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雪夜买蜡

他和王成林都没有住的地方，恰好在东面隔壁有个小办公室，里面支了两张折叠床，摆了两张三抽两屉的办公桌，白天也可以在这里写材料，不必去看张诚那张臭脸，晚上还可以在这床上凑和睡觉。晚上加班迟了不回家，或者是没有公交车回不了家，秦文德和朱才福就在综合处大办公室三人沙发上睡觉。把加班床主动让给了他和王成林，张诚三个人。朱才福还幽默地笑着说，沙发上睡觉比床上睡还要舒服。

处里最近才新配了两台电脑，给秦文德和朱才福办公桌上各安装了了台。他和王成林都觉得很新奇，个别时候晚上无任务不加班时，秘书处很少夜里和节假日加班的，下班后，偌大的三楼，长长的楼道，因有一个弧度，一眼从这头望不到那头，通常这里边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活动。

王成林不会挖抓电脑，由于爱好电脑，相比较他就成了王成林的师傅。但是就这样，他还是对电脑操作知识等知道的可怜。一天晚上，就出了状况，他把电脑打开了，胡乱点开网址，漫无目的地浏阅网页。可是当看完了电脑，关不了机，怎么也找不到自动关机的那个页面，他也知道点常识，不能强行关机，这样虽然也能关机，但对电脑不好，这电脑可是新电脑。他和王成林都没有办法，他就找出电话号码，用大办公室的电话给朱才福打了个电话，听朱才福遥控指挥才找出了自动关机那个页面，关了电脑。

还有一晚照样没有加班任务，王成林又去玩电脑，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气乱点，怎么就打开了人体艺术的页面，王成林看到了就害怕了，想赶紧给删了，但不知道怎么删除，越删越有，怎么也删不完了，就喊他过去删，他也没有办法删完，最后，他就教王成林强行关这一最后的绝招，这样就没有事了。他们两就悄悄关了综合处大办公室门，到融壁小办公室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综合处大办公室的门开了，朱才福打开自己桌上的电脑，看到了人体艺术的黄色页面，都是裸体的女人，□□，朱才福惊奇的瞪大眼睛，喊着问道，昨天晚上谁开了这台电脑？这时，他和王成林都刚好进来了。怎么了？王成林也惊奇的反问道。怎么是黄色的页面？朱才福又问道。王成林这时脸红得像大红布一样，羞愧难当地说，小朱，昨天晚上是我打开电脑看了一阵。还好，这时，只在他们三个人，金书章处长和李满宁副处长没有进来，秦文德和张诚也还没有来，影响还不是很大的。从此，取了病了，他和王成林再也不敢乱开大办公室那两台电脑了。

王成林把电脑上看黄色图片的尴尬，化着了勤奋的工作，特别是在生活上很勤快。每天早上比他起得的早一点，抢着把综合处大办公室的地扫干净，把水磨地面拖上一遍，把铁簸箕里面的垃圾倒干净。

他是个夜猫子型的工作方式，晚上熬夜加班材料，经常搞通宵写材料，白天加黑夜连轴转，怕材料写慢了耽误进度，影响别人，影响大家，总要先写出来个初步的草稿才肯罢手。再怎么睡觉也要熬，实在瞌睡也要抽烟，喝浓茶刺激，一气呵成写出第一遍，整出第一稿来。

王成林却和他恰恰相反，是个百灵鸟型的工作方式，晚上加一阵班，到深夜就不再苦熬着写材料了，认为这样没有什么效率，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头脑休息清楚了，早点起来再写，灵感有了材料也就很快写出来了。王成林习惯比较好，喝茶只喝淡茶，甚至于是白开水，抽烟每次也是一半支，纯粹没有烟瘾。材料好像睡一觉就梦好了，睡醒了起来一挥而就，还写得很不错的。

每次晚上加夜班，半夜过后，他爬在办公桌上苦战，却上见王成林赶紧斜块在床上，偷偷地静悄悄地睡着了，还是和衣而睡，带鞋子都没有脱穿在脚上，既不拉呼也不打转，他就急，越急越熬，熬出来的材料还是不理想，不给力。

这年的春节，一直材料不断，陆续加班加点熬夜，写到大年三十下午，李满宁副处长才出来宣布，才算暂时放假，要求大年初二早上按时上班，继续加班材料。

和每次一样，节假日不加班，他就赶紧回趟家。换洗衣服，和家人团聚一下，休息一两天。月头上到原单位领个工资，有时找不到他人，单位出纳就让他开门市部的大姨子代领后，再转交于他。

