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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夜探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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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明月枝被趔趄地推出了门,柴门在她的眼前被关上。

明月枝捂着鼻子,叹了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有人宁愿相信是鬼将闺女吃掉了,也不愿意报官让官府去查一查自家闺女的去向。

……

明月枝抵达白水城的时候,天刚刚擦黑。

她方才在天上摸清了万家村所在的三水城与这旁边的白水城究竟在何处,原来是在离虓云山脉不远的地方。

虓云山脉是一条几乎横贯沧渊的山脉,山峰众多,连绵成片。

群山往北是中洲,往南就是南境。

白水城是晞国的边境,而晞国位于虓云山脉脚下,三面环山,物藏丰富,易守难攻,不然也不会在毗邻中洲尘界最大的国度大颍国,还能安然无恙地挺立这么久。

说来明月枝幼时还曾在虓云山脉脚下断断续续生活过一年,她被母亲送离青方山后,在山脚下捡到了一条生得小巧可怜,外形如冰似玉的小白蛇。

在这条蛇的指引下,她寻到了可供果腹的食物与可供引用的水源,一人一蛇沿着山脉走了一个月。

是靠着这条蛇的陪伴,她才逐渐从族没家亡的自暴自弃中走出来。

她原本打算回青方山,后来在途中听到天降湮祸于青方山的消息,知道青方山她是暂时回不得了。

便转道计划去仙门拜师,尔后再寻机调查报仇。

最开始的目的地是中洲,但因为走错路,她没能成功翻越虓云山脉。

恰逢彼时人间战乱突起,她不慎弄丢了小白蛇,澹州一户好心人家怜她孤身一人,担心她在战乱中不慎丢了性命,便将她收留在了府中。

再后来,便是战乱奔临而来,因战乱流离失所捉襟见肘的人家不计其数。

为了给收留她的人家减轻负担,明月枝选择了默默离开,最后又辗转被师姐带回了玄微宗。

鼓乐笙箫传来,明月枝从回忆中抽离。

她看向这座坐落在虓云山脉脚下的大城池,城内灯火通明,游人如织,分明一派盛世狀貌。

这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滔滔江水远道而来,转过几处山弯。湍急的水流变缓,河道变宽,在白水城这里分出一条平宁的小河,蜿蜒穿过城内,最后与大部队汇合。

也因如此,白水城中的酒家不计其数。

渔船泊酒家,对坐曲江涯。

正值傍晚,酒家花楼皆是热闹非凡,灯明万盏,城内近乎白日,攒动的人头如蚁群,喝酒的喝酒,听曲的听曲,将尘间奢靡体现得淋漓尽致。

明月枝坐立在流光剑上静静观赏,盛世里的舞乐声欢快,她不由得多听了一会。然而倏然间她双目一沉,陡然警惕了起来——

她在这城池上方嗅到了若隐若现的臭味。

人多欲念杂念多的地方往往会产生浊气,然而这浊气里似乎还多了点东西。

明月枝执剑落地,先寻了一个酒楼安置。

店小二十分热情,见她是从外地过来的,一边领着她往客房走,一边同她介绍白水城的特色。

路过一处客房时,明月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眼熟的影子,她回头看去,才发现那正要入门的人也在看她。

这人穿了一身黑衣,黑布从头兜到脚,只露出一双形容秀丽的眼睛。

明月枝本来还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之前那位在淬体阵中的道友,但见此人也在看她,心下有了几分肯定,于是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但那人却没有明月枝的好礼貌,盯着明月枝看了几眼,便进了门,“哐当”一声将房门关了起来。

明月枝一怔,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地想做人还是不要太热情了。

她现在觉得挺尴尬的。

看着身旁还在热情跟她介绍的店小二,明月枝由衷地跟他道了声谢,又露了一个笑容。

店小二愣了愣,一下子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同明月枝说有事尽可以找他,便慌慌张张关上了房门。

明月枝将肩上的小布袋放在桌上,小偶人跟小猫都从袋子中爬了出来,布袋中的空间不大,待在袋子里飞了一路,一偶一猫伸了伸腰。

明月枝坐在桌前,思忖片刻。既然这件事中可能存在修行之人的手笔,她还是需要先了解一下万锦绣在池府发生的事情。

她道:“万姑娘,你还记得你那半年里在池府的事情吗?”

