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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蛇祸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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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枫思跟着梁文月一路南行,专挑偏僻人少的地方走,每每都能提前避开王府路过的下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意枫思实在好奇,问了一嘴。

“去找苏晴那枚玉佩的真正主人,先等一下,有人过来了。”

梁文月与意枫思靠在假山石背后,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诶,你说王妃还能撑多久?刚刚我端药过去,都看见她咳血了。”

“王妃自从生下郡主后身体一直不好,不然也不会任由孟侧妃爬到她头上,这些年,她们一直在斗,希望王妃能撑到郡主与宁公子成亲那天吧。”

“唉,希望如此吧,我们侍奉王妃多年,孟侧妃眼里早已容不下我们,我们也得早做打算了。”

两名婢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两人从暗处出来,顺着她们来时的方向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

说是幽静有些不恰当,院门口的倒着些枯草,院内的青石板碎了个角,看起来很久无人打理了。

里面也没有下人伺候,靠近院落,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显然,这位王妃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梁文月推门进来时,这位王妃正扶着床榻准备起身,见着陌生面孔,她瞬间警惕起来。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尽管她努力挺直腰背,努力撑出自己王妃的威严,然而苍白病容憔悴的脸没有任何说服力。

梁文月眼带笑意,环顾了下四周,朱漆半褪,窗纸干黄,屋内陈设简单冷清。

她提起桌上的茶壶在空中晃了晃,“王妃,你是要这个吗?”

王妃慢慢坐回床榻,冷笑一声,抬眸与梁文月对视,厉声道:“孟静心派你们来杀我时可曾说过谋害王公之妻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这个她确实没说,我们就是拿人钱财,要是王妃也能出钱的话,我们也可以替王妃去杀别人。”

梁文月摸摸下巴,伸出几根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兄妹二人出手的话,一般这个数。”

岂料,此话一出,王妃眉头瞬间皱紧,“你们不是孟静心派来的,你们是谁?”

梁文月端了杯水过来,“我们是来帮王妃的,不知王妃可曾有一枚华枝青盅玉坠?”

“你怎么知道?”王妃目露疑色,“这枚玉坠是当年我与王爷成婚时,他赠与我的。

“原本我想送给刚出生的孩子,谁料那日我难产,生下嫣儿后便昏死了过去,等醒来玉坠早已不见,想是府内人多眼杂,给谁给顺走了吧。”

见王妃不准备接过水,梁文月自己喝了,没头没脑问了句:“你生产那日可是将玉坠塞到了你女儿襁褓里?,或者说王妃认为只有玉坠被顺走了吗?”

王妃眼皮跳动了一下,她心下有些不安,像是要触及到某个隐藏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

梁文月没有回答,拿出微生言迦给她的令牌,“王妃可认识这个?”

王妃虽缠绵病榻久矣,但也听他人提起过巡城司,似乎是个专职刑事缉凶的地方,听说那位主事的都统大人年少得意,暴虐弑杀。

她也曾在越王府见过几次,只记得不太爱说话,但还是个好孩子。

可她不明白,巡城司为何会找上她?

意枫思见她还不明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真不知道你这王妃怎么当的,话都听不懂,她的意思是你女儿可能被狸猫换太子了。”

梁文月将茶壶提了过来,自来熟坐在王妃的旁边,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水,“你昏迷前可看清了你女儿的样子?”

“人的长相都源于父母,皮相或许会有突变,但骨相不会。你和越王的脸颧骨平整眉骨低,典型南方长相。今日我远远望了微生嫣一眼,她的眉骨高耸,面部较为立体,极有可能源于母亲。”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妃纵是再迟钝,也明白她们的意思。

一时间,过往许多年刻意被她忽略的细节慢慢浮出水面。

那一天好多人,老的、年轻的、陌生的、熟悉的都围在她床前,个个面露喜色,高声叫嚷着:“生了生了!王妃生了,是个姑娘。”

她没有力气说话,全身疼得不行,她用尽力气虚虚地伸出手。

给我看看,我的孩子。

一个嬷嬷注意到她,抱着孩子在她面前停顿了片刻,便匆匆出去了。

她嗫嚅了一下,声音沙哑,“我记得我的囡囡鼻尖有个红痣......”

显然,微生嫣鼻尖并没有痣。

说完她沉默了,像是沉在回忆里。

忽然她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梁文月,槁木般死寂的眼睛迸发出异样的水泽。

“她不是我的囡囡!我的囡囡被她们,被孟静心害死了!”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话音刚落,王妃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别激动嗷,来喝点水。”梁文月一边替王妃拍背,一边给她倒水。

“孟静心真是好算计啊,把我的囡囡换走,让我替她养棋子!我说怎么这两年来嫣儿怎么和她走得这么近,她们告诉我时,我还不信......”

“她哄得王爷将我放置在此处,说是养病实则却是监禁,又以府内缺人手为由将我身边的人调走,只三餐与送药才让她们回来一趟,她这是要慢慢地把我熬死!”

