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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楼晚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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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楼家地牢。

九月十四夜,三更。

一名守卫吹着口哨站在院角的湘妃竹下放水,刚要提上裤子,黑暗中倏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扼住他的脖子,守卫大惊,还没来得及挣扎,那只手忽而轻轻一转,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颈骨应声断裂。

黑暗里走出一个人——青木堂堂主蒋奎。

蒋奎提步跨过地上的尸体,走进地牢。

地牢深处锁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周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

蒋奎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主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还在想,楼心月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原来是蒋堂主暗中相助。”那人轻笑一声,缓缓抬起头,脸颊上挂着两条血泪。

此人竟是个瞎子!

蒋奎并不反驳,只是叹了口气:“可惜,二小姐终究是辜负了属下的一番美意。”

那人赞同地点点头:“小妹确实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见笑了。”

“不敢,不过眼下看来,只能由属下以下犯上,送您上路了。”蒋奎伸出一只手,“主人,请。”

——清晨

江陵皇城笼罩在薄雾之中,素来喧嚣的长街此时格外冷清,唯有逼仄的小巷里还有点儿人气。

“客官,你的热粥来咯,请您慢用!”早点铺老板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放在角落的一个客人面前。

立马有好事者道:“老板,你瞧她一个叫花子,能付得起你这碗热粥钱吗?可别给人吃白食喽!”

旁人这才注意到那还坐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子,一身破旧的粗布短衫,上半张脸上蒙了一条褐色的布条,一直缠到头顶,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手边放着一根竹杖,竹杖两端毛刺锋利,像是被人大力折断的,看起来比街上的乞丐还要落魄几分。

“付不起就把她拉回家当个侍妾抵债,干不了活,那生个孩子总会吧!”有人接道,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那叫花子小鸡崽儿似的缩着脖子,捧着粥碗的手瑟瑟颤抖,似乎被这话吓得不轻。

“好好吃你们的饭!她付不起,我帮她付!”开口的是邻桌的粉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她旁边还有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老者身后立着一面幡旗,上书“天灵灵地灵灵,天阙算命我最行”,活脱脱一个招摇撞骗的老神棍。

虽然粉衣少女气势十足,但脆生生的嗓音实在没有多少威慑力,落到那些人耳朵里就变了味儿,顿时就有人嘻笑道:“哟!这丫头性子够辣,我喜欢!别跟你爷爷风餐露宿了,跟小爷回家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好啊!看姑奶奶不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少女‘噌’一声抽出一把刀,重重地拍在桌上。

这是把断刀,刀身拦腰折断,余下的半截刀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划痕,刀刃还缺了两个口子,显然经历过不少激烈的战斗,刃口泛着饮过血的骇人寒光。

谁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漂亮丫头竟然是个硬茬子,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楼家的送殡队来了!”

只见长街尽头,十六名壮汉抬着巨大的灵柩跟在楼家长子身后缓缓前行,白幡飞扬,漫天冥钱随风飘向四面八方——这是相府大小姐楼晚镜的葬礼。

坊间传言,半个月前,楼大小姐在礼佛途中遭遇山贼,马车摔下悬崖,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家仆在崖底搜罗了三天三夜才勉强给她凑齐一副尸身,右相夫人生生哭到昏厥,皇帝震怒,派安王亲自率军剿匪,把那群挨千刀的山匪不论男女老少挨个砍了脑袋,折腾了足足半个月,破破烂烂的楼大小姐才得以下葬。

“九月十五,宜:安葬,入殓,成服,除服,破土,迁坟。忌:馀事勿取。值神是……司命。”老者一边抚须掐指,一边摇头晃脑地下了个结论:“楼家可真是选了个好日子。”【注1】

话音刚落,象征“好日子”的一张纸钱就打着旋儿,正正盖住了他桌上唯一的食物——一盘肉包子。

老者:“……”

众人窃笑。

粉衣少女筷子一摔:“真晦气!”

老者连忙摸出两枚铜钱,左摇摇右晃晃,往桌上一丢,铜钱原地转了两圈,稳稳躺平,正好和那张纸钱排成一列。

“离火卦!”老者大喜,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占卦遇天官,富禄降人间,一切谋望皆吉庆,忧愁消散主平安,月令皆善,诸事亨通,出门见喜,灾消病散,实乃天官赐福大吉之象也!”【注2】

有道是“算命不算己,算己死无疑”,这老者也不知是对自己的占卜之术太过自信,还是完全不信,竟随便摸出两枚铜板就着一张纸钱给自己算了起来!也是个奇人!

