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气氛又回归了平静。

“今日请桑小姐来呢，其实还有一出戏想邀你共享。”顾明悟看向窗外，不出所料地挑了挑眉。

桑晚转头，望见对面酒楼阳台上站着的二人，其中一人穿着朴素，脸上的胡须与整张脸相比有些违和，看着有些局促。另外一人则身穿青白的外袍，暖阳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让人看得有些模糊不清。桑晚眯起眼仔细想要看清楚，一种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叶南知？”桑晚嘀咕道。

“你认识？”这件事倒是令顾明悟有些意外，他正等着桑晚往下说。

桑晚自知顾明悟接触的都是重大事件的罪犯，她那时候便开始祈祷这件事他追究的千万不要是他。年幼时桑晚便和叶南知认识了，别人都说他生性凉薄，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可唯有桑晚知道，他怀有这热忱的心脏。

她还始终记得，那日烈阳照的人睁不开眼，叶南知笑嘻嘻地对着她说他一定要当一个清廉的好官，造福天下百姓。那时他七岁，他的声音稚嫩清澈，大笑的时候还能看到几颗乳牙。

那日的阳光倒是和今天有些相似。

顾明悟见她始终在愣神，将手放在桑晚眼前晃了晃，她这才回神。他看出来桑晚的异样，他在等，等她自己开口。

洛洛见气氛有些不对，在身旁开了口:“叶少爷是小姐的朋友，算是青梅竹马吧。”

“哦，青梅竹马啊。”顾明悟的表情闪过一丝不悦，“难怪桑小姐要思虑半天呢。”

“所以你包下这茶肆就为了探查这二人的动向？”桑晚终于开口。

“我可从来不会向与嫌犯有关之人透露案情。”顾明悟眼眸看不出情绪，他继续侧眸将对面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桑晚诧异，短短几刻，她竟从座上宾变成与嫌犯相关之人。

“那小女便不打扰将军雅兴了，告辞。”桑晚站起身，望见祁连初给她使的眼色，与洛洛一同走出了厅外。

晚风徐徐，稍有些凉意，却无法吹散顾明悟沉闷的脸色。他自己也觉得刚才有些不妥，连忙让墨七去取马车送桑晚归家。

一向处世不惊的他，在这件事情上却显得十分慌乱。他望着桑晚离去的方向，明明有很多话堵在心口，你和他很熟吗？熟到什么程度？为什么一聊到他你就不说话？这些话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他凭借着这个几个月的好友的身份来问她和青梅竹马的消息吗？想到这，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一团。

此时，桑晚所坐的马车微微摇晃着，她掀起车旁的布帘，望着路过的车水马龙，此刻正值夕阳，路边的几盏灯笼已经亮了起来。桑晚心中有着复杂地情绪在此刻毫无挽留地表现了出来，她像是站在迷雾里，往前近是骇人的火把，往后退是寒冷的深渊。她的指腹慢慢地敲打这车身，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洛洛提醒她下车，她才回过神来，对着在门口等候的祖母极力地掩饰着她的不悦。桑晚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她搀扶着老夫人进门，便找个借口回房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不断回想着今日之事。这次，她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