“我的囡囡,我苦命的囡囡啊,是娘亲没用害了你。”

王妃泣不成声,声声呜咽,啼血哀鸣。

有这样一位不着调孩子气的夫君,身为妻子要操心的事可太多了。

更别说,府里还有个对王妃之位虎视眈眈,如毒蛇潜伏在暗处的侧妃。

好不容易过了生产的鬼门关,却没想到是他人阴谋算计的开始,亲生孩子生死未卜,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日子想想就难过。

王妃啜泣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坚韧,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怏怏的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斩钉截铁道: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让那些豺狼虎豹为我的囡囡陪葬,孟静心,你等着。”

她扶着床榻起身,对梁文月行了个礼,“多谢两位姑娘告知,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若有需要,我随时都在。”

“应该没多久就需要你来作证了,现在你先好好养病。”梁文月敲了敲额头,转身就走。

还没走几步,又掉转回来,“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那药还是尽量少喝。”

望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王妃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满是战意,她摸索着来到铜镜前,打开结灰了的妆匣。

送午饭的婢女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在妆点的王妃,她正在涂抹口脂,“怎么?不认识我了?替我更衣,我要去见王爷。”

“我们又没说她女儿没了,她怎么就认为死了呢?”

意枫思道:“对于困于内宅的妇人而言,凡事都报以最坏的打算,不抱期待,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没有人能忍受梦破灭后的狼藉。”

“而且孟静心是什么好东西吗?她下手怎么可能留活口。”

梁文月往意枫思那边贴近,摸了把她的脸,笑道:“是是是,意姑娘说得对,意姑娘懂得真多,意姑娘的脸真软。”

意枫思:???

她这是被梁文月调戏了?

还没待她想清楚,梁文月便拉着她通过另一条路进入了花园。

园内,微生嫣还坐在原处。

许是她们的动作太过招摇,微生嫣目光扫了过来,状似不经意间,她用染着蔻丹的手指了过来:

“把那两个人带过来。”

两人被下人带到了微生嫣面前。

微生嫣双眸在梁文月脏污的衣着上扫过,不着痕迹地皱了下鼻,“看着眼生,咱们府里有这俩人吗?”

她身旁侍立的玉茗抬头看了眼,小心谨慎答道:“回小姐,奴婢在府内从未见过这二人。”

“这样啊......”

微生嫣素手执起一颗白棋,微蹙着眉,似乎在苦恼下在何处,“衍哥哥也是,明知我不擅棋艺,还给我布置这么难的残局。”

玉茗自幼侍奉微生嫣,从小到大,伺候微生嫣的人如韭菜换了一茬又一茬。

她却一直安然无恙,除了谨小慎微办事外,最为重要的便是她摸清了微生嫣的好恶,一个眼神她便能明白微生嫣的意思。

眼观鼻鼻观心,她自然知道微生嫣此时心情不大好,“既然没见过,还不快拖走,省得污了小姐眼睛,护卫干什么吃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府。”

梁文月用手肘轻推了下身旁的意枫思,压低声音道:“意姑娘,她说你猫狗不如,在骂你诶。”

意枫思:.......

尽管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静得能听见呼吸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顿时四周的目光投向了她们,真真如芒在背。

“意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了,”

啪——

微生嫣手中白玉棋子掉了下来,与墨玉棋盘相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玉茗的心随着这撞击声猛得一跳,微生嫣生气了,这代表着她必须处理到她心上,否则受罚的便是自己了。

而以往冒犯她的人,都......

她深吸了口气,略带歉意地看了梁意一眼,招手叫来两个人,“来人啊,这两个人冒犯小姐,把她们拖去喂狗。”

“喂狗可不太好吧,微生郡主,美人做这么血腥的事可不太好。”

不知怎得,梁文月挣脱了束缚,移步到了微生嫣身边坐下,看向棋盘。

“郡主看起来不怎么会下棋呢。”

梁文月上前捡起地上的白玉棋子,放在棋盘空缺处,“正好我也不会,好耶,又和群主的共同点多了一个。”

说话间,她拿出了巡城司的令牌静静地按在棋盘中央。

微生嫣神色一变,葱白的手指攥紧了帕子,“你想说什么?”

梁文月轻笑,撑着头与强装镇定的微生嫣对视,“不要慌嘛,郡主,我就问几个问题。”

“苏家一家四口可是你买凶灭口的?”

意枫思:......?

就这么直接问?这不妥妥找死吗?是她又跟不上梁文月的脑回路了吗?

微生嫣心跳得很快,她猛得站起身,扯高了声音,“你在瞎说什么?!来人啊,把这个疯子拖出来砍了!”

闻声,院内一众家丁护院从各处涌了出来。

梁文月哎哟一声,冲着外面大喊道:“大人,救命啊,有人要杀我们。”

就允许微生言迦试探她,她不能反过来玩一下?

梁文月:美女 帅哥 都是我的玩物(bushi)

第18章 蛇祸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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