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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在白月光身边当卧底后HE了 > 第36章 晚酬

第36章 晚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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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正浓时,迟月亦无声。银临仙京武场与广场上皆已空无一人,银骨制成的长阶平整光滑,井然有序地垒上凌霄殿。

银晚酬回到仙京时是负了伤的。迈上骨阶的步子不稳,银剑“凌云”垂在身侧,划过阶面,发出呲呲啦啦的声响。

以往就高高在上的凌霄殿今夜更显得遥不可及。他好不容易费力攀上,在殿前呆呆地站了许久。前殿静了,殿门早已紧闭,仙君该是休息了。

银晚酬无声动了动唇,转而蹒跚着回了右边的侧殿。

开门走进房间,还未来得及点上灯就再也撑不住,猛地捂住心口泣出一滩血,跌在床上。

他艰涩地喘着气,手指抵在床沿处微微颤抖。下一秒突觉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指缝。

呼吸越发粗重凌乱,他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仙君。”

嘴里还余着腥咸的血锈味。

“嗯。”银筝在他身后应道。

黑暗中银晚酬看不清他的方位和表情,他却能自如地辨认银晚酬身上每一处细节。

银筝轻轻贴近他脸颊,一下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令人不愉快的、又暗藏着别样致命诱惑的味道。他侧过脸,不由分说地伸舌舔去了银晚酬嘴角的血迹,低低在他耳边道:“怎么又受伤了?”

银晚酬站起身,看到银筝就半跪在床上,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像被揉皱的水光。

“仙君怎么来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整座仙京都是我的。”银筝收起腿,坐回床内,背靠墙壁,双手环抱着双膝,道:“我在等你啊。就这样等你,从天明等到天黑。”

……银晚酬当然知道,这个姿势,这样的话语,他不知从他那看过听过多少遍。

他沉吟着,挤出一句“银晚酬告退”,转身就想出门去。银筝眼疾手快,又从床内探出身子,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回拽。

银晚酬有伤在身,气力不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又摔回了床上。这一摔反而牵扯到了他的伤处,他吃痛,没忍住低呼了一声。

“……!”银筝一怔,忙松开手,手掌不知所措地想往银晚酬身上抚,却又堪堪停在半空。

“对不起。”他道,目光在银晚酬身上游移,“对不起。”

“仙君不必道歉,银晚酬惶恐。”

银筝深深叹了口气,扬袖点灯。烛光悠悠亮起,映明了两人的身影与面容,却仍探不明两人眼底复杂的情愫。

他把似还在企图平息疼痛、微闭着眼的银晚酬抱起扶好,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

“我不想让你受伤,”他道,“可我又喜欢你受伤的样子。”

边说边伸手去解银晚酬的外衣,银晚酬一惊,抬手欲拦,被银筝转腕拂掉。

“别动。”

银晚酬眉头一皱,自然还想动,银筝轻轻把他的手压在床上,嗔怒道:“我命令你别动!”

银晚酬像真的接到命令一般,沉下眸光,不动了。

银筝定定瞧了他一会儿,弯眉笑了:“乖,右护座。”

他继续心无旁骛地解开他的衣裳,凝眸看着他身上斑斑血痕,与苍白的肤色赫然形成对比。银晚酬面上浮起一抹赤红,别过头去。

银筝看得眼睛发痛,掌心摊开,一只装着银骨粉的精致瓷瓶落于他掌中。他毫不犹豫地启开瓶盖,将治伤用的银骨粉倒在指尖,紧接着就要往银晚酬的伤口处抹去。

“仙君不可!”银晚酬阻道,“银骨粉珍贵无比,是为仙君疗伤所用,银晚酬万万承受不起……”

“我的就是你的。”银筝没什么表情地应他,眼也未抬,指尖自顾自地覆了上去。

银晚酬身上的伤痕又深又密,胸前尤其触目惊心。银筝紧蹙着眉,不敢用力,只能一下一下地以银骨粉点过。

他的指腹温热,骨粉冰凉,糅在一起是令人迷离的舒适温度。细腻的银骨粉颗粒就滚在银晚酬的心口,明明该是滑不可感,他却感觉每一粒都精准无误地碰到了神经,触感分明得要命。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银筝替他上好了药,又替他换下带血的里衣。整个过程银晚酬低垂着眼,紧咬着牙关,一言未发。

