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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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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烟火犹如霞光漫天,不仅彻夜照亮整座鎏金,也映亮了仙境林中一双人的脸。

银晚酬沉默地牵着银筝的手。

自那日疯狂纵欲一场,二人清醒过来后互相脸红耳热地对坐了一阵。银晚酬虽稳重却不愚笨,头脑冷静下来后也察觉到自己体内根本没有所谓的迷迭香。

只是银筝给他放的一道障眼法,给他织的一张情欲网,他自己心里有鬼,鬼迷心窍,根本就没作思考,无心挣扎,一头就栽了进去。

做完了一切的他看着满地狼藉,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可银筝没有质问他什么,甚至没有让他负责什么,只是眼尾微红地瞧着他,可怜兮兮的,说:“阿酬,我冷。”

于是银晚酬垂着眼眸替他重新穿上衣裳,目光不可避免地掠过银筝肩上、锁骨上的红痕,在日光下还泛着潮欲的湿泽,让他呼吸完全不受控制地又加重,像要溺死在这片沼地里。

他停下手中窸窣的动作,偏过头去调整喘息。偏偏这时银筝又叫了一句:“阿酬……”

银晚酬调整到一般的吐息凝滞在喉间。

他艰难地开口,看也不敢看银筝:“把衣服穿好。”

银筝就拍开他的手,语气陡然严肃起来:“知道了。右护座。”

他迅速穿好衣裳,站起来时还觉得一阵一阵地腰麻腿软。眼前一抹黑,本想装个庄重肃穆的仙君样子也一下破功了,始料未及地向一旁倒去。

他发誓这次绝不是故意的。

银晚酬眼疾手快,眸色一敛扶住了人。银筝艰难地睁开眼,两人方一对视,银晚酬视线便如滑手的泥鳅一般飞快移开:“小心些。”

自清醒后他没叫过他一声仙君,这若放在外人眼里该斥一声“不敬”,可真正的仙君银筝心底却欢跃得不行。

欣喜归欣喜,总归没忘了正事。银晚酬继续下界行权,银筝则把迷迭带回了仙京的解罪堂。在把人锁进解罪堂后银筝也没闲着,转身就去追银晚酬。

其实那会儿作乱的精怪已经被月魔和仙京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可是银筝和银晚酬都想检查得仔细些,再仔细些。

或者说,他们二人都不想这么快返回仙京。

银晚酬还是一直走在银筝前面为其开路。现在烽火已平,所谓的开路,也就是掩埋尸体、清理街道等这些以往仙京无需管的后勤事务。

如今一个仙君,一个右护座,为了逃避回京,竟亲力亲为地做起这样的事来。

可正是因为亲力亲为,银筝才发觉自己感慨万千。

他没动用仙力,费力拖动着那些在这场无妄之灾中被无差别夺取性命的无辜百姓。他等着他们被人认领,看着他们遁入黄土,再听着生者的掩面痛泣。

他低头就能看见自己手上沾着的别人的血,因为已经干涸太久而逐渐被风一点一点吹成粉末,比粘稠的液态更让人难以抓住留下。

原来亲手染血的滋味是这样的。仿佛都不需要旁人过多的言语和眼神,只要那深邃的暗红入了眼,就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也许这是神祖在造人时,意在愿人本性向善,才让他们身上流淌的血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才让人的眼睛见了这红,心里就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和恐惧。

银筝喃喃道:“对不起……”

在为过去他对鎏金的所作所为而道歉,也在为这七年他的失责而道歉。

或许他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银晚酬站在他背后,将手搭上他的肩,轻声说:“都过去了。”

“阿酬,”银筝转过脸,手上的血沫像被风吹到了眼底,红得发烫,“别离开我。”

银晚酬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握住了他的手。

一直牵到穿过音相瀑,回到仙境,看到意外炸响在头顶的惊喜。

银筝看得入迷,银晚酬就陪他站着。待到星落如雨,夜空沉寂,他才偏头问了一句:“好看吗?”

