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病美人皇子被迫要下嫁 > 第30章 前情

第30章 前情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萧知遇匆匆换下衣物,拿帕子擦了脸,便去了老夫人院里,天还是黑的,远远能看到裴氏在屋里坐着,灯火亮堂,人却面沉如水。

萧知遇施礼道:“问太妃安。”

裴太妃见他面容憔悴,发梢还隐约有露水,冷笑道:“阖府上下为了你一宿没睡,珩儿奔波整夜,我哪里能安。”

萧知遇已准备好说辞:“我喝了几杯酒,想念母亲,就往京郊去了,糊里糊涂的忘了给睿王府递话,是我疏忽……”

“喝了几杯酒?我怕你是心里有气吧。”裴太妃冷冷道。

萧知遇心里一沉,知道宫中那事已传了出去,却不知道传到了何种境地。

裴太妃拍了桌子骂道:“淮安王家那没屁.眼的烂人,我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能让珩儿动怒,多半说得不三不四,连皇帝都忍不了了!”

她骂得粗俗,萧知遇努力板住了脸,憋住笑。

裴氏犹不解恨,京中的贵族子弟对裴珩又酸又妒,时常编排裴珩的花边故事,她多少听说过,平日里裴珩不计较,她也不好发作,如今真正闹到跟前,便是另一回事了。

她骂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向萧知遇。

“那萧宥挨了顿打,是咎由自取,你该觉得痛快,却为何要负气出走?”裴太妃轻哂道,“莫不是因为昭斓?”

“你若是因为昭斓的缘故耿耿于怀,那么我便劝你,早早放宽心,昭斓对我们母子的恩情,珩儿是绝对放不下的。”

萧知遇一静,“我知道。”

裴太妃却面露古怪:“不,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你当长公主和郡主对我们的恩情,只是五年前的照顾么?”

萧知遇迟疑道:“世子和郡主莫非……很早就认识?”

“自然。”裴太妃冷冷道,“你应听说过,你父皇被先帝立为储君后,我们母子二人被送回了将军府。”

当时储君已立,裴珩作为先帝之孙身份微妙,早早送去了远在闽地的裴将军府上,后又因萧旸被传通敌,便改了姓,做裴家的子孙后代。

“我父病逝后,将军府明面上只我母子二人,事实上早已被皇帝的人接手,我们不过是被监视的阶下囚。”

萧知遇忍不住想起五年前宫内的朝梦苑,对裴氏母子而言亦是被监视的牢笼。

裴太妃瞧了他一眼,面上有讥讽之意,“你以为我们是安生呆了两年,才被长公主接回京师么?”

她当面说起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居然半点不给二皇子留情面,显见是准备说开了:“我们不过在将军府留了半年,战事一起,你那好父皇,忌惮逃亡北狄的珩儿父亲,要拿我们母子俩要挟。”

萧知遇一怔,“父皇他……”

“你也莫说是皇帝一个人的主意,陆文桢在其中煽风点火,没少出力,”裴太妃恨声道,“斩草除根,他们这群贼人自然希望先帝这一脉死绝了,不会威胁他们新帝的皇位!”

她说到这里,忽又微笑道:“二皇子出身朔州,朔州是边地,且经历多年战事,你可听过战场上对待敌俘的规矩?”

萧知遇自幼养尊处优,未曾经历过战场,也只有隆德元年的冬天,他曾跟着父皇回朔州督战,这是九年前了。

他低声道:“边军对杀我大昱子民的敌人,从不轻饶。”

“是啊,国仇家恨,向来如此。可九年前的朔州城墙上,多了好些个笼子,就高高悬挂在城门之上,那里面关着的却不仅仅是敌俘。”

萧知遇一怔,脑中映出模糊的回忆来。

冷月高悬的城楼,铁笼里病殃殃的一对母子。

那时两军僵持,朔州前线的军府出了一名叛将,临阵倒戈,带了大量府兵投敌,暴露了最外一座城池的防御。朔州上下震动,守城将军大怒之下,将叛兵家中的老弱妇孺尽数捉拿,悬在城墙示众。

朔州一役至关重要,当年皇帝便是靠着镇守朔州的功绩,才得以登上帝位,因而特意亲自到边关督战,留太子在京师监国,只带了二皇子前去朔州。

裴太妃冷笑道:“听闻二殿下那时亦在朔州,应也见到过那些笼子吧。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萧知遇手心逐渐出了汗,没能言语,她便慢吞吞接着道:“最高那座城楼上的笼子,最为醒目,二皇子若留心过,便能看到里面关押着一对母子……那孩子不过九岁,衣着破烂,就缩在母亲怀里。”

萧知遇听她说得如此详细,连语气都咬牙切齿,心底便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测,“夫人……认得他们?”

“认得?”裴太妃声音骤然尖利,大笑起来,“我倒真想不认得,也真想忘记!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会时不时梦到他们——你父皇怕是也认得他们,并且至今为他们夜不能寐,如坐针毡!”

