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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伏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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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的母亲向老太君大病,她没能得空来找沈熹麻烦,终于让少女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至少身体上的苦痛没有了。

她还睡在狗屋里,旁边趴着那只大黄狗,一人一狗一起分过几次食后便摒弃前嫌,化敌为友了,已入深秋,沈熹抱着大狗身子睡,极为温暖。

在永絮馆的日子也是极为快乐。

对外她称自己为沈家养女,因身份低微,贵女们不爱搭理她,她们曾悄悄讨论过沈熹。

“她身上有股怪味。”姑娘们听了捂嘴轻笑,却碍于身份没有明说。

有心直口快的,直接说是有股狗味。

众人忍不住了,连仪态也不顾,纷纷笑出声来。

从小不识字,不会读书,助教们也不会在经学道理上为难她。

如空气一般的存在,好不自在。

唯一让她觉得温暖的是那个永远笑的明媚的女子,她亲切地叫她熹熹,从不因她的身份学识忽视她,所有人都能在她身上得到同样的爱。

从同学堂的人口中得知,玉娘也不过二十出头,“她翁翁曾是国子学祭酒,后来致仕回乡了。”

身份这样高贵,为人却这样亲和,沈熹满心佩服。

她自觉不想再在玉娘面前出丑,可人怕什么总会来什么,那日下学后,沈熹没有急着回将军府,而是溜到天街。

将军府的马车没有再来接过她,每每下学,她便如野狗一样去天街寻食,那里酒楼林立,多的是吃剩的食物,那里的人……也比将军府的有良心。

她常去的一家酒楼名“桃庄”,只在酒楼后门等着伙计拎泔水桶出来放在门外,她便从泔水桶中找些能吃的干食带回家去和大黄狗一起分享。

来了几次后那个专门拎泔水桶的小伙计也认识她了,常常会把一些干净的饭菜给她留着,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双筷子让她蹲在墙边吃。

那日下午,她蹲在墙角吃得香,其实不过是些剩菜剩饭罢了,可能果腹已是人间美食。

一道人影将她慢慢覆盖,沈熹抬眼呆愣,她满嘴油,满嘴饭,面前站着的正是玉娘。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熹,难以置信:“你……”

窘迫、羞愧,所有莫名的情绪涌上来,沈熹放下碗筷拔腿就跑,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她。

向来爱笑的姑娘这次没有再笑,眼中只有心疼,她哭了。

沈熹看到玉娘很快将眼泪抹走,那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洁白的手帕又被掏了出来,只为她擦去嘴巴上的油腻。

她拉着沈熹的手,进了桃庄。

酒楼的伙计热情招待,生来十二年,沈熹头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坐在酒楼。

不多时,桌面摆满饭菜,荤素俱有,足足三四人的分量。

沈熹一直低着头,嗅着那香味,她却无心再吃。

见她不动筷,玉娘往她碗里放了一个蒸饺,蒸饺晶莹小巧,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外面那层皮透得连里头包着的肉馅也看得见。

“吃吧,饭菜够的。“

等到的是用袖子一直抹着眼泪的沈熹。

袖口已经被磨出痕迹来,边缘处是黑乎乎的痕迹,自见她第一面起,还没有见她穿过其他衣服。

终于,沈熹饿极,只把碗里的饺子夹起来,一口放进嘴巴,便是嚼也没嚼上几口就咽下肚子。只因昨天大雨,待雨小时赶来酒楼才知泔水桶早被抬走了,她又饿了一晚上,

玉娘很贴心地往她碗里一直夹菜,沈熹吃得急,呛得弯腰咳嗽,背上有只手轻轻给她拍着。

“够吃呢,吃慢点。”

风卷残云般,三四人的菜让她吃了大半。

她下意识用袖子抹了抹嘴,看看桌面上还剩下一些饭菜,终于敢抬头对玉娘道:“我可以把这些剩下的带回去吗?”

玉娘以为她要留着明天吃,怕饭菜馊了,她吃着肚子疼,正要拒绝时,又见沈熹很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道:“我家里还有一条狗。“

她懂了,当即应下,让伙计把饭菜装好。

回家这段路上,二人没有再说话,玉娘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沈熹也不敢开口。

二人住的地方不一样,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行至天街便分开了。

看着沈熹慢吞吞往永安高门才能住的白玉坊走去,女人久久无言。

自打被玉娘知道自己的窘境后,沈熹算是彻底在她面前卸下伪装,得到的,是女人时不时带来的糕点和新衣服。

她总是趁着没人在的时候给她,要么悄悄放在她小包里,避免了彼此的尴尬。

她还像以前那样对着她笑,眼里都是温暖的笑意,没有轻视,没有疏忽,总是满满的尊重和体贴。

那个时候,沈熹总能做到大方、坦荡地收下她的馈赠,在国子学读书的日子成了她童年时代为数不多的好时光。

终于,世间有人将她当个人一样看了。

日子过得很快,沈熹已是十三,这年是奉康十年。

三月丁丑,齐太子至国子学释奠,大礼结束后,太子着便服与学官学生在学堂讲经。

原本只是在青云馆讲经的,可不知为何,青云馆结束讲经后,那太子殿下又带着一伙人轰轰烈烈出了青云馆的门,往永絮馆走。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女子当即疾步而出,走至他侧边,先是款款行礼,才劝道:“太子恐是记错了,永絮馆是无资质听太子讲经的。”