“好看,”银筝笑着应他,“回去吗?”

银晚酬点点头,迈开步子,靴子刮在草丛中沙沙作响。银筝被他牵在身后,凝望着他黑衣黑发,痴痴叫了声:“阿酬。”

“嗯?”

“等回去了之后,在仙京也放一场焰火吧。”

银晚酬愣了愣,停下脚步转头应道:“好,我让人安排——”

“不用别人,”银筝的眸子在暗夜从中亮得人心颤,“就我和你。”

银晚酬有些出神。

银筝往前走一步,握住他双手,“素衣换华服,八方共来祝。火树落银花,水幔笼红烛。”

银晚酬浓密漆黑的眼睫开始发颤,他不可能听不懂。

“你愿意吗?”

“仙君,我不配,我……”

“你配的。”银筝认真道,“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鎏金,对不起师父……我不能……”

“你心里明明有我,愿意同我欢好。若是逃避、走掉,才是真的对不起我。”

他捧住他的脸:“阿酬,师父已经死了。我、也许这一遭回仙京,等待我的也是审判。神祖的审判。”

银筝深深望进他眼里:“我很快就不是仙君了——你听说过天雷劫吗?那是神祖惩罚他的血脉用的。”

银晚酬蓦地睁大眼。

“我勾结外魔,做了许多混账事,神祖看着,不会饶过我。天雷劫一降下,我体内将仙力全无。”银筝绽出个苦笑,“所以,你跟着我,往后就不是享乐,而是受苦。我们都不好,坏人同坏人在一起,赎罪才会稍微显得不那么无用可笑,日子才不会这么难过煎熬。”他凑近他,却不亲吻他。只是在他耳畔低声,像他们先前热烈纠缠时那样,讨饶乞求般地对他呢喃:“你愿意吗?愿意好吗?”

银晚酬却道:“若非仙京人,受了这天雷劫……会怎样?”

银筝一怔,继而歪头笑道:“你在想什么?替我受罚么?那会死的。”他终于亲吻上他,用命令般的口吻道:“我不准你死。”

我们都不会死。我们要下界流放,锄强扶弱,一生都在人海中忏悔,又在人海中相爱。

半晌半晌,静得连草叶尖对尖触碰的微弱声响都能听到。银筝心里被这草叶挠得发痒,屏住呼吸等待银晚酬的回答。

黑衣青年胸膛起伏不定,眸光生涩,眼里晴暗不定。银筝见他如此纠结,正欲再言,下一刻就猛地被拉入一个怀抱。

一个他朝思暮想、再熟悉不过又再惦念不过的,含着皂荚香气息的怀抱。

银筝先是彻底呆住了,而后闭上眼睛贪婪地在这个怀抱里呼吸,一如七年前一样。

是你啊。一直都是你。

让我心安,为我所求。

“阿酬……”

“阿筝。”银晚酬回应了他,手掌再次覆上他的手,纠缠着钻入指缝,由掌心相贴变为十指交扣。

他抬头看着漫天星空,似终于妥协在这上好夜色里。他道:“回去之前,先跟我去个地方吧。”

初冬促晚秋,先前仙境中的那片彩菊花田凋零之意更浓。但仍有几簇大团大团,开得又盛又艳,枝茎昂扬挺立着,不肯衰败,甚至不肯低头。

仿佛在执着地等着什么人的到来,年年如此。

这样的花丛在仙境中数不胜数,银筝实在瞧不出有何特别之处。若硬要说有,那就是这片花海里,只开了菊花。

万般秋艳浓就菊,谁能知是故人来。

银筝隐隐约约有猜测到些什么,但没有主动开口问。这时,身旁的银晚酬道:“师父,师娘,你们最不想见到的人,又来叨扰你们了。”

银筝歉疚地抿了抿唇。

七年前鎏金城被破,当时的护法和右护座皆身死,这消息他也是后来醒过来后才知晓。但苏醒后仙京的变故又当头而来,他脑子早已乱套,哪里还顾得上去寻这二人的尸首。等到反应过来,想替银晚酬去好好安葬时,却得知尸身早已不在原地。

