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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方兴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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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一些,整个京城都活络起来,各种嘈杂的声音飘进望涯的耳朵里。等她吃完一碗热汤面后,又有人来了。

“小望大人,贺记的老万以及孔宅的下人来了。”

孔灼的人是来送冰块的,万叔则送来好几箱书。箱面上贴着书单,望涯背着手挑了半天,最终一指其中一个,道:“就这个吧。”

于是,望涯付了银子,便招了两个仆人替她将箱子搬进书房里。

“这么沉,该不会里头是金子吧?”说话的是应府的仆从,总伸长了脖子打量望涯,更留意与她往来的人。先前都传望涯同大理寺少卿的师生关系不纯,否则她怎么可能当上官,然而这些天以来,只有应颂今常来探望,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

“没准呢,要不?”另一位附和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将箱子起开,忽听身后传来一句:“今日厨下可备了饮子?”

望涯不知何时出现,正环抱双手倚着门框,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仆人们。

“回大人,估摸是有的,这几日暑气太重,我这就去问问。”其中一人暗自用胳膊肘杵了杵另一位,正要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却见望涯抬腿,缓步走到箱子前开了锁,从里头翻出本比他命还厚的书。

二人面面相觑,快步离开了。

“小望大人有什么吩咐?”那两人前脚离开,后脚管事的就到了,这是位年逾四十的大娘,姓佟,素日里不苟言笑,干活井井有条。

“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好忙的,却用着这么多人,实在是有些铺张。劳烦大娘理一理,留下一两个够用就好,其余的还是归还来处罢。”应颂今如今是把望涯里三层外三层裹了起来,但人多眼杂,谁也不能保证她的人只效忠于她。

佟管事一怔,随即想起方才两个神色慌张的男仆,于是点头:“我这就去办。”

“好。”

佟管事离开后,望涯合上书本,带着那本厚到不厚道的书到地窖里去了。

冰窖原先很宽敞,但今天新进了许多冰,也就变得狭窄起来了。孔灼送来的冰散发着阵阵寒气,这是佟管事要的冰,说是为酷暑预备的,往年里都是这样办,可今年她来伺候望涯,先是整理了百废待兴的宅子,又是听应颂今安排暗桩,因此耽搁了时日,再想买时已经没有了,好在望涯问了孔灼,他那儿还有。

望涯缩了缩脖子,路过两旁刚砌好的冰墙,径直走进最里头。

那里摆放着一口先前从房里清出来的银箱,当时佟管事还不清楚为何要将这么大的箱子塞进地窖里,那不是占位置吗?

望涯却道:“这是风水问题,您不懂。”

佟管事也不深究,反正地窖也是空着。

当然,‘风水问题’是望涯胡诌的。

‘嘭’的一声,是望涯抬腿揣了一脚箱子,不多时,里头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发出几声呜咽。望涯点了灯,用书脊松了松箱盖,随即盖子从里头被推开,望涯掌灯一探,便看见了屈居里头的人。

此人是夏珏的死士。

先前,望涯料到夏珏会动用文言将自己外派,于是在冷水里滚了几个来回,得了风寒,且‘带病当职’,既得了名声,也躲了这个外派的机会。后来在宅子里休养,夏珏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的宅子四处透风,连个门房也没有,想对她动手,那真是易如反掌。

于是,望宅‘走水’了。

在此之前,她找孔灼借了几位镖师蹲守在附近,原先是为了保命,没诚意,竟在走水当天抓获了一名夏府的死士。今日借着送冰块的由头将他从孔灼手里转移给了望涯。

那名死士抬头看向望涯,不用想也知道,眼前的人想策反自己。

“委屈你了。”望涯笑道,接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死士不答,只是愤愤地盯着她。

望涯恍然大悟,将胳膊把书本夹住,抬手松了松死士脸上封口的布条。

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死士仍是不说话,他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杀了眼前的人。但他没办法,一双手脚被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别说刀剑,就连鞋子也被扒走,浑身上下只余一身薄薄的衣裳。

“效忠夏珏到底有什么好处?”望涯确实想不通,据老罗所说,抓到他时看了他的牙,并不是吃细粮的人。替人效忠为人卖命,不求荣华富贵就是求活,显然,眼前的并非为了钱财,那便是为了活命。

这样最好办,他身为死士,事情没办成且消失了一段时间,就算活着回去夏珏也不会用他了,更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侯府。这样一来,他想求活只有一条路能走。

“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他仍是不吭声,望涯继续道。

他终于有了动静,却是猛地起身想将望涯撞翻。然而望涯忽然侧身,便见他失重倒地,脑袋结结实实撞上了冰块,发出一声闷响。

望涯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仿佛方才的动静是自己发出来的。

“但你得替我办件事。”她道。

“你凭什么认为可以左右我?!”死士倒在地上,手脚被束缚住,连起身也没有办法。

“我曾经在书坊当过掌柜,买和卖的道理自然是清楚的,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相应的,你也要付出一笔我满意的银子。这很公平,但你在夏珏手底下呢?他那是打家劫舍,把你丢进磨坊里榨成渣,连骨头都不剩。”

