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悻悻地把手拿开，坐在一边等撒辉换衣服。
撒辉看了他一眼，突然有点不自在，穿衣服之前顿了顿，走过去：“再摸一下。”
李源顿时咧着嘴笑了，张大两手“啪”一声响亮的拍了上来。
撒辉失笑：……哎。
后来两人开车到了李源爸妈家的小区，上电梯前，撒辉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吧？”
李源果断摇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动上升，他突然道：“哦，是有一件。”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李源一边往外走一边呐呐出口：“我们家有一个特讨厌的小鬼……”
话未说完，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突然扑过来，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道一闪而过的残影划过撒辉眼前，重重撞入了李源怀里。
“李源！”
李源吃痛地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臭小鬼，又长秤了？！”
他一把推开小屁孩的脑袋，奈何小屁孩两只短手死死抱着他的腰，二人就这样胶着了一会儿，谁也没先松手，还是撒辉咳了声：“呃，你好。”
他对那位小朋友介绍自己：“我叫撒辉，是你哥哥的朋友。”
“哎呀别理他，这家伙最会蹬鼻子上脸一点儿分寸感也没有……”
李源话还没说完，李方扭头看到了撒辉手里抱着的玩具枪，顿时惊叫一声：“撒辉！”
“叫什么呢叫哥哥！你再让我听见喊大名！”
李源伸手去抓他，奈何李方是个灵活的小胖子，他飞扑过去，其间还踩了自己亲哥哥一脚。
接着他既霸气又窝囊地抱住撒辉一条大腿：“你是拿来讨好我的吧，我很喜欢！”
撒辉：……难道李源是这样打算的么？
“臭小鬼！”李源却跺了跺脚，冲过来，把李方拎开，“这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哥哥的就是弟弟的你懂不懂？”
“懂，懂个毛线！”李源把挣扎着的李方往身后一丢，拉过撒辉低声道，“师哥，我们家没什么别的需要注意，你就记得一点，不要对臭小鬼客气。”
臭小鬼迅速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接着锲而不舍抱撒辉大腿：“我不管，不给我别想进我家门！”
李源一脚把他踢开：“谁管你。”
然后迅速拍了拍大门：“妈！我来了！”
开门的是李爸，他手里拿着一片碎瓷器，声音压的低低的，活像在做贼：“小方不是去接你们了吗，怎么还要我开门啊……”
李爸注意到了撒辉，连忙笑着低声说：“快请进快请进，是叫撒辉吧？哎呦小伙子可真帅啊，你看我，我这本来想泡茶给你喝来着……”
李源一把抓住他老爸手腕，顿时也像做贼一般：“又摔碎了？收拾了没？”
“这不是正在收嘛，你们要开门，我就来开门了……”
“快去快去。”李源对他爸挥挥手，把撒辉让进屋里，按着他双肩让他坐在沙发上，“你坐好。”
然后跟他爸一块儿弯腰收拾，撒辉要帮忙，却见一个拿锅铲的大妈突然出现：“李鹏博！”
“嘶……”李爸身形一顿，缓缓出了一声气儿。
撒辉觉得大妈本来是要发火的，但余光突然扫到自己了，顿时把眼正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
然后她微微笑了一下，声音近乎轻柔的说：“小辉是吧？”
“是。”撒辉背后一阵发麻，点点头，连忙提着自己的保健品站起身，却见李妈捏着兰花指挥挥锅铲，像是娇羞地摆了摆手。
“真是好生俊俏，行了，你们两个快点收拾，等一会儿我要给小帅哥上菜了。”
她挥着锅铲施施然飘走了，李家父子二人长吁一口，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爸更是激动地站起来握住撒辉的手：“多亏你啊，以后常来，试试阿姨的手艺……”
李方这时懒洋洋地走进来，掏掏耳朵:“开饭了吗？”
李源一跃而起，给了臭小鬼当头一敲：“就知道吃！”
李方不知什么时候把枪拿在了手里，他此时十分趾高气昂，弯腰一躲跑向了阳台：“小椭圆！”
撒辉这才看见那里软软地卧着一只小白狗，看见李方兴奋地跳了起来。
撒辉有些好奇地看向那里，李源插着兜“哼”了一声，碰了碰他肩。
撒辉笑：“下回再给你买不就行了么。”
李源还是不说话，撒辉干脆戳穿他：“难不成你真是特意带来和一个小学生炫耀的？”
李源看了他半晌，咬牙又切齿的，最后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回头找你算账。”
撒辉挑挑眉，并没理他，而是话锋一转道：“你们家这只狗叫椭圆？你弟弟叫李方？”
“有意见？”李源响亮的磨磨牙齿。
撒辉点点头：“没意见。你如果有妹妹，是不是叫三角？如果有姐姐，是不是该叫李球？”
