办公室装政报，但因为地方窄曲，非得到综合处的大办公室来才宽展。他先把打印着寄送单位和人员姓名，份数，邮政编码的纸条，用剪刀一条一条的剪下来，后就采取用单面硬刀片在办公桌的厚玻璃上，逼上塑料直尺，沿着尺边往下裁的办法，哧，一刀一条，速度比较快，效率高多了。这是秦文德教他的办法，很好用。

裁完了纸条，就开始一条一条背面抹上胶水，往大信封袋正面中间红长方框里粘贴。一个大信封里面他试验了，最多能装十份政报，一个单位订购十份以下，粘一个大信封袋子，二十份以下十份以上的要粘两个大信封袋子，三十以下二十份以上的粘三个大信封袋子。

大信封袋上粘完了纸条，就开始往大信封袋子里装政报，按纸条上写的份数装。他正装得起劲，就看见李满宁处长转进了综合处的大办公室里来，这时的综合处大办公室里，秦文德和朱才福，张诚和张成林都在，基本上全处的人都全齐了。

“孔科长，让你编得这一期政报怎么搞的？漏洞百出，错误怎么那们多。我说了要你认真校对，别出什么岔子，你就是搞不好。你确实是我们综合处的编外人员，唉，借来的猫儿就是不抓老鼠。”李满宁处长眼睛瞪着他，先狠狠地批评他，接着话锋一转半开玩忽职守半认真的挖苦讽刺着他。

这时，秦文德和张成林坐着吃惊地看着他，用眼角余光偷瞟李满宁处长。朱才福则若无其实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干自己手里的活，好像批评他与自己无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其实，就是朱才福在李满宁处长那里打了他的小报告，还在那里装着不知道呢。张诚这家伙一听，在批评他就望着他，眼神里分明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光芒，暗暗在心里高兴。

“李处长真对不起，全是我的责任，我检讨，请李处长原谅这次，下不为例，以后一定把工作干好，请李处长放心。”他犯了这样大的错误，工作捅了这么大的蒌子，硬着头皮，一边自己手里的活干得更卖劲，用干活来赎罪似的，一边语无伦次地低头认错，一个劲地检讨自已和不停地向李满宁处长道歉。

“下一期再也不用你编了。你还是给咱们搞政报发行，拉运政报，粘贴纸条，装袋子，糊口子，往邮车上搬运倒还能行。”李满宁处长当场就取消了他编下期政报和资格，安排他为政报发行打杂就好了。“好好好，行行行”，他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呢，李满宁处长安排什么他就只能干什么了。

虽然是这样的，他还是跟着李满宁处长干了整整快半年的工作。布置写材料他就写材料，说加班加点，他就加班加点，叫熬夜反复修改，他就连轴转，直到材料过关才消停一下。安排他发行政报，他就拉运来政报，一趟一趟，一车一车，往三楼拉，一张一张裁纸条，一条一条往大信封袋子上粘贴，一袋子一袋子的装政报，装完了又一墩一墩用塑料绳捆扎结实，一墩一墩装到铁推车上，一车一车运到一楼，一车一车下到了市政府大门口，等邮局的深绿色厢式专车来不了，一墩一墩提到这邮政车上装好，这才算一期的政报忙完了，他才能长长地松一口气。

李满宁处长真对他还不错，春节加班期间，晚上全处人员在一齐吃饭快结束时，给大家的一人发了一百元钱，说是过“六一”儿童节了，给娃们给的独生子女补助费。他特别高兴，偷偷溜出来，黑夜里摸着给儿子孔祖喜打了电话，说单位上给你发了一百块钱的过节费，儿子和老婆张海萍听了都十分地高兴。

综合处蹲着的好处还是有的，不能忘了李满宁处长和张雪勤副秘书长的恩惠，每次搬运裁地址贴纸条装袋子粘封口扎墩子，全部出力重复的活，从印好到发行走《金州行政》，他全干，虽然常常累得他腰酸背痛，抬不起胳膊，直不起腰来，但心里还是高兴。每次政报发行完了，李满宁处长都会安排朱才福制表，让他去签字，签上了自己的高名胜姓，就会领到一百元的一张人民币。钱虽然不多，就百元钞票一页子，少了些，但他没有嫌少，辛勤劳动没有白干，多少总有点补贴，拿到钱时他心里特别喜欢，非常的感动，十分的兴奋。

六月底的一天，忽然单位知道他们开会，市政府经研中心办公室通知，他和张成林，还有张诚，都上六楼开经研中心全体职工大会。市政府经研中心在市政府主大楼六楼，占了西边少半层楼，其实也就南五间，北三间，共八间办公室，就装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单位。六层楼中间也有个三间的大会议室，属于市人事局占的房子，金州市人事局人多局大，权力地位也显赫，占了六层楼其余东边的多半层楼。

市政府经研中心借了市人事局六楼中间的大会议室，会议就在这里召开，市政府经研中心的全体职工基本都到齐了，共二十人左右，其中有五个女职工，其余全部是男职工。张雪勤副秘书长兼市政府经研中心主任以来，与上面六楼市政府经研中心的人们，大部分都有过搞材料等工作上的接触，除个别生疏外，大部分基本上能认得个差不多了。之前两天，张雪勤副秘书长兼经研中心主任，就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对他说市政府办公厅综合处现在还进不去，办公厅不好进，你先到经研中心去。张雪勤看他有为难的情绪，就问他怎么了？他说想进市政府办公厅，张雪勤也很为难自己只是个副秘书长，作不了主，就对他很有把握地说，经研中心我说了算，你先到经研中心调到上来再说。他也就无话可说地默认了，只是追加了一句，请张秘书长以后有机会帮老乡兄弟进办公厅去。虽然张雪勤也点头答应了，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让他安心先去经研中心的空头支票口头安慰剂罢了。

会场里有人在抽烟，大会议室的大房间里狼烟四起，但对他这个快三十年烟龄的老烟民来说，还是习以为常的事，还不算最历害。张雪勤是个铁杆烟民，带头抽烟的结果就是这样的。女士们拿笔记本，书，有得干脆撑开手掌，作扇子状扇鼻子前被烟污染的空气，也是一种无声但有形有动的反感和抗议。

大会议室北面靠窗户一排，是约定俗成领导们座位。这一排中间坐着张雪勤，左边坐着金盛书副主任，长条形椭圆周围，坐满了人，还有东面一排和西边几排的前面一排，也都坐着经研中心的干部职工们。会议开始了，张雪勤副秘书长兼经研中心主任主持会议，顺手在透明厚玻璃烟灰缸里擦灭了烟头，环视全会场后，用标准普通话宣布，现在开会，大会议室里马上就安静了下来。张雪勤为了适应领导和官场环境，已养成了什么场合都说普通话的习惯。他和一些人就不一样了，在出差与外地人打交道时，他都讲普通话，在金州市本地，他就很少用普通话了，都是横城的老土话，金州市一种地方方言。

张雪勤说，近几年我中心陆续调走了一些人，但调进人员比较少，考虑单位队伍建设，引进人才和调整人才结构的需要，根据市政府主要领导的指示精神，我们从三县层层择优选拔了三名工作人员，经过近半年的考察和借调使用，表现良好，为些，单位决定将这三名同志借入我们单位。下面介绍这三个人的基本情况，大家也相互认识了解，有利于今后的工作等方面的方便。张雪勤先介绍了牛光奇，向上县经研中心副主任，副科级，和他同年生的小他生月，先金州市师范中专毕业，后上了在职大专金州市教师进修学院，在乡镇中学当过老师，后来上调到向上县党校任教师，在向上县组织借调工作过一段时间，最后在向上县经研中心任副主任。牛光奇就坐在他左边，和他个子差不多一样高，就是比他胖一些，皮毛也很白，但头比他大，特别是脸型上窄下宽，两腮和下巴成一条直线，像个猪尻墩子。短头发又稀稀拉拉得，一双又小又圆的金鱼眼，戴着一幅高度近视的透明眼镜，因脖颈很粗显得短挤，坐着时下巴总向上翘着，像个烧熟了麻雀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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