小猫没有动作,看向了布偶人,那半年它没有跟在她的身边。

明月枝在地上画了一个阵,万锦绣再一次凝出了身形,比起一日前,她的身形更加黯淡了,明月枝有些担心地问:“万姑娘,可记得你距离回到万家村那一日具体有多久了?”

“四十五日了。”万锦绣在纸上写道,她一直在数日子。

看到这一句话,明月枝明白如果接下来的四日内她不能找出来万锦绣的肉身,万锦绣的魂体便会从此消散于人间。

也许变成一缕风,也许变成一朵花,许多年之后通过某种机缘才能重新凝聚在一起。

在池府的生活,万锦绣写的很简略,每天就是被人服侍,吃饭,睡觉,不过几乎每一步都被人紧紧跟着,说是监视也不为过。

她绝食过,也出逃过,但都没有用处。

她名义上的爹叫做池御峰,池府的夫人叫做李如媚。那位夫人去看过她几次,每一次喝过她送来的炖品后,万锦绣便会头昏欲睡。

有一次倒了没有喝,被李夫人的侍女发现了,李夫人便叫人将万锦绣强行摁住灌了下去。

这一次强行灌食的三日后,万锦绣一睁眼,魂魄便已经回到了万家村。

后来听到别人说她已经死了。

起初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出去这个梦境。魂魄还有力量的时候,她曾试图跟几个孩子取得联系,结果将他们吓到了。

村子里迎来了几场法事。

万锦绣不知道她的死跟什么有关,可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小院被一盆盆黑狗血公鸡血糟蹋,她难过极了。但人变成鬼后,连难过都无法用眼泪表达。

她多么想哭一哭,闹一闹,可这虚幻得不能再虚幻的魂魄连杯子都拿不起来。

日子日复一日地过去,万锦绣慢慢接受了现实,觉得自己大概也只能枉死了,没有人能帮她查到真相。

直到明月枝推开了她家的宅门。

知道事情的大概脉络,明月枝将两个小家伙安置在了酒楼的房间里,打算趁着夜色先去池府探究一番。

池府不难找,万锦绣说门前不放石狮子而放石饕餮的那个府邸就是池府。

明月枝看到池府的第一眼就判定了这池府有异,内有邪祟,而邪祟的味道,她在那二麻子的身上闻到过。

明月枝给自己结了一个暂时隐身的诀,便飞身入了池府。

池府很大,要不是灯火辉煌,明月枝差点迷了路。

丝竹管乐声不断,池府在宴请宾客,明月枝循着乐声找到了那处园子。

在四周打量着看了一下,明月枝又在一个人身上闻到了浓重的邪祟之味。

是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主座之上,面白须净,人过中年身形依旧适当,倒叫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便以为刚过而立。

只是那双眼稳当得没有丝毫情绪,瞧着便知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明月枝又隐约听见有人称他为池公,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万锦绣那名义上的爹池御峰。

此时他正与身旁的宾客们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明月枝悄悄靠近,听见旁边一位宾客道:“这还是池公这个月来第一次宴客。”

旁边有人赶紧捅了捅他:“哎,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看着主座之人的脸色,道:“池公不要见怪,他这人不太会说话。”

宾客之中又有人悄声提醒了先前那人:“池公的女儿一月前去世了,你难道不知道?”