做完这一切,银筝饶有笑意地想扶他躺下,被他拒绝了。银筝也不强求,仰面一倒便枕在了他的腿上。

银晚酬颤抖着闭上双眼,又从喉颈深处挤出那两个字:“……仙君。”

“你抖什么?”银筝若无其事道,“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银晚酬苦笑。他说的这是实话。银临仙君银筝独断、专横,偶尔还有点暴躁和傲娇。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

独独为他断情,专门对他耍横。银临多少仙女们爱慕英俊光正的仙君,明恋的暗恋的,直言的委婉的,银筝统统没有正眼瞧过。

他只看他。

可他即使独断、专横、暴躁、傲娇,对银晚酬做过最出格的事,也仅仅是像现在这样不容拒绝地枕在他的腿上睡去,和像刚才那样趁他不备偷偷舔舐他的唇角。

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银筝向内侧卧,半边脸埋在银晚酬的腿间,贪婪地呼吸他身上散发出的皂荚香味。

他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呢?

银筝渐渐地视线有些朦胧了,却还不想睡。他含含糊糊地问道:“今天你又私自去人间除精怪了?”

“回仙君,是。”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我……”

“我知道,你来仙京的目的。”银筝伸手在他的他腿上划圈,“你想挥剑斩妖,想荡灾卫平。可你怎么这么着急?”

“你气我没给你更多任务,更多历练和施展的机会,是不是?”

“可我舍不得,”他又把脸往深处蹭了蹭,“我舍不得,我怕你出事。”

怕你出事,怕你一去不返,连你不在我眼角边都让我觉得慌张。

“……”

他等了半晌都没有回答,抬额向上望去。银晚酬依旧紧紧抿着唇低头看他,眼神深邃又复杂。

有一小缕碎发坠入银筝的眼尾,他仍不肯变换动作,甚至不肯眨眼,生生被那缕头发扎得眼尾泛红。

银晚酬眸光微动,轻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把那缕黑发挑了出来。然后缓缓开口道:“鎏金……”

“你爱我吗?”银筝道。

“……?”银晚酬错愕地看着他。

“你爱我吗,银晚酬?”他又问一遍。

银晚酬敛下眼眸,原本就狭长眼型此刻显得愈发冷冽。丰满的下唇紧抿着,唇线模糊。

像他的人、他的情意一样模糊。

“晚酬不敢。”

不敢,不敢,又是不敢。

“为什么?”银筝坐起来扳着他的肩膀,“为什么不敢?”

“你敢爱鎏金,敢爱天下,为什么就不敢爱我?”

白日里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银临仙君,战场上杀伐果决、霸气飞扬的银临仙君,此刻就蜷在他的右护座这间偏殿里,这张床榻上,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他的右护座为什么不肯爱他。

“仙君可知,仙京里的众多仙人怎么评价银晚酬?”

“我不在乎。”银筝道。

“可我在乎,”银晚酬道,“有人说,我是凭色上位。”

“是吗?”银筝听了突然笑起来,伸手去摸银晚酬眼下饱满欲滴的眼台,“那本君求之不得。”

“仙君!我……”银晚酬似是在痛苦地隐忍,半晌,低低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拼了命地想来仙京,又拼了命地想守你护你,换来的却是你一遍又一遍状似羞辱的调戏挑逗。

是因为我是叛过主的人、还是因为我是窥见过你秘密的人?

银筝微微一愣,突然凄凉地笑了一下。

他顺着他的话,也不知道是问谁,只重复道:“是啊,为什么?”

他扳着他肩头的双手渐渐放松,却仍不肯放开,而是交叉到他颈后。又怕弄疼他的伤口,只能轻轻近身贴上。

这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一个拥抱。

可他们之间,的确有过一个真真正正的拥抱。激烈、深入、急切……真实又难忘。

镜晚酬、银晚酬、右护座。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给我一个拥抱?

