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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病美人皇子被迫要下嫁 > 第36章 局中

第36章 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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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睿王府,裴珩听仆人耳语一阵,便匆匆往院里去了,想是公务繁忙。萧知遇抱了画轴回东院,将画一一收起,忽然发现那一卷瞭望台的画作没带回来,还在马车里。

他差阿努去找,阿努回来道:“赵诠说仆人把画收拾走了,估计在正院那头呢。”

萧知遇“啊”了一声,道:“罢了。”

但那幅画的内容毕竟特别,他总觉得放在裴珩那里,难免日积月累的叫裴珩心里不快,想起当年恩怨,说不准哪天他便触了霉头。

这么想着,他又起了心思,亲自往正院去了,还特意带了些核桃酥,是他差阿努在外边集市上买的,味道颇佳,他这阵子爱吃。

裴珩既然是为他买的画,他带了回礼去讨要,总归合适些。

他是名义上的裴珩之妻,往正院走动时下人们虽惊奇,也无人拦着,途经书房那头,他还未迈过月门,就见书房门一开,一名执金卫打扮的跟着赵诠出了门来。

萧知遇远远瞧了一眼,忽觉眼熟。

赵诠在执金卫中职位不低,却对这名执金卫颇为客气,稍一抱拳,便引路在前,要带人出去。

萧知遇下意识轻退几步,悄声转了方向,去往正院。

裴珩不在正院,应还在书房处理公务,正屋只几个下人,他将手里的糕点递给他们,说是给世子的谢礼。他也无心再去管什么画卷,独自回到东院。

方才那执金卫匆匆一瞥,面貌虽有些改变,萧知遇却已认出是当年他们在崇仁殿外上武课时,其中一名教习武官之子。

宫中能有资格教导皇子的,皆是北庭禁军头领中的翘楚,因皇子年幼,几个已有子嗣的武官,便带了孩子过来给皇子们打下手,牵马递箭,或是陪练剑术,也算是在皇子跟前露露脸。

他若没有记错,这武官之子比裴珩大两岁,名叫张品,当年时常给二皇子牵马。张品两年前做了北庭禁军中的一名羽林郎将,正负责皇宫北门附近的宫禁宿卫,带人巡查时,经常路过翠微院。

而张品之父张闻喜,即当年教导他们的那名武官,是北庭羽林军的一名将军,胸襟开阔,为人和气广结善缘。自前任北庭统领周锦调任南衙,原来的副统领转正,张闻喜便顶上了空出来的北禁军副统领之位,职权不小。

北庭禁军要员的家眷,还未听闻有在执金卫中任职的,毕竟执金卫之首乃是睿王,与宫中矛盾已久。这张闻喜之子自然不可能真是执金卫,想来不过是假作身份,方便掩人耳目出入睿王府。

萧知遇坐在案边,热茶捧在手里未动,心思复杂。

他当年上武课时不用心,能躲懒便躲懒,功课多是裴珩在学,不成想连张闻喜父子都已私下结交。

想来父皇也未曾料到,当年随手施舍的伴读名头,竟能让裴珩与北庭禁军有了联系。

他不由想到今早太子所说的明年花朝节北狄进京朝见一事——父皇他们怀疑的不错,裴珩确有僭越。

枯坐半晌,教他作画的老画师按时辰已到了,他便去了书房,心不在焉画丹青,那老画师从箱箧拿了一堆小罐子出来,道:“殿下要的,都给您带来了。”

里头全是各种漆料,这老画师经常给二皇子带作画用的矿石颜料,带点漆料,也不怀疑。

萧知遇回过神来,瞧了这些罐子一眼,给了赏钱。

*

年关将至,京师逐渐忙碌起来,因近年来边关太平,大昱与诸国关系和缓,京师之中常有异族商人走动,加之明年二月便是各国觐见朝贡之机,格外热闹。

萧知遇抱着书画在街上走动,阿努在身后跟着,一名边民打扮的商人摊子上挂着许多饰物,他一眼瞧见角落里挂的坠子。

刻的是虎头虎脑的兽头,顶着两只角,商贩在旁殷勤讲解,说是北地传说里的神灵。

一见到这坠子,他便想起五年前裴珩刚给他当伴读时,脖子上挂的那枚。而现在想想,多年前的朔州,裴珩应该也戴着同一枚坠子,只是当时昏昏暗暗,他不曾细看。

那时裴氏重病被带去牢中,笼子里只裴珩一人,萧知遇见他担心生母病情,便说道:“神灵在上,会保佑夫人的。”

“神灵?”裴珩似乎觉得荒谬可笑,“真要有神灵……”

“你们边民不也信奉神灵吗……我听说这边孩子出生时,会给新生儿脖子上戴物件消灾,好比我们那儿的平安锁。”

裴珩一顿,从衣领里掏出个物件,摸了摸,“这个?这个有角的。”

萧知遇哪里知道这是不是,只瞧见一枚灰扑扑的挂坠,微微泛着点光,他心道对方命苦,该有个叫人心安的东西握着,才好寄托。

“是啊,心诚则灵,指不定哪天就有神明庇佑了,我娘可信这些了……你心诚些,每天心里念着,你娘就会回来了,心想事成!”

裴珩望了望他,没吭声,这之后的两次相见,他都时时攥着脖子上的东西,仿佛虔诚。

阿努在旁探了探头,“啊,这个世子也有。”

萧知遇一滞,“他还留着?”