李源瞪他一眼：“……你到底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撒辉看着阳台上和小椭圆玩儿枪战的李方，突然莫名其妙很想笑，“只是觉得，你们家几何应该都学得不错吧？”
“……”李源很少看见撒辉笑成这样，嘴角一扬，摇头，“没呢，李方数学考过零光蛋。”
“是啊，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办。”说这话的是李爸，他终于收好了碎瓷片，这会儿叉腰站在两人身后。
这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落入到了李方耳朵里，他对自己老哥背后揭人短的行为十分不满，一举自己玩具枪，摆出一副激情杀敌的模样冲了过来：“吃我一枪！”
他这枪里的子弹是软海绵，打人虽然不疼，不过小鬼没轻没重，撒辉眼看着子弹要打到李源眼睛上，一侧身把李源挡在了怀里。
海绵头碰到撒辉后脑勺，弹了一下滚落进撒辉衣领。
李爸气势汹汹道：“干什么呢你？！这枪是能对着人乱玩儿的吗？！快给我放下！”
李源这时偷摸儿把手伸进撒辉衣领，掏了半天，捏着一颗荧光橙的玩具子弹摆到撒辉眼前，挤了挤，笑：“……师哥，这么关心我？”
撒辉刚刚忍受着他的手左摸右摸，又看见这人这么骚地笑，耳垂都粉了一些，又怕李爸和李方发现，扭过了头假装镇定。
那头李方原本采用以往的计策死缠烂打，没想到这回估计是有客人在，又或者李爸已经忍他很久了，李方不去道歉就一副这事儿别想过去的模样。
他这么精的小鬼，当然要投降了，把枪一丢往撒辉那边一望，就看见了他哥哥骚包无比地捏了捏子弹。
而另一位大哥哥脸上竟然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像是……
李方年纪还小，说不清，只觉得应该跟他偷拿他爸私房钱时的心情差不多，至于某些更细微的情绪，他没细想。
他只知道，好家伙啊，这两人在背着他偷偷干坏事儿！
本着大家都有错我就没错了的强盗逻辑，他大喝一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撒辉身形一顿，立马就要逃离李源，李源手一伸把他衣角拉住了，冲臭小鬼丢了那颗子弹：“替你收屁股啊蠢蛋。”
“你说谁是蠢蛋——？！敢不敢再说一遍？！”
李源身高腿长，对付他小菜一碟，一根手指抵住小屁孩儿额头：“蠢蛋。”
李方徒劳地挥着拳头，眨眼之间声音带上了哽咽：“你，你……欺负人！”
李源说：“蠢蛋不是人。”
李方：“……呜呜呜呜我不是蠢蛋。”
李爸在一旁看得烦不胜烦：“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李源，你不能让让弟弟吗？李方，你确实干了坏事儿不是？”
他们二人争吵的声音甚至把在厨房的李妈都吸引了出来，她皱皱眉：“怎么这么吵？”
撒辉叹一口气，轻轻碰了李源的手。李源看他一眼，再看一眼，突然低下了头。
撒辉刚刚才他眼神里读出来几分笑意，有些怔愣，下一秒就听李源叹了口气：“哎，师哥以前教过我，做事不要急躁，要有耐心。”
他蹲下来扯了几张纸给李方抹眼泪，李方正演的投入呢，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
李源继续道：“弟弟，是哥哥着急了，不该说你蠢蛋。”
李方顿了顿，很快从善如流：“……嗯，哥哥，我也不应该用玩具枪对着你。”
撒辉：……
他哭笑不得，李爸这时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啊，多亏你在外面教我们李源啊。”
李妈也拿着锅铲过来：“就是，我们教就是不听，哥俩三天两头吵……终于成熟点儿了。”
撒辉什么都没做，公式化微笑着接受了他们的夸奖，心里涌上一股很莫名的情绪。
饭桌上二老一个劲儿给他夹菜，他碗里时时刻刻都堆了小山，临出门时又被他们一人握着一只手，东拉西扯的保健品最终还是没送出去，李爸只是道：“以后多来，把这里当自己家，啊。”
李妈说：“要来提前说一声，姨给你备菜！”
李源看不过去了，把他俩扒拉开，自己陪着撒辉出门。
二人没有马上走，站在楼梯口互相看了一会儿，都笑了。
李源说：“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吧，有房间，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撒辉摇摇头，问他：“你笑什么？”
“你被我爸妈围着招架不住的样子很有趣。”李源舔了下唇，凑过来亲他。
撒辉没拒绝，九分心思投入了这个吻，留了一分心思盯着走廊。
他生怕有人会突然蹦出来，然后大喊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李源亲了会儿，放开他，眼睛亮的吓人，他扬起一边嘴角：“那你在笑什么？”
撒辉看着李源，抱住他。
他只抱了一下，李源身上的体温就好似深深沾染到了他身上，让他掌心心窝都暖融融的。
他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