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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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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现在就要去?”李拣眉头紧皱,要不是此刻在马车上坐着,估计会双手握拳,焦虑的来回走动。

进宫的时候有公公和一群侍卫,出了门倒是清冷的只有曲烬和李拣两人。

“先回客栈再说吧。”

曲烬微微摇头,示意李拣收敛一些,按照李拣私下话痨的性子,如果不打住话题,能从宫门,一路聊回客栈。

和皇帝楚徵的第一次见面,和预料中有相似,但还是有太多超乎了他们之前的计划和了解。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楚徵对他的态度。

如果真的信任他就是失踪的四皇子楚苍白的身份,又为何会放任他一个人离开皇宫,更何况是去客栈居住,

要知道,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公主,出行哪怕没有大阵仗,也至少有足够的侍卫或者暗卫保证安全。

可反过来,如果不信任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放过他,让他一个‘欺君’之人大摇大摆的离开皇宫,甚至可能离开大楚国的地界。

曲烬和李拣住的这个茶铺客栈,位于芙香街,两人返回的时候,正是夜市热闹的十分。

简朴的马车停靠在茶铺侧门,并没有引起人注意,

曲烬本想直接快步走进客栈,却被李拣拉着,强硬的盖上黑色的帷帽

李拣一向谨慎细致,任何一些细小的细节,都非常注意。

以至于曲烬坐在房间将刚刚在宫里发生的一切,都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

李拣才勉强点头,以示认可自己检察过后的房间,是安全的。

然而安全是一方面,两人还是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对话

“……后面太医院的太医又为何进去了一趟?”李拣坐在曲烬旁的圆椅上,手肘抵在自己的膝盖上。

曲烬:“楚……皇上叫太医取了一点我的血走。”

“血?”

曲烬点头,伸出右手,手心向上,食指上还能看见清晰的一道血口,应当是小刀划开所致的。

李拣无声的叹息,“果然,和曲老预想的一样。”

早在前往大楚国前,曲烬就清晰的记得,曲爷爷曾提及。

当今大楚皇帝楚徵是个异常多疑谨慎之人,此去贸然顶替四皇子的身份,必将引起他的怀疑。

若是寻常情况下,或许经由暗卫多方调查,以及人证,就足以证明一个人的身份。

可要让楚徵相信,自己见到的,就是失踪的四皇子,

便不只是认证以及调查足以的。

最有可能的,便是用流传至今的‘合血法’

‘合血法’,顾名思义,就是将血液与之融合,

而关键就在于,这个血液融合指的,不是和楚徵的血液两者相互融合,而是和楚家先辈的尸骸。

从曲烬身上取下的血液,会被楚徵派人打开楚家位于城郊的皇陵,滴在楚家先辈的尸骨之上,

若是血液能够浸入骨骼,那便足以证实,曲烬四皇子的身份。

若是不能……

然而,曲烬本人的血液,必定不可能融入楚家先辈的尸骨之中,

不过对于这一点,曲老也早有准备。

“长明他们之前给了我回复,将……,暂时放进了皇陵,再加上太医院有我们的内应,验血的事情,不会有问题的。”

李拣的话,像一根刺,又在曲烬身上扎了一下又一下,

只要一想到,自己二姐的一块骸骨,被迫放在大楚国的皇陵里,心脏就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挤压攥紧,连同呼吸,都感觉难受。

李拣见曲烬脸上苍白了不少,也是快速转移话题,继续马车上的问题。

“殿下,你刚刚说的,要去……”

曲烬起身,打断李拣的话,“得去趟恫断楼,皇上让我去了解一下这儿。”

“恫断楼?”李拣一手环臂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疑惑的道:“那座青楼?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曲烬摇头,不过想来等合血检测结束之后,皇帝便会给他讲清楚。

既然这大楚的皇帝楚徵主动提及让他去了解这恫断楼,

曲烬很清楚,自己身边必然有皇上的人,专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以确认他去‘看’了这恫断楼

那这明面上的了解前,必然少不了先去一次暗探,

毕竟这恫断楼,可以说是曲烬一行人,对大楚,最为不了解的地方了。

不是不了解,而是之前派出的人,根本就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我传信给长明他们,让他们先去打探打探?”李拣站在窗前,面容愁苦的看着曲烬换好贴身的夜行服,就连脸,也用黑色的围面,从眼下遮挡,

“走了。”

曲烬习以为常的无视李拣还想继续滔滔不绝的行为,落下一句,转身就想翻窗而出。

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迈出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帷帽。”

“哦哦,对,这儿,”李拣快步从门口的柜子上取下黑色的帷帽,递到曲烬的手上。

望着曲烬一闪而过,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背影,不经疑惑的挠了挠头,不对啊,戴帷帽不是更显眼吗?