那人回过神来,赶紧赔罪,是他疏忽了。

在白水城二十几年,池公一直没说过自己有女儿,后来虽说在外头接回来一个女儿,但是也没有大肆操办昭告,所以他一直没当回事。

今日酒意上头,他就给忘记了,那一日他还去堂前上了柱香。

有人又感叹了一句:“说起来,池公这般品貌,又是这等家业。还是早些再要几个吧,嫂夫人的身体是不是…”

这人小心瞥了一眼主座上的人,见其面上并无不悦之色,又拱手接着往下淡声道:“我那有个大夫,是个女科圣手,池兄要不要找他来给嫂夫人瞧一瞧。”

那坐在主座上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夫人对子嗣之缘心淡,又道自己刚刚逝去了一个女儿,也不想这么着急,以免伤了九泉之下女儿的心。

见他这副还未走出的模样,旁人不禁感慨:“真是可怜一片父母心,但是池兄可要保重身体。这可不是你这做父亲的错,是姑娘家养在乡野,到底被养偏了,成了个不识大体的性子。”

“怎么说?”有人好奇,拉着方才的人,小声问道。

那人觑着上座的神色,咕哝着解释:“当年是那姑娘的母亲嫌弃池公穷,将池公赶了出来。几月前池兄听闻她母亲已经去世,可怜她一人孤孤单单,便想续上已经断了的亲缘。谁知道那孩子竟然是非不分,连一声父亲都不愿相叫,所以我才说她不识大体,连基本的伦理纲常都没学过。”

另一人鄙夷地“啧”了一声:“要不怎么说莫欺少年穷呢?乡野女人没什么见识,不仅错把美玉当石头,竟然连孩子也一并教坏了。”

“是啊,也不知被她娘教唆了什么,好端端的大宅子不住,大小姐不当,竟然硬要回那苦哈哈的村子里。又是绝食,又是出逃,生生将自己作弄病了。乡村野地没个好大夫,池兄不放心她一人回去。”

“是实在被闹得没办法了,那日池兄本想伴她一道回那乡下去,谁成想,才走到半路,人就病没了。”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有人轻声评了一句:“这还是八字太轻了,接不住泼天富贵。”

他捧酒安慰:“池兄,儿女都是缘,以后还会有的,切莫伤心坏了身子。”

“正是这个理儿,俗话说得好,有缘自会相见,无缘终成冤家。咱们就别提这等伤心事了,今日宴上这酒乃是从富春居请来的美酒,你们可别错过了。”

一时间又是行酒令,又是投壶,一众人闹闹哄哄,很快便不见半点哀色。

明月枝算是确认了这男子的身份,只不过女儿才过世一月,就这样大张旗鼓忙不迭地办宴席,怎么还要装出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呢?就连外人好似也认可了他这个好父亲的身份。

心里到底还记挂着酒楼里安置的两个小家伙,明月枝想结束今天的夜访。

听宾客的意思,万锦绣应该是有被发丧,她明日里可以找店小二问一问万锦绣的墓在哪里,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解决好万锦绣肉身的问题。

正当明月枝准备离去时,又闻到更加浓重的刺鼻味道,呛得她差点出声。

连忙回头瞧去,一个浓妆艳抹的妖媚女人款款走来,落座在那池公的身旁。见周围宾客对其的热络态度,明月枝心中了然。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李夫人了。

明月枝冷眼瞧着,这位李夫人身上的味道比那位池公重得多,倒似从内而外生发出来的一般。

明月枝没来由地觉得一阵阴冷,旋即就见那李夫人像看破了她的隐身阵法一般将视线定格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

还好她眼疾脚快,瞬间收敛气息,蹿到墙边一棵开满了花的木槿树后躲上了。

木槿花花团锦簇,香味浓郁,加之园中酒气弥散,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暂时可以扰乱视听。

只不过这位李夫人的修为应该不低,差点就发现她了,明月枝有些心惊。

她一时不便转移,只好躲在树上等着宾客散尽。

怎奈宾客散尽后,那李夫人与池御峰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甚至两人一前一后,就着花前月下,聊起天来。

但聊的却不是什么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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