那天晚上乌云遮天盖日,连半分清朗月色都瞧不见。整个仙京鸡飞狗跳似的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好不容易众仙都散了,以银骨筑成的诺大个仙京才静谧下来。

少君苏醒,仙君令毕,当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仙京的一件大事终于落下帷幕时,谁也不知道,此刻凌霄殿内却是一派更加可怖的景象。

银筝手里拿着清浊剑,那是父君身上的剑。而此刻这把剑的主人,他的父君此刻正仰面躺倒在凌霄大殿上,形同枯尸,有没有气息还尚未可知。

而他的母亲,银临仙京左护座,则倒在离他更近的地方,头发散乱不堪,面容上遍布猩红的抓痕。

有那么几刻,银筝以为他们都死了。死得透透的。

他浑身颤抖着,双目失神地走过两具“尸体”,像走尸、像木偶一般走上君座,“扑通”一声坐了下来。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得脖颈通红,眼泪夺眶而出。他伸手去抹,却越抹越多,越抹越多,直到抹得眼泪倒灌,喉间涌出一股又浓又黏的腥咸味。

他觉得无比恶心。

正当这时,突然有人一剑荡开了凌霄殿的大门。

银筝并不在意来的人是谁,眼角余光只瞥到是一抹黑影。他按耐下方才想大肆作呕的冲动,佯装不看他,却心思扭曲地期待着他看到殿内发生的一切后的反应。

果然,那人愕然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盯着地上看了许久,才挤出一句:“怎会如此……?!”

他的声音如百鸟齐鸣般丰润好听,银筝非常不合时宜地被引诱了,偏头去看他。

“是你啊。”银筝笑道,唇边漏出梨涡一点。

这个从鎏金过来投靠仙京的青年,在今日之前就已经被父君封为了新一任右护座。鎏金人仙力低微,是仙京历来看不上的。他不知他是如何讨得父君的欢心,让一向看重仙力资质的仙京破例允诺他如此至关重要的席位。

他想了很多,想他是做了仙京在鎏金的内线,想他是参与围剿了银忱和他的母亲,甚至……看着他干净清冷又性感的那张脸,再想到片刻前父君与母后的争执龃龉,阴暗地想他是出卖了色相和灵魂。

他嘲讽似的勾起唇:“你也是来杀我的?”

银晚酬一愣。

见他不回答,银筝又换了副模样,张嘴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又道:“还是来蛊惑我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但是无所谓啊,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管他的尊严他的死活了。

那就疯得更彻底点吧。

他站起来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无论你是来杀我,还是来诱我。”他用方才抹泪的手点上心口:“都冲这来!”

话音未落,一直看着他的银晚酬突然周身剧颤,紧接着父君刚赏给他的“凌云”剑被他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这一声响并不十分大,却刚好够拽回银筝的一丝意识清明。他双眼开始在黑衣身上聚焦,诧异地见那人双目赤红,瞳孔睁大,丰唇褪色。

“你……”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道黑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到他身前,随即他便感到皂荚香铺天盖地而来,还半裸的胸口被揉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他甚至能听到他怦怦而震的心跳声,鼓噪得耳膜发疼。

猝不及防、毫无分寸,他被他紧紧拥着,激烈、深入、急切。

越过银晚酬的肩膀,他还能看到殿内的一片狼籍。父君和母后生死不明地躺在冰冷殿上,而他自己本万念俱灰,理智丧失覆灭,却突然被一个刚刚叛主而来、不知因何闯入殿中的男人近乎是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注定是个刻骨铭心的夜。

除他们之外,再无旁人知道今夜凌霄殿内发生了什么。

他足足愣了有十几秒,才忽地反应过来道:“你做什么?!”

“你放开我!”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样对我?!我是少君!是仙京的少君!”

“……你是不是有病?!”

银晚酬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任他如何挣扎、如何质问、如何谩骂都不为所动。

直到他抵抗累了、喊哑了,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快要被闷死了。他才终于软下来,妥协道:“银晚酬……是叫这个名字吗?”

“……”

“本少君喘不上气了,你能不能……先放开……”

他感到那人枕在他肩上的脑袋终于动了动,然后满脸纠结不舍地松开了他。

终得解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色潮红,竟有些不敢抬眼看面前的人。

银晚酬仍眉目深深地紧盯着他,良久良久,突然唇角一弯,灿烂地笑了。

“真好。”他道。

“什么?”银筝不明所以。

银晚酬抬手触上他的鬓边,粗粗垮垮地描着他的轮廓,最终指腹落于他的心口。

他猛地一抖,低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地上还横着两道身躯,忽有阵阵冷风直灌入凌霄殿。他顾不上银晚酬的回答,越过他想去把门关上。

却被他一把又揽了回去,温热掌心又压在自己心口。

银筝听到他在耳后道:“我至死护你,少君。”

他永远也忘不了,永远也不会忘。

银晚酬贴着他的心口,虚弱地睡着了。

他柔柔地笑了,不带半点责备地下令道:“银晚酬,听好了,本君耐心有限,就再等你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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