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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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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黄衫女子借着朦胧的夜色,悄然潜入了德兴客栈。

黄衫女子深揖一礼,“黄依依谢过几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一灯如豆,淡黄色的光晕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显然身上的伤未痊愈。叶轻尘忙让了座,这才问道:“不知姑娘被何人所伤,为何躲去了天香楼。”

“不瞒各位公子,小女受表哥曾则成所托,跟踪一位盘桓在乡村的神秘人到的咏城,刚入城就被他们的同伙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得飞檐逃生,这才遇到了欣儿。”黄依依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

“曾则成?”叶轻尘满腹狐疑。

十三年前,曾孝之突然离世,义子曾远山接任家主之位,他的幼子则成由乳母杨氏悉心照看。

杨氏觉得家主的死颇为蹊跷,为了保护孩子,便将孩子扮成痴傻模样,这才躲过曾远山的迫害,直到有一天带着小曾则成消失,并百般呵护其长大成人。

乳母杨氏是咏城周边大榆村人,当她得知自己的小孙子无故失踪后,便一病不起。

曾则成为报答乳母的养育之恩,派人彻查此事。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来到咏城后却得知大榆村里竟无故走失数名男童,而且所有失踪的男童年龄都不超过五岁。

黄依依面色沉静地道:“依依为谢几位公子救命之恩,所以将所知所见全部据实以告。”

叶轻尘目光淡然,“曾则成为何派一位姑娘孤身来查此事?”

黄依依道:“不瞒陈公子,依依自小在玄清师太门下学得一些粗浅功夫,尚可自保。又因依依是女子身份,走访起来不受瞩目,遇事便宜许多。”

心儿有些担忧地道:“可是你如今受了伤……”

只见她抱拳施礼,“欣儿不必挂心,昨晚已传信出去,师兄这个时候也该到了,依依就此告辞。”说罢,轻掠起身,一瞬间隐于夜色之中。

这天,四人在东江酒楼相聚。根据各自搜罗到的信息,约定明天去福源茶楼探听消息。

趁着叶轻尘离席的间隙,周若明悄悄地凑到心儿身边,悄声道:“明日四个大男人去福源茶楼打听消息,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徒劳一场?”

心儿说笑道:“周兄好身手,明日必定不会空手而归。”

周若明眉梢一扬,似乎心中已有了主意,“听说徐富力喜欢搜罗美女,沈兄偏女相,装扮起来一定十分养眼。若是我们在茶楼遇不到徐富力,也可以凭借沈兄的扮相,让他的爪牙带我们去。”

心儿眨着那双迷惑的杏眼看向周若明,“周兄,我不会拳脚 。”

周若明轻拍她的肩,道:“无妨,我和陈兄自会护你周全,万一被人识破,你就说自己有男风之好,故意扮作女相来找如意郎君。咏城民风旷达,男风也算常见,自然不会被人过多为难,沈兄终究是男子这身,左右也不会吃亏。”

心儿觉得他说得有理,有个备用方案似乎更好,若能找到徐富力私设的牢狱,就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徐富力本人,倒是能省去许多周折。

对于周若明的心性,心儿虽不敢断言,但她相信叶轻尘和洛离定然有十足的把握护她周全。

于是,她点头道:“也好,不过这扮女装的行头,得周兄你来出。”

周若明见小兄弟答应得十分爽快,高兴地拍着他的肩,依旧压低着声音,“放心,明日一早,我请人送过去。”

心儿刚点头说好,手腕就被人擒住,回头看时,整个人已被拎起,被迫站到了叶轻尘身后。

叶轻尘冷眼注视着周若明,“周兄有什么话,不妨说来听听。”

周若明讪笑道:“陈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不过是解答沈兄关于明日配合的细节,还有一些茶道的讲究。”

心儿从丽娘那里得知,徐富力为人阴狠,打造了一个阴森恐怖的地牢,若是有姑娘不听话,便会被人蒙上双眼送到那里,遭受各种鞭刑拷打。那些身子骨略孱弱些的姑娘,极有可能就此香消玉殒,断送了性命。

另一处所在便是福源茶楼,只因徐富力对那里的一味点心情有独钟,便将这福源茶楼盘了下。此后,他每隔两三天,便要前往茶楼吃一次现做的珍珠翡翠饺。

之前商议的是,周若明和叶轻尘言语不合大打出手,洛离和心儿上前劝架,借此拆它半个福源茶楼,迫使徐富力露面。

叶轻尘听闻,这才坐了下来,向心儿责问道:“跟了我这么久,些许茶道还需要问别人?”

心儿也跟着坐下,诚恳地点头,一副唯唯诺诺、悉听教导的样。

叶轻尘面色稍缓,这才举酒杯向周若明示意。

周若明也笑着啜了一口酒,手握酒杯为遮挡,向着心儿挤了挤眼睛。

心儿会意,冲周若明点头回应,余光瞥见叶轻尘的不善的目光,及时地向他身边挪了挪,殷勤地拿起酒壶帮其斟酒,“表哥请用。”

见叶轻尘的目光依旧深深地注视自己,忙指着周若明道:“他是故意的,表哥不要受他的挑拨离间,心儿还是听表哥的。”说着又狠狠地瞪了周若明一眼才作罢。

周若明失笑着自斟了一杯酒,举起酒杯叹道:“好好的,我和人表兄弟较什么劲儿,愚兄自罚三杯。”

早餐过后,心儿便躲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

眼看午时将近,叶轻尘过来叩门催促,“你在房里做什么,还不出来?”