萧知遇整个人僵住,脑中浮现出九年前的画面,边城之夜的月色太昏暗,他瞧不出笼中那对衣衫褴褛的母子的模样。但今日对着裴氏面容,他忽然意识到,那位年轻母亲的怨恨之态,和眼前裴太妃的厉色多么相似,仿佛含着滔天恨意。

裴太妃见他神色怔愣,讥讽道:“殿下猜出来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珩儿,从将军府押送到朔州,关在笼中悬挂在城楼上,就为了要对面的萧旸忌惮,不敢造次。”

她两眼圆睁,血丝密密麻麻爬了上来。

“不管我夫如何辩白,萧广渡便是钉死了叛国罪名,逼得他出逃北狄,又拿了我们母子的性命,要挟萧旸!真是可笑,萧广渡这伪君子,对着文武百官口口声声说要善待裴家,却连脸面都不要,逼我们做北狄边民打扮,混淆耳目,就混在这百十个获罪的老弱病残里,做了耀武扬威,抵在萧旸喉咙边的匕首!”

说到此处,裴氏颤抖的手再也难以控制,砰地摔碎了手里的茶杯!

“他若是明目张胆向天下人宣布,将我们母子判作了罪人,也就罢了,我无话可说。但他一面端出敬重先帝血脉的做派,拉拢人心,一面却生怕百官指责,坏了新君名声,便暗地里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呸,真叫人作呕!”

萧知遇只觉这段往事如毒蛇吐出的蛇信,透着一股阴冷的狠毒,他一时间无法接受,父皇竟真有此举。

他甚至想到了五年前的裴氏母子就时常戴着异族饰物。

他原以为是他们思念萧旸,如今看来,原是他们一点微末的报复——皇帝越是企图掩盖裴氏母子在朔州沦为罪囚的丑事,他们俩便越要以这种微妙的讽刺,以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令这段不光彩的历史被时时忆起,叫皇帝的双眼刺痛。

裴氏现在面上的冷笑,与当年朝梦苑里,被陆贵妃问及发髻上的象牙簪时,那嘲弄的笑容如出一辙。

“他倒是好算盘,那时珩儿的父亲在北狄隐姓埋名忍辱蛰伏,还想着伺机刺探军情,得知消息后,为了我和珩儿的安危改变计划,他冒着被发现身份的危险,放火烧了北狄后方粮草,让朔州一役有了转机,否则不知还要僵持到何时!”

见她说得唾弃鄙夷,萧知遇下意识道:“父皇他……”

他想辩驳父皇还在朔州寂寂无名时,便是保卫朔州的英雄,但裴太妃已猜到了他的反应,冷声道:“是,当年萧广渡确实曾是英雄,萧旸远在京师中都倾慕他的声名!但想来心性磨不过荣华富贵,他做了皇帝,便不敢冒险了,以我们母子相要挟,便能令萧旸为此殚精竭虑……哈,他何必还要亲自上战场呢。”

骂完这些,裴太妃胸口起伏良久,才平缓下来。

今日并非阴雨天气,她却觉得腿脚又开始隐隐作痛,仿佛回到了那污臭的笼子里,便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膝盖。

“二殿下还记得当时的朔州么?”

萧知遇已静默许久,不知在想什么,艰涩道:“记得。”

“那么二殿下想必知道,那笼子有多冷硬,从闽地到朔州,我们母子像牲畜一般关在里面近半年,我的腿脚便是那时候坏的……珩儿时常发烧,我死死抱着他在怀里,笼子底下只几根铁柱横着,硌得人骨头发疼,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要抱着珩儿,两腿生生跪坏了。”

“哈,萧广渡那时候怕是恨不得我们母子死在那里,这一来先帝一脉,便算死干净了!”裴氏说着,慢慢转动眼珠,看向萧知遇,“你一定想知道,我们母子二人,是如何在朔州捱过两年,回到京师的。”

萧知遇张了张口,牙关酸涩,没能说出话。

他其实知道的,他甚至清楚裴夫人和裴珩受了何人恩惠,被救出牢笼,得以喘息。

裴太妃没有察觉他神色的古怪,接着道:“萧广渡一家虽不是东西,长公主却是个善人——在朔州时长公主见我们困苦,跟皇帝求情,这才让我们好过些,后来更救我们出了铁笼,从军营转去了朔州大牢,活了下来。”

这话一出,萧知遇整个人僵住,顿觉一块石头从心头坠下,坠入无尽深渊,尽是无声。

她喘了口气,眼中生恨,“两年后皇帝心里有愧,接了我们回京,还是长公主照顾的我和珩儿……若不是那段为囚的旧事不能公之于众,我真该好好谢谢长公主,告诉她当年被她和郡主所救的便是我们母子。”

半晌,萧知遇艰难道:“裴珩,是因为此事……对昭斓格外爱护?”

裴太妃冷冷道:“救命之恩,难道不值得么?若非昭斓和长公主,我和珩儿就要死在朔州了,像两条狗一样死在笼子里!”

*

萧知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东院的,他一动不动坐在榻上,直到天边有了亮色。屋内的残烛仍然映照,就在他身侧跳动,散着暖黄光晕。

但他却不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裴氏的恨意令他脖子根发冷,他意识到裴珩原本也该这么恨他,那两年伴读文华殿的情谊,才是意料之外。

但他和裴珩原是不必如此剑拔弩张的——当年在国公府的后院梅林里,他遇到了裴珩,他以为这是初遇,却原来早在更早之前,他们就已在朔州相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