这些年他没敢和银晚酬聊过这件事,以为银晚酬也沉浸在不得亲手安葬师父师娘的遗憾和悲伤中。

没想到,他一直是知道的。

不,不仅知道。或许,就是他亲自选择,将他们的魂灵埋葬在此处的。

“师娘喜欢彩菊。”银晚酬道,“那天……”

他突然像是不愿在继续回忆,目光呆滞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算了。”

银筝没说话,闭了眼兀自在心里致哀。

师……父,师娘?

或许你们根本不愿意见到我,根本不愿意听到我这样唤你们。你们的死、鎏金的变故皆因我而起,我可能真的罪无可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在死亡面前,在天人永隔面前,“对不起”这三个字真的太过太过无力。我不知道晚酬缘何愿意让我来见你们,道歉、伏罪、自裁……

可我还不想死。说句厚颜无耻的话,谢谢你们照顾晚酬这么多年,谢谢你们让我遇见了他,谢谢你们……把那么好的他留给了我。

我想陪着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很快就要被打落凡间俗世了,我会陪着晚酬一起,仗剑红尘,实现他斩妖除魔的心志抱负。

我……

我有私心。请求你们,愿意让我和他在一起。

这么多年了,银筝极少有这么平静地表达感情的时候,哪怕是在心里默念的。

更别说是说对不起和请求。

可此刻他觉得,理所应当,应该得不能再应该。

二人沉默地站了许久,空气中渐渐有了比来时更深一层的寒意,似是故人还。

银晚酬忽而道:“师父,是你吗?师娘,是你们吗?”

他蓦地毫不犹豫跪下:“晚酬不忠不孝,辜负了师父的殷切期望!师父师娘九泉之下莫要生气伤怀,晚酬就、就要……”

就要什么?

他没继续说下去。

“如今晚酬还大逆不道,妄图……却也无法自拔,只能恬不知耻地,来求师父……求师父成全!”

两个男子的相爱甚至妄图相守,确实于至亲来说是如此残酷、天理不容的一件事情。

银筝看在眼里疼在心间,于是顾不上想那么多,银临仙君亦撩袍而跪——除了父君和母后,他还未跪过任何人。

可这一刻,心甘情愿,恨不得磨穿了膝盖磕破了头颅,来谢这番再也无可挽回的罪孽。

连银晚酬都没有拦他。

他们跪着,风拂过他们的面庞,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终于那股寒意似是要消退,银晚酬落泪喊着:“师父——!”

自是无人应。

银晚酬跪坐下去,自始自终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原谅。

直到天黑,他才意识到银筝还陪他跪着,骄纵惯了的身体恐是受不住。他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终于站起来,扶着银筝:“起来吧。”

银筝扶着他的手,想要站起来,才发现双腿已经毫无知觉了。

“晚酬,我……”银筝面色难堪地看着他。

银晚酬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拦腰把他抱了起来。银筝顺势揽上他的肩。

奇怪得很,两个人做都做过了,此刻在这片花田面前做出这样略显亲昵的举止,银筝还是不由得涨红了脸,恨不得把头全埋进银晚酬宽阔结实的胸膛里。

他想逃,可银晚酬却不着急。他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十几年如一日地养育栽培我,对我恩重如山,如今我站在他安息地,合该尊称他一声父亲。”

银筝缓慢抬起了头,看着他。银晚酬也低下头来回望他,眼里有再深切热烈不过的情意,浸得银筝心头如泉眼,暖流汩汩而淌。

银晚酬说:“如今你我心意相通,你……若愿意,也可称他一声,父亲。”

心意相通。

心里那股暖流不再满足于静静流淌,在听闻这四个字后轰然涌上鼻尖,连带眼眶都湿得一塌糊涂。

银筝带着朦胧的眼望过去,喉头滚动,沙哑着,哽咽着,低声呢喃:“……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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