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文站在宾客的位置上，没想到隔壁就是人狼族的夜郎。
夜郎低声和他说：“我本来不想来的，但长老要我来。”
沈洛文笑笑，不好回答他，夜郎下一秒被长老教训：“都说了要给他一个面子。”
“……”你们可真直接，沈洛文看向其他血族的人，他们都往这边看过来。
片刻后城堡里响起音乐声，一个穿着黑袍的血族长老从大门走进来，他手上捧着一个王冠，在身后还跟着六个人，他们浑身都被黑袍包裹着，只露出脸。
沈洛文回忆了一下，血族长老并没有参加当晚的“殴斗”活动……看来他们对谁做血王都没异议。
长老走到主位的位置前停下来，转身看着大门。
“有继承者图尔特亲王。”旁边有人喊道。
沈洛文看向门口，图尔特踩着红地毯走进来，他穿着一身奢华到极致的王族礼服，袍子下摆拖到地上，还有两个小孩半提着，后面有四个护卫。
沈洛文心想真是比看电影还精彩，图尔特袍子上的宝石闪闪发光，怎么奢侈怎么来，跑出去会被抢劫的程度。
图尔特走到长老前，接着长老开始念咒语、洒露水、传权杖、戴带王冠等，整个过程既严肃又沉闷。
沈洛文看得有些困意，低下头微微眯眼，晚上十二点，他又不是血族和蝙蝠，实在太难为他了。
图尔特戴上王冠后，长老喊道：“礼成，请血王上座。”
“恭迎血王。”所有血族一起喊道，城堡内准时响起钟声，一下、两下、三下……十三下。
十三下？？
沈洛文一愣，睁开眼睛，周围的人在迅速模糊，他抬头看向城堡里的大钟表，大钟的指针在高速逆时针旋转，彩色玻璃也折射出令人晕眩的光芒。
有了上几次的经验，沈洛文已经非常淡定，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又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围都暗了下来，他身在一个洞穴的通道之中，沈洛文小心地往前走，走到尽头见到一潭水，上面站着一个人，周围都是一圈圈的电光环。
“他和我最后的通话是流星雨……”贺琴芯转过头来，背后是一双巨大的骨翼。
“什么流星雨？”沈洛文拧起眉头，顾阎也说过流星雨的事情。
“不知道，但我要去找他。”贺琴芯低头看着手上的海螺，周围的电光环也随之动起来。
沈洛文微微后退了一步看着他飞到高空，然后爆发出一阵强光，消失了，但有一片片的彩色鳞片掉下来。
沈洛文一愣，这是碎掉的翅膀，他看着那些碎片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见到城堡里的彩色玻璃和那个大钟表。
“你醒了？”顾阎扶着他的身体。
沈洛文站直身：“我没事……”他发现自己还在加冕仪式的现场，血族人在进行最后的仪式——宣誓效忠，血族人每人放一滴血到圣杯里。
他望向天空的月亮，原来又是满月，也难怪会做这种似真似假的梦。
蛊王和圣子相遇，能知过去与未来。
这大概就是感知梦。
沈洛文现在有些明白，这是他对蛊王“许愿”后的馈赠，所以他到底许了一个什么愿望？但顾阎又不告诉他。
“感谢各位前来见证，请到大厅参加晚宴。”仪式完毕，血族的长老说道。
沈洛文跟着人流去了大厅，但三更半夜的实在是有些困，而且血族人都在喝血！
顾阎发现他不太精神：“我们回去吧。”
“可以吗？”沈洛文拿着一杯香槟喝了一口醒神。
“可以。”顾阎说一不二，等他喝完酒就带着他走了，还一路送了他回家。
“那明天去爬山。”沈洛文下了车冲他挥手。
“到时候我来接你。”顾阎开着车离开。
沈洛文揉了揉眼睛，回去睡觉，以后谁把晚宴放到三更半夜开他一定不会去。
*
第二天一大早沈洛文就醒过来，他挑挑拣拣穿了一套悠闲装，用一个挎包装了一些东西才出门。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见到顾阎开着车进来，沈洛文坐到副驾驶座上，突然有些紧张：“你都约了哪些人来？”
“先去顾家。”顾阎顿了顿，“祖母说想见见你。”
“也可以。”其实沈洛文更想去的是顾家，那更直观一点，很快顾阎就载着他来到顾家大别墅，五层楼高，占地面积很大。
沈洛文走进去，里面有喷水池和花圃，比较现代化。