“想来,你我今日,定是有好事发生。”这不靠谱的老头儿乐呵呵地将纸钱撇开,然后夹起一个包子放在少女的碟子里:“来来来,先把包子吃了,等会儿还要赶路。”说着,又百无禁忌地夹起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哪有好事是掉纸钱的,我才不吃!”少女别过头看见那面幡旗,秀气的柳眉拧出了小小的褶皱,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个东西?”

“这可是吃饭的家伙,要是没它,咱们现在连包子都吃不上。”老者转头拍了拍旗杆,视线却投向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感慨道:“楼家这阵仗可真是够大的。”

正搅动热汤的老板闻言,抬头看眼队伍:“老先生有所不知,楼家是中州四大家族之一,当今家主还是当朝右相,他家小姐的葬礼,阵仗自然比寻常人家大得多。”

“原来如此。”老者收回视线,抚着下巴上苍白的胡须问:“不知这楼家小姐是怎样的人?”

“您是问楼家两位小姐?”老板笑道,“二小姐人美心善,每个月十五都会在城外施粥布善,不少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大小姐嘛,虽然刁蛮了些,倒也不像王家那位盛气凌人,以前经常看见她追着安王殿下跑。”

“追着安王跑?那位大小姐不是和贤王交好吗?”少女疑惑道。

“女侠所言不错,不过这都是三年前的事儿了,那时楼大小姐心悦安王,曾两次进宫请圣人赐婚,闹得沸沸扬扬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都不了了之,但是三年前,大小姐意外坠马,可能摔到了这儿,”老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突然觉悟了,打那以后,就没见她再追着安王跑了。”

“何止啊!”一个衙差模样的人接话道,“我有个师兄在崇文馆当差,据他说,楼大小姐连学都不上了,三年来没踏进崇文馆学堂半步。”

少女纳闷:“那她又怎么会和贤王交好的?”

老板一乐:“王公贵女的事儿,哪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打听的。”

老者望了眼远去的灵柩,颇为惋惜道:“无论和谁交好,如今都化作浮云尘土,作不得真了。”

“听说大小姐的脸还被那群山贼划烂了,楼家人差点儿没认出来,唉,世风日下啊。”有人唏嘘道。

“什么样的山贼敢劫杀朝廷重臣的家眷?我看是假扮的山贼还差不多。”少女翻了个白眼。

那人忙道:“女侠慎言!数日前,圣人下令捉拿山贼,四殿下,就是安王殿下亲自率军围剿的。”

“这么说,楼家是站在安王那边了吗?”少女眨巴眼睛问道。

那人连连摆手:“这可不兴说,不兴说啊!”

恰在这时,一个极轻极快的脚步声传入老者耳中,他抬起头,捕捉到一个身影踏着瓦片从头顶飞驰而过,动作之敏捷非高手不可有,而在场之人对此毫无察觉。

“好轻功!”老者心中暗赞,随即面不改色的摸出一粒碎银放在桌上,指了指那叫花子,对老板说:“老板,那位小娘子的账,老朽付了。小溪,去把驴牵过来,城门开了,我们也该走了。”

粉衣少女麻溜地收起刀,蹦蹦跳跳跑进巷子里,半晌后又牵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驴车出来。

“老人家,小侠女,请留步!”小叫花子摸索着向二人走来,对着那头胖驴福身,温声说道:“方才多谢两位给奴家解围。”

少女主动站到她面前,笑得一脸灿烂却故作谦逊:“举手之劳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江湖人该做的。”

“是吗。”叫花子抿了抿唇,这叫花子姓云名霄,原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三年前遭人迫害致死后,穿到楼家大小姐楼晚镜的身上,成为皇权之下的众多棋子之一,也是那本该躺在棺中入葬的人。

云霄冲少女微微福身,一脸诚恳地蹬着鼻子上了脸:“奴有个不情之请,恳请两位成全。”

“啊?”少女的笑容僵住,应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登时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老者神色自若:“你且说说。”

云霄心思百转,趁着行礼的功夫迅速组织好一套说辞:“奴两个月前突然失明,但家中贫苦,请不起大夫,父兄嫌奴累赘,便把奴赶了出来。方才听闻两位是要出城,能否顺路捎奴一程?奴在城外有位表兄,幼时曾说要娶奴为妻,奴想去投奔他,他就在城外茶馆,可奴没有路引出不了城,恳请两位好心人帮帮奴,出了城,奴马上就走,绝不纠缠两位。”说罢,她偏过头掩面抽噎起来。

粉衣少女道:“可是,连你家人都不要你了,你那个表兄会收留你吗?”

这话无异于杀人诛心,云霄半张灰扑扑的脸霎时一片惨白,抽噎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凌溪!”老者低喝一声。

“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凌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但‘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说道:“那个……我们带你出城好了。”

注1:出自《万年历》

注2:原句出自《易经》

第1章 楼晚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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