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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裴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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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晗生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凛冬,他的母亲挣扎了两天一夜,血淋淋生下了他。

彼时他的长兄已经足月,雪珠如玉零落敲击了一夜,宁王却只在廊檐停或片刻。

“可惜了,”宁王说,“迟一刻也是不成的。”

他的母亲本不被允许生育,不过为了宁王能有世子才冒险生下了他,可宁王妃不惜用药抢先诞育世子,裴晗不过迟了月余,宁王府的一切终究不再属于他。

裴晗长大后,对母亲的记忆只剩下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弃妇,却不知道她原先也是西凉最美丽的佳人。年少情动,不可自抑爱上所有关心她的人,还是做了蠢事。

二月初七,她死得凄怆,他在这世上彻底只剩下孤零零一人了。

他生得一双清冽瞳眸,模样和脾气秉性都与母亲一般无二。可惜过分清丽漂亮的孩子,似乎总与不幸伴生。

幼年时孤苦、无人问津,少年时无法摆脱那如同跗骨之疽的骨钉刺痛,所谓惊才绝艳,所谓名动京城,裴晗这短暂的一生,不过是受尽折磨、身不由己。

后来,长兄入京为质,他不得不随行,转移途中他终于逃脱,夜色如帘,他生平头一次自己决定自己的去处,然而亭山暴雨如瀑,他昏死在溪水边。

再度醒来的时候,一个小姑娘凑在身边睡得安宁。

茅屋漏雨,冷风灌入,屋内药香缭绕,素灯凄清燃着,照亮那姑娘梅枝般清俏骨骼。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自幼养就的谨慎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直至过了许久,他顺着姜殷和柔勉的谈话将她们身份全摸了个清楚,才终于在她跟前睁眼。两人刹那间对上目光,小姑娘撒了手里的药,脸红成柿子。

爱上她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

即便后来知晓她恋慕的是他人,他的心意也从未改变半分。他下定决心再也不回去,凛川的宁王府没有在乎他的人,只有他弃若敝履的过往。

亭山上的年岁过得很快,年节时他陪着阿殷看灯,那时他对着仞仞春山、万千笼火,祈愿陪她一辈子。

他心内鼓噪,不留神说出一句求娶的话,姜殷低垂羽睫,眼角眉梢明媚生辉,竟是默许。

可惜正如他平生从未如愿,命运也从那一刻开始往着无法回头的方向奔流而去。

他情急之下泄露了身份,惹了她生气,宁王的人又以她的安危相逼,他不得不回去为他的父亲效力。

他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气,于是临走前留下一封书信。可恨那时他总以为还有今后,信不长,聊聊数言全是闲笔,唯余最后一句:“或逢乱世,纵千里之遥,吾必寻汝,携汝归家。”

带你回家。他们都是没有家却又渴望家的人,这是彼时的裴晗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誓言。

姜府横祸时他未曾来得及阻止,寻了几天几夜,终于联络上晋王,知晓她的行踪。那时的大齐已经很乱,他天真的以为她在边境会过得安稳些,私下许了晋王不少条件,要他护她安稳。

也正是这么一个粗浅的决定,让他后来为之付出了此生最为镌骨铭心的代价。

宁王到底还是胜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么个不受宠的庶子竟也成了大齐最尊贵的皇太子。

他想过要去看她的,却每每想起她惨死的父母亲人,想起这一切都是他父亲的过错,而他自己不察觉间也成了帮凶。

他害怕再见故人她眼里只剩下了仇恨,于是安慰自己,若她过得好,即使不再见也是好的。亭山那数月的美好回忆,外加些许自我欺骗,似乎就足以填满他日后空洞的一生。

然而几乎没过多久,晋王就遣人送来消息,要将义女加入东宫为侍妾。他知道晋王不甘,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一个侍妾罢了,不过娶回来好吃好喝待着,他不得不同意。

直至那夜洞房花烛,他看见姜殷那张依稀如旧的脸庞时,有一刹那希望自己在做梦。

“子持,是你。”她水汪汪的眉目如同烈火烧心。

他看见了她裙摆下的匕首,却分毫未动,心甘情愿死在她手下为自己赎罪。

但她没有动手,在东宫安稳住了下来。

那段日子虽然平淡,回忆起来却让人心里发痛。初初姜殷连见都不愿见到他,他心中有愧,一切都遂她的意。王府里的阿眉心思最纯净也最细心,他拜托她去照料姜殷,每日只在她入睡后去瞧她。