-

恫断楼,四楼

‘账本’随着管事的离开,消失在槐里的眼前,

徒留下被刻意撕下的那行小字字条,最终在槐里的注视下,沿着边缘,被火光吞噬,落下些微不可循的灰烬,散落在空气中。

合卓不动声色的站在角落,直到槐里起身,主动开口。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待一会。”

虽然有一瞬的犹豫,合卓还是选择了离开。

寻常时分,周围人看到的槐里,都是温和细腻,以礼待人,虽然有些清冷高贵的气质,但并不会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有时感觉就像一只立在树杈的白色狐狸,若是同样散发着善意靠近,说不定能摸上它蓬松洁白的尾巴。

然而总有些时候,槐里需要绝对的独处,哪怕是待在他身边,一起长大的合卓,也刻意的回避。

就像狐狸跳进树丛,躲在黑暗里,独自一人梳理自己的毛发,而毛发下,或许是伤口,或许是灰尘。

合卓来去同样的毫无声息。

槐里撑着下巴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手肘压到有些发麻,身旁的茶水早已凉透,勉强抿了一口,起身向屏风后,一间暗室走去。

暗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没人注意,槐里方才放茶杯的座位后,阑槛钩窗被轻轻推开一指的缝隙又快速闭合。

说是暗室,其实就是一间完全空置的屋子。

是的,空置。

房间内肉眼可见,没有任何一件家具,除了原本的地面铺上了厚厚一层地衣,甚至没有任何一副挂画或者装饰。

槐里迈步在厚重的地衣之上,除了轻微薄料的摩擦声,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然而只是摩擦声还不够,手中的折扇被放在一旁的地上,槐里席地而坐,低头解着自己脚上的鞋带。

一双鞋,一把折扇,被它们的主人抛弃在了暗室的角落。

槐里感受脚底与地衣摩擦的触感,双眼微微闭合,只感受自己的呼吸,回荡在耳边。

曲烬摸索而来,看到的,就是一位赤脚而立,舞步轻盈的男子。

没有伴乐,而随着舞动,淡蓝的衣袖好似敲打着空气,发出悦乐而磅礴的奏章。

哪怕是密闭的室内,发丝也自由的飘逸,迎合这男人的呼吸,轻抚着脸颊。

男人的皮肤很白,明明室内的光线只是借助隔壁的烛火,以及窗外的月光,

却还是照的好似失了血色,泛出白雪般的清冷,让人忍不住将视线驻足。

“谁!”

槐里呼吸急促,这只舞耗费了他大量的力气,却不想刚平息一些,就注意到窗外有细微的异响。

来不及反应,槐里快步向窗边跑去。

窗外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只是鞋面摩擦瓦片发出的声响,就被里面的人轻易的察觉。

抬手用力一撑,向大鼎钟的方向跑去。

“站住!”

槐里推开窗,撑着手臂,双脚迈出,站在室外的瓦片之上。

已经退到钟后的曲烬听到声响,莫名的想回头看一眼来人,并且他也照做了。

视野里,倾斜的屋顶,来人弯着腰,明显没有任何轻功的基础,有些摇摇晃晃,一手抓着瓦片,一手微微扶着另一处窗檐,雪白的双脚踩在瓦片之上,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那双眼睛,曲烬在之后记了很多很多年,比起他最爱的星星,还要明亮万分。

合卓闻声赶到的时候,曲烬早已消失了踪影,

一身黑衣,就连眼睛,都被帷帽遮挡,又隔着不近的距离,根本无从得知会是什么人。

合卓看着暗室旁,放置在地上的一双白鞋,和折扇,面色凝重,

“我立刻派人去查。”

槐里揉着眉心,伸手示意合卓把折扇递给他,“不,算了,此人武功高强,但应当没有恶意。”

很显然,那人大概率是看完了他跳一整曲的舞,然而无意中被自己发现,却只是快步离开。

就凭自己爬楼颤颤巍巍的样子,那人要想回头来对自己动手,槐里自认没有任何反击能力。

况且那人还能在没有惊动合卓、裳绵,甚至楼里的其他暗卫的情况下,来去自如……

“可……如果江湖上再次流传您跳舞的言论……”

大楚国,男,禁舞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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