那太子冷哼一声,竟朝她嘲讽:“你亦是女人,怎么还瞧不起其他女人来了?”

他不再看她,直接带着人进去。

沈熹与贵女们都被侍学急匆匆赶出来跪地拜见,她年岁小,只被安排在了后头不起眼的地方。

一阵熟悉的香味传来,沈熹好奇回头,竟见玉娘躲在她后面。

她将食指挡在唇上,示意沈熹不要出声,少女点点头,刻意挺直身子把她遮住。

太子坐于堂前讲经,沈熹几次抬头,却也只见那新烧的香才烧去一个头,她早就觉得不耐烦了。

入学不过一年,虽无甚学问,可也觉着这太子着实没有水平。

他手持经书,一直照着念文,讲时断字连字更是奇怪,颇不通顺,这经书注解像是他人代笔的,恐不是太子的学问。

这还不算什么,沈熹每每大着胆子看去时,总觉得太子眼神极为鬼祟。

明明他也是个青年,又生于皇室,可那身子虽高却瘦,便服着于身也觉得大了,双肩撑不起那气势来。

沈熹眼尖,看那持经书的手,十个指甲养得比女子还要长,像是要吃人一样。

每念几句话,他便要抬起茶盏喝一口茶,喝茶那功夫,便用那双小眼睛贼溜溜地把下面坐着的贵女扫上一遍。

满肚子坏水!她只这么想。

她觉得太子猥琐,只低头闭眼找空子睡觉,可不多时,后面的玉娘使劲摇着她,沈熹第一次见她这样激动。

“别睡了!快往前看。”玉娘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她乖乖抬头,正前一青衣女子双手禀于腹前,莲步轻盈朝太子那处走去。

这身形实在美极,不知面容又长得如何。

“她名伏贞,可不是个普通的姑娘。”

不过是长得美些罢了,还有哪里不普通?沈熹觉得奇怪,偏头看玉娘,却见她满眼只有羡慕和崇拜,握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在不知觉地用着力,可见其有多激动。

“熹熹,我也想像她那样。”

她那样?又是哪样?沈熹还是不明白。

那名伏贞的女子弓腰在太子面前说了几句话后就出去了,玉娘却是眼也不眨地一直盯着她,终不见其背影后,只有一心的失望。

她松了手,沉沉叹气。

“见不着她了!”

那时沈熹年岁小,尚不懂那声叹息里藏着多少遗憾,只是女子极美的身形让她难忘。

可再抬头时,却看见太子竟朝这里望来,她一个激灵,挺直身子又将后面的玉娘遮住。

赵琛一直在永絮馆外头等着,半步未肯踏进,见伏贞出来便是摇头,已明白昏庸的太子是不肯出馆了。

他面色不虞,眼中怒火喷烧,跟在后头的官员自觉退后三步,生怕被迁怒,唯独伏贞上前,故作疑惑:“殿下可是也要进去看看?”

气到极致便是冷笑了,赵琛不发一语,转身就是大步离开。

他个子高,步子快,身后的伏贞要小跑才能追上,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又给赵琛添上一把火。

“殿下想什么呢?又不是让殿下去看贵女!”

她赶在赵琛上马车时追上人,只将他拦在车门,压低声音道:“既让你与他一同来了,他若真在永絮馆闹出事来,你恐要被治个疏忽之罪。”

这话果然奏效,赵琛原本蹬上马车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

他不是没有脑子,只是性情冲动,总要有个稳得住的在旁边劝着。

“且再忍着,我已叫人去请崔公了。”

她口中的崔公名为崔德清,乃国子学祭酒,今日释礼,他本留在文庙,听到伏贞请了这个救兵,赵琛总算舒解了气,双手背在后头,慢悠悠走回永絮馆门口继续等着太子“悦色”。

烈日高照,男人心情甚差,伏贞还好,站在赵琛高大的影子里躲阴凉,从远处看,仿佛一对璧人。

“还好这是国子学,要是在哪家青楼门口也这样等着太子殿下,那可就不美了。”伏贞幽幽道。

赵琛欲再发作,待看见崔德清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才算舒缓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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