“很多年了,戴在脖子上不离身的。”阿努说着,就要掏荷包,“殿下想要?”

萧知遇摇头,往一旁的书肆去了,阿努却还觉着新奇,在摊上留连。

这书肆旁是个酒楼,人来人往喧闹,萧知遇刚要进书肆,就听楼上有人道:“哎吴兄,这不是……”

因萧知遇身份不好唤出口,随即顿住,他抬头望去,就见几个锦衣年轻人倚在栏上,拎着酒壶朝他直瞧。

当中一人便是吴飞谭,文华殿读书时四皇子的伴读。屈梦成身为当年五皇子的伴读,与吴飞谭同在工部,此时站在一边,也向下望来。

阳光下,萧知遇眯着眼睛打量了吴飞谭一会儿。

吴飞谭赶忙下楼,拉着萧知遇道:“二……二公子,我等许久不曾见过您了,您可要赏脸,我们还等着敬酒呢!”

他满嘴酒气,竟也没个礼数,拉着萧知遇往楼上走。阿努看上个小骨哨,正在远处和老板讲价,见状就要往这边来。萧知遇想着也没什么恶意,加之裴珩和吴飞谭的旧仇,不想闹大,于是朝阿努摆摆手,随人上去了。

到了二楼雅间,几个世家子弟俱都是喝了酒的模样,晃悠悠朝他拱手作揖,自报家门,大多是六部尚书或侍郎家的不肖子。

“久仰二殿下,今日才算真见了贵人一面,我等……我等今后在朝中,还要仰仗睿王照拂!”

说着便闹哄哄地敬酒,萧知遇酒量不好,连连推辞。这些世家子原也不是真敬畏他,私下没少拿二皇子和裴珩的关系取笑,这会儿酒劲上头,连见好就收也不知,非要灌酒。

还是一直未说话的屈梦成开了口:“二殿下吃不了几杯酒的,且喝酒误事,诸位也知道睿王性子急,上回淮安王世子便是酒后失言,开罪了睿王。”

萧宥的凄惨境况在场的都有所耳闻,即便不知其中究竟,也知道睿王不好惹,一个个面色僵硬,讪讪地放下酒杯。

带头起哄的吴飞谭没了脸面,阴阳怪气道:“看人脸色这方面,屈兄是有几分本事的,哥几个都学着点儿!”

其他几人便面露嫌恶之色,讥讽道:“可不是,先前答应得好好的,来了个上司,便翻脸不认出卖兄弟,谁不知道当年你爹是吴大人一手提拔!”

原是这屈梦成身居工部员外郎一职,与吴飞谭等人是同僚,工部事务繁多,经年旧账更多,同为员外郎的吴飞谭好逸恶劳,每每将事务全推在他头上。因吴父乃是工部尚书,屈梦成无有不从,重压之下难免有所疏漏,前阵子正遇上户部前来交接账目,户部侍郎一眼瞧出蹊跷,责问之下屈梦成不敢隐瞒,道出实情。

吴飞谭被其父从温柔乡中拽出来同人赔礼请罪,同僚们也闹了没脸,好一阵说情通融才没闹大。这群人便又排挤屈梦成出尔反尔,不是东西。

这事萧知遇也偶有听闻,进宝当做达官贵人纨绔子的笑话讲的。

屈梦成面容青白一阵,只得挤出讨好的笑容,道:“各位饶了我吧,家父前年才因事被贬,我家在朝中无甚交情,举步维艰,这事真落我头上了便是大难,吴兄倒还能担一担……今后我定当鞍前马后,为诸位效劳!”

吴飞谭呸了一声,嘟囔道:“坏了我的事,你以为赔得起!”

萧知遇听他们说话,好似没听明白一般,客气道:“明年开春时,工部少不得忙碌一阵,诸位大有可为,也不必为一时的小事计较。”

屈梦成只顿了顿,吴飞谭闻言,面上神情却有几分怪异,好似心虚,强笑道:“借二殿下吉言了。”

“可惜不是睿王和二殿下主持,否则我们这会儿还能攀几分交情,哈哈!”

这话半是揶揄半是讥讽,在场的多是四皇子一派,对裴珩和萧知遇大约是没什么好意的,说话也难听。

萧知遇偏似没脾气,息事宁人道:“酒都喝了,不打搅诸位雅兴。”

他说着便往门外走,这些世家子见他无趣,倒也不拦,又自个儿喝起酒来。他掀了珠帘出去,还隐约听得里头这几人的议论。

“明年这事是四皇子办,我们这边是近水楼台,能沾沾光。”

“四殿下看重吴尚书,约莫是吴兄家里出力,吴兄可要多多提携我等……”

吴飞谭却没说话,似在出神。

萧知遇出了酒楼,望见阿努正倚在一家铺子前,正与老板攀谈,这异族老板作的是西域小国尔弥人打扮,尔弥与大昱北狄接壤,是个夹缝生存的小国。

阿努原来也会尔弥话。萧知遇想。

发现萧知遇走近,尔弥商人当即止住话头,阿努瞧见他,便丢下短笛迎上前:“那几个有没有刁难殿下?若有这个狗胆,我就去世子跟前告状。”

萧知遇摇摇头,视线轻轻瞥过那尔弥人和阿努,只当做什么也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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