过了许久,她也慢慢开始愿意同他说两句话,或许只是太孤单的原因。

他曾提过多找些女孩子在倦勤斋中陪她,可她总气愤地拒绝。他那时不知道,只是因为她一见到年轻的女孩,就不由自主想起死去的阿勉,心痛难抑。

于是他便自己多去些,久而久之,阙京都传遍了,说倦勤斋中的储着的那位太子侍妾容色无双,最得宠爱。

而其实,他从未多碰过她毫分,两人相伴,也不过是静静坐着,偶尔闲话两句。

渐渐的,两人话也多起来,隆冬天寒两人饮酒暖身,阿眉心急抱错了酒坛子,两人情动身热,一夜纠缠。

接着姜殷便有了孩子。虽然她没说,但裴晗知道她很高兴。

自从重逢以来,这似乎是头一次见到姜殷笑得那样多,她话多了,也不再像从前一般死气沉沉。她学起绣孩子的衣服肚兜,和阿眉说说笑笑,听她说王府中女子生产的事情。

一个新的生命,似乎也赋予了这方小小天地新的生机。

是以虽然裴晗心里不安,却也没有显露半分。女子生产总是过于凶险,那是他不愿意施加给她的苦痛,更不用说这孩子本身是个意外。

但见到她如此开心,他也从未显露过半分自己的担忧,将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陪她,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冀。

他原以为那个亭山上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已经死了,此刻却见到她复活。年少时祈愿的陪她一生,此刻似乎真的有了具象化的征兆。他安慰自己,一切害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她会顺利诞下这个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总有一天,他们还能回到从前一样,她会忘记战乱和流离带给她的痛苦,重新成为一个无忧无愁的人,或许还会试着遗忘裴晗施加给她的痛苦。

算起来那真是很快乐的一段岁月,只可惜只持续了短短两个月。

他的父王找好了闵都赵家的女儿做他的正妻,也就是未来的皇后。

他严词拒绝,裴涣却也绝不是好糊弄的人,那日他坐于煌煌大殿上,垂目看着跪坐在殿中央的裴晗,冷冷道:“君主之言,你也敢违抗么?”

裴晗垂眼答得干脆:“恕儿臣不能从命,阿殷腹内怀着孩子,这时娶妻怕会惊动了她的胎气,还请父王缓缓再提此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只要多往后拖一日,便多一日的希望。等姜殷诞下孩子,他便可名正言顺趁机封了她做正妃,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惜他的心思瞒不过裴涣。

他转动手中珠串,眼皮子也没抬:“野路子来的孩子,本也不足为惜,更何况她还是晋王的人。若你执意不许,我便只好先行清理了你的内室,再公布成命了。”

他恨自己的父亲,却更恨自己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身不由己,护不住自己爱的人。

他开始谋划,插手从前不专心的政事,私下里散播谣言、结交大臣,利用他父亲的自负逐渐架空他的权力。

不过在一切事成之前,他还得蛰伏以待时机,只是他未曾想到赐婚的旨意来得这样快,更是在他陪着姜殷时直接下到了倦勤斋。

时机未到,他不得不当着姜殷的面接旨,只可惜姜殷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那夜大雨倾盆,他在门外立了一夜,姜殷也没有见他。

这一次之后,她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不和他交谈,终日闷在屋内。他每每想要解释,她便摔门而出。

她的情绪开始变得很差,春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她终于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穿着淡青色的宫装坐在小轩窗下,垂着长发,阿眉站在她身后梳着。

看见裴晗入内,她转过头来,眉目凄清,珠玉似的潋滟瞳眸,其间缄默地流淌着墨色。

“我的骸骨,想葬回亭山。”

这话他听不懂,却分明察觉出是告别。他害怕她做傻事,开始十分不安,日夜守着她,不休息也不睡觉,在愈发沉重的朝局计谋和对她的担忧下,把自己熬得逐渐干枯。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阻止不了惨痛的命运。

阙京春日宴,她暴起行刺,决绝地自戕于金陵台上。

他早料到她决绝,却未曾料到她竟那般决绝。她当着他的面横刀刺入颈脉,临死都不肯留给他只字片语。

她死去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死去了。

他此生所在乎的唯有她一人,付出一切想求她平安,却偏偏不能如愿。没有她,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急太快。他忘记了自己那时在想什么,只记得刺目的红和匕首上刺眼的寒光。

他好像只是想要抓住姜殷的衣角,即便她已经毅然决然地划破了自己的喉管,即便即使救下她也再无生路。

但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随着她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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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裴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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