望涯扬了扬手里的书,继而道:“当然,我是个读书人,和他不一样,你若是不买东西,我也不强卖,门就在那儿,你可以直接走。而且……门外有很多夏府的人,他们应该会接你回去的吧。”

死士忽然自嘲地笑笑。

夏珏此人暴戾恣睢,满腹猜忌,自己已然失联一段时日,就算回去时提着望涯的人头,他也断不会放自己一条生路。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师兄了,他领了夏珏的令,出发擒拿贺氏母女,怎料她们早有准备,便没能完成。因此,师兄便在堂上被活剐,面目全非,死不瞑目。

不知过了多久,望涯打了个冷颤,正要开口继续说话,却听地上的人道:“我叫连七。”

————

今日朝中有大事发生,连仙气飘飘的赵俨都紧皱着眉头。

因江北以南的见青府发生了一桩案子,一位许多年前被贬的官员逃出矿山,在夜里将府衙门前歌颂天子圣德的石碑篡改了。

怎么改的呢?

他将上头赵俨的称谓改成了夏珏的。

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知府悄摸将人收拾了也就作罢,山高皇帝远的,传不进赵俨的耳朵里。可偏偏有位书生借此机会给夏珏写了首赞诗,并由青楼越传越广,最后乘着某位回京官员的风吹进了皇城。

“你听说了吗?”石寺丞朝大殿方位努了努嘴。

望涯茫然地摇头,她才从病榻上爬起来,面色还不大好,不晓得近来发生的事情也是正常。

石寺丞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抬手指了指某个方位:“那位侯爷,要遭殃了。”

望涯仍是一脸不解:“哪位?”

石寺丞‘啧’了一声,继而道:“你见过的。”

望涯沉思片刻,问:“夏侯爷?”

石寺丞点头,抬手挡住自己的嘴,声音却从指缝中溜出来:“功高盖……”他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望涯确实悟了,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却道:“神仙打架,小鬼避让。”接着理了理衣袖,干活去了。

与此同时,殿内鸦雀无声。

赵俨捧着奏折,忽然幽幽地念起诗来。

“炎炎挺身担道义,一心为民解烦忧”。

“战功赫赫威天地,铁马金戈复两州。”

“青史留名千古传,英雄豪气长虹贯。”

“垂拱殿内无天子,灰烟袅袅长生盼。”

这是在讥讽赵俨天天修仙问道炼仙丹求长生,夏珏却一心为民,做了很多好事。

赵宇咬了咬牙关,先道:“荒唐!他莫不是疯了?儿臣以为,当将此人行以绞刑,其族人贬为庶人,无论老少远近,皆杖八十,流三千里!”

赵俨冷哼一声:“单单一个书生罢了……这还只是个书生……” 赵俨抬头,目光穿过跪伏着的朝臣往远处飘去,夏珏,在江北驻守过两年,再到后来收复沈威丢失的两州,平步青云,又在某个节点非常识相的规避党争,几乎不上朝,也不理政务,先前要将他提进政事堂,他也推脱了。

当初的赵俨当真就信了他,等他发觉脚底下的泥沙正在一点点被抽走后才恍然大悟。

这老驴骗了自己。

但彼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连先太子都是夏珏的人推上去的。

因为夏珏,赵俨不得不让自己的儿子‘薨’了,转而将未被夏珏沾染的赵宇推进东宫,借此洗牌。

“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有位御史打断了赵俨的思路,赵俨收回目光,也将手里的奏折合上,看了眼赵宇,示意他归列,接着开始听这位御史的‘本’。

果不其然,是参的夏珏。

这位御史昨日散衙之时偶然撞见有人往夏侯府送野味,细细打听后才知道,夏珏这样已经很久了,其中除去雏兔,还有许多山珍,然而眼下正是赵俨的《禁采捕诏》生效的月份,此时夏府明目张胆买入,这难道不是鼓励猎户违抗法诏,难道不是藐视天威吗?!

这本还没奏完,大理寺那头同样蠢蠢欲动。

张行简也有本要奏。

御史奏完了,张行简出列,称要报大理寺司直望涯私宅走水一案的结论。

这样的案子原本并不用报给赵俨,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事关夏珏,他就不得不报了。

这案子是交给艾推丞的,他本来推不出来什么结论,但忽然有一天,一位自称连七的人来认罪了,并指控那场火是夏珏让他烧的,自己则是夏府豢养的死士,而像他这样的人,夏府里头还有很多个。

赵俨默声,目光掠过群臣。眼下所有事情都指向夏珏,用膝盖想都知道有人要扳倒他。

这是好事。

至于是谁呢?

目前他只能看到上回所说的那只‘哑炮’。

赵俨忽然很想笑,满朝文武,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眼里只有自己的钱自己的田,竟都不比一个黄毛丫头果敢。

这便是初生的牛犊吗?

“糊涂!这样的事情可有实证?光凭那个什么七的一面之词就能结案吗?!”

没曾想,夏党中头一个跳脚的竟是新加入夏珏麾下的文言。

张行简一怔,暗叹,不愧是文言,蠢到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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