房里传来心儿的声音,“二公子你先去,我和洛离稍后就来。”

叶轻尘只得道:“那我先走了,你和洛离快点跟上。”

心儿答应着,手里拿起一个小木棍在烛火上点燃,而后轻轻吹灭那已经燃起的火焰,随手挥动了两下木棍,借着上面留存的余温,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睫毛,使得那睫毛更加卷翘动来,如此一来,一双眼睛便显得又大又有神采。

再次在镜前照了照,望着镜里的芙蓉春色,十分满意。估摸着叶轻尘走远了,她又在鬓边插了朵海棠珠花,这才起身向外冲。

开门时几乎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来不及看清是谁,忙去扶头上的珠花,“洛离,你吓我一跳。”

头上却响起一个顽味的声音,“如此精心装扮,是特意给我看的吗?”

心儿抬起头,眼中的诧异之色未收,“你……你不是走了吗?”

“洛离有事,我让他先走了。”叶轻尘看着人未如此精心打扮过的心儿,她鬓间的几枝俏丽珠花,更衬得她肤白胜雪。一双杏眼,清澈明亮,犹如一泓清泉,顾盼之间仿佛能说话一般,灵动而俏皮。

叶轻尘的目光仿若凝固一般,在她那娇俏的脸上停留了许久许久,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随后,他才轻轻地拉着她的手,缓缓地回到屋内。

心儿的心中微微泛起一丝不自在,轻声说道:“那……我们不去砸福源茶楼了吗?”

叶轻尘悠然地坐下,随即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他微微抬眸,目光柔和地看着心儿,“你陪我聊会天儿,再告诉你。”

心儿瞅了眼天色,有些焦急,“二公子,再晚午时可要过了。”

叶轻尘神色平静地将茶盏推到心儿面前,示意她坐下,不疾不徐地道:“计划有变,我让小二送菜过来,我们吃完再走。”

心儿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有变?你刚刚不是催我吗?”

叶轻尘有脸上浮出一抹坏笑,拉着她坐下,“我看你这么久没出来,怕你在房里闷坏了。”

心儿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额头,干笑了几声。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没怎么生气,看来洛离是早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于他了,所以他才会站在门前等着自己往这个“陷阱”里跳。

“怎么,我倒的茶不香吗?”叶轻尘嘴角带几分戏谑的讥笑,语气里还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心儿实相地端起来喝了两口,才道:“二公子,你可不能怪我啊,我是听信了周若明的谗言才扮成这样的,其实我心里是不情愿的,穿成这样又咣里咣当的,走起路来实在不方便。”

叶轻尘静静地凝望着她,慢条斯礼地啜一口茶,“还行,不算难看。”

心儿撇撇嘴,暗暗将他骂了好几遍,没眼光!

什么眼神儿,她这一身行头,加这胶原满满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不说倾国倾城,秀色可餐总算是有的吧!

但他却如此轻描淡写地给出“不算难看”四个字,果然是钛合金直男,好赖都分不清。

在心里默默地发泄了一通之后,心儿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堆出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开口打探,“二公子,现在是什么计划呀?”

“福源茶楼有一味点心。名曰珍珠翡翠饺,名字好听却有一股异味,很多客人对它避之不及,可偏偏是徐富力的心头最爱。今日我派人去打探过了,福源茶楼没做这款点心,由此可推断,今日徐富力不会出现在茶楼。”

心儿听了有些惋惜,“这么说今天是找不到徐富力了。”

叶轻尘神秘一笑,“也不尽然,早上天香楼走失一位姑娘,许多打手正在满大街地寻人。”说着,他故意将身体向心儿贴近了一些,借机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你猜这些打手在找谁?”

心儿毫不犹豫地直言,“自然是找走失的姑娘。”

叶轻尘微微摇了摇头,“自然是要寻姑娘,除了姑娘还会寻谁呢?”

心儿盯着手中的茶盏,下意识地转了两转,“除了寻姑娘还会寻谁?你这样问我,肯定是我知道答案,可我才去过天香楼一次……”

她突然看向叶轻尘,“走失的莫不是我们见过的那几位姑娘?还会寻谁?难道是寻我们。”

叶轻尘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还算有些聪明,确切地说,他们是在寻找你。”

心儿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笑容,“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他们来抓我啊!”可紧接着,她又一脸茫然,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啊?丽娘走失了?她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丽娘曾经说过,徐富力为人阴狠,若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必定不会轻易放过,难不成是丽娘被徐富力发现了?

叶轻尘微微摇头,“出了什么意外目前还不清楚,但应该不至于被徐富力发现。一来,我们目前尚未与徐富力正面交锋;二来,如果徐富力真的发现是她透露了消息,绝不会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心儿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因她之过连累了丽娘就好,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叶轻尘说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出去,让徐富力的人找到我?”

那双晶亮的眸子望着她,笑意更盛,“不急,若是太容易让他们找到,那就没意思了。我已经让洛离引着他们先转几圈,让他们多费些功夫再把你抓走,这样才显得真实。”

午时临近,小二忙碌地张罗着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送到了桌上。

二人用过饭后,叶轻尘却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心儿的红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下意识地轻轻咽了一下口水,然后伸出手,温柔地帮她擦拭嘴角的饭粒,轻声说道:“用的什么胭脂,这样好看。”

心儿可还没忘记他刚才那“不算难看”的评价,赌人不地挣开他的手,挑衅地说道:“长得好看,关胭脂什么事?”

叶轻尘笑了笑,倒是没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你收拾一下,将这脂粉洗净了,换回见丽娘时的装扮,这样他们才好认出你。”

心儿一想那倒是,她扮成这样子,即使站在那些打手面前,恐怕也没人能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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