“你住在哪里？”沈洛文忍不住问。
顾阎指了指别墅：“最上面那层，左边的主卧。”
沈洛文点头，过了一会儿就见到顾家人，二叔前来说：“欢迎沈先生。”
“二叔。”沈洛文像顾阎一样喊二叔，对方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说，“里面请，你吃过早餐没有？”
“还没。”沈洛文笑笑，他起来后忘记了点餐了，只想看看顾家人是怎样的。
“那刚好，我们正准备早饭。”二叔挺热情的，但就是和顾阎没怎么说话，而且态度很客气。
沈洛文看向顾阎，顾阎的表情和平时一样，也不是那么可怕啊……
进了门他就见到那个祖母，祖母白发苍苍，挽着发髻，穿着得体，见到他就杵着拐杖走过来：“欢迎，我听顾阎说起过你，唉今天终于见到你。”
沈洛文有些意外，笑着打趣：“他应该不是说我的坏话吧。”他顺手扶着她进去。
“呵呵，不是。”祖母笑了笑，“我们都知道他找你找了很久，我很替他高兴，先坐下喝杯茶吧。”
“好。”沈洛文坐下来，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他转头望着顾阎，看来顾阎和这位祖母还有些感情，但其他人总是有些害怕他，包括小孩，或许因为祖母已经一百多岁了，和顾阎相处最久。
他和祖母闲聊的时候顾家的其他人都会过来聊一会儿，沈洛文观察了一圈，他们都和顾阎不太熟悉，顾阎在这里的身份更像“蛊”。
是许愿者和蛊之间的关系。
沈洛文慢慢喝完茶，顾阎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或许也是怪物，就像自己。
“我带你去看看相册。”祖母站起身，笑着说，“我还收藏着不少顾阎的照片。”
“那我一定要去看看。”沈洛文很感兴趣，不知道顾阎以前是怎样的。
顾阎微微一顿：“我去厨房看看早餐做得怎样。”
沈洛文有些疑惑，顾阎好像突然在逃跑，真是罕见，那他更要去看了，他跟着祖母上了楼顶。
祖母打开角楼的房间，有些怀念：“有一次顾阎转生的时候变成小孩，真是很可爱。”
沈洛文目光一亮：“原来这样，难怪顾阎跑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祖母呵呵一笑：“可能觉得是黑历史吧。”她走进房间，在一个密封的箱子里把相册一个个拿出来。
沈洛文接过来，里面的小顾阎穿着小西装，怎么看怎么顺眼：“我可以收藏几张吗？”
“可以。”祖母叹了口气，“你都拿回去吧，那次虽然他变小，但其他人好像更害怕。”
沈洛文抱着相册：“那我拿回去……”
“你在这里慢慢看吧。”祖母想留给他一点空间，“我上楼顶浇花。”
“嗯。”沈洛文点点头，打开相册一页一页地翻过去，通过照片见到顾阎的前一生，他突然希望自己也参与进去。
例如在最艰难的时期，当时整个国家都很难，不知道顾阎当时在想什么？
沈洛文看了很久，仔细看完后喘了口气，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但心里莫名有些遗憾，自己并没有在顾阎的身边。
那时候顾阎还在找他，却不知道他还没出生……
如果万一……
沈洛文猛地站起身，万一自己有个意外没能出生呢？顾阎岂不是永远都找不到他？或许顾阎也想过这种可能。
沈洛文揉了揉眼睛，抱着相册走出去，走了一会儿，突然见到有一扇门没有关严实，他从门前走过，不少心扫了一眼。
虽然只有一眼，但他还是见到里面的东西。
沈洛文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走回来，他心口跳动着，总觉得自己在做贼，但他还是忍不住推开那扇门。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雕刻和画像，挂满了墙壁，放满了整个房间，密密麻麻无法下脚，都是前世的自己，也就是圣祖的……
画中的时间和地点不一样，里面藏着无数个春夏秋冬。
沈洛文一愣，猛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摸了摸额头，一抬头却见