还好，综合处给他和王成林开了介绍信，到市政府后一楼食堂办了个吃饭的服务卡，他往里面打了一百无元钱，吃完了再打两百元。早饭和中午饭，在后一楼食堂吃，晚上的饭可就不好办，但门卫站岗的武警班的军人晚饭也在大灶上吃，他就和武警一块去蹭晚饭。一般晚饭都是中午剩下来的饭菜，虽然是剩饭，但没有办法，灶上的饭毕竟比街上的要便宜一些，就将就是吃。

大年初一下午开始下起了小雪，晚上雪下大了，第二天早上，又转成了小雪继续下。他冒着雪，老早爬起来，到兰原县城的大街上去挡长途班车，一路从六点半慢慢的摇下来，进了综合处大办公室就八点半过了，弄得李满宁副处长都有些不高兴了。

这次加班经济工作会议上李长龙市长的讲话材料，由于还下着小雪，为了节省吃饭的时间，就定了盒饭，由司机师傅拉回来办公室里吃。当加班材料写到晚上十点多时，忽然灯就灭了，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雪光反射进大办公室里，才能勉强看见几个模糊不清的黑影来。

朱才福和秦文德出去看了楼道的配电盘，下到楼院里观察了一番，才回来对他们几个摸黑说黑话，确定是停电了，不是保险报销。

一阵，李满宁副处长从四楼张雪勤副秘书长那里来了，在黑地里安排他，小孔去后面大街上开着的商店里买一把蜡烛去，回来处里给你报销。好的，他回答着，就借着微弱的亮光，摸黑出了综合处的大办公室门，楼道里还要黑一些。他深一脚，浅一脚，摸索着，双掌把着墙壁就艰难地下了一楼。

从一楼门厅出来，光就越来越稍微亮了一些，雪光反射在眼睛里，能基本上分辨清路了。穿出市政府大院白光光的雪地，出大门，拐上一边的人行道上蹒跚而行，雪地很滑，小心走着防治摔倒。市政府大院门前的街道上，一边是公园，一边是单位和家属楼院，基本没有售货门市部。

他穿过市政府大院隔壁海关旁边的一条小巷，向南来到了一条主干道上。街道两旁有许多门店，但都黑灯瞎火打烊关门了，人们都放假过节了，挣钱也没在这几天。他从这边的人行道走过去，再穿过马路大街，以对面的人行道上走过来。还好，竟然开着几家中有一家是卖日杂百货烟酒的小店，一问店主一个老生男人，有没有蜡烛？好像有吧，老店犹豫着慢慢的边回答他的问题，边走过去猫下腰在柜台下货堆时寻找。

蜡烛这东西，在城里不常用的。现在都是电器化时代了，啥都是用电的。照明用电灯，日光灯，手电筒，甚至于都用上了蜂窝水晶灯，冷光源的LED灯等。做饭蒸馍炒菜都用了电饭锅，电饭煲，电磁灶，微波炉，甚至于上了瓷器电炖锅。蜡烛已经历史所遗忘，甚至于被淘汰了。

老店员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蜡烛。颤抖着双手，拿过来一包东西，很小的包，长方形的包。他接着递过来的这包商品看时，透明的塑料袋里，透出来些许的微微的红色。塑料袋满身都被碰撞得都是白点，有些白点都被反复碰撞得破烂，通穿了，像筛子眼儿一样，整个是个破烂塑料袋。

里面装得是小蜡烛，也是水红颜色，尖头上掉着缨穗一样的白芯，但又细又短，就比小时候念书时美术画图用的蜡笔，大不了一多少。以前他没有见过这种小蜡烛，见过的买过的都是大白蜡烛，大红蜡烛，直径有一寸粗细，七八寸长。一包里面，定装十支。这蜡烛小是小了点，但还是能用的。他再没有地方去买大蜡烛了，就凑和着用吧。

他对老店主无奈地决定道，老师傅，买上两包，一共同多少钱？老店又慢慢踱过去，到原来找到这小红蜡烛的货堆里，又拿过来一包，放到了柜台玻璃上，等他付款后，老店主慢慢走过去，坐在一个破软沙发靠背椅上，盯着一个小电视屏幕，看里面的节目。电视声音有点大，他听见是那个地方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播送的十分热闹。

他拿着两包小红蜡烛，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走。偌大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在活动。城市主干道的大街上，现在是这样的冷清和寂寞，只有偶尔的鞭炮声炸响，几束礼花在天上绽放。

踏雪回到了市政府大院，抬头望一望漆黑的大楼，上面加班写材料的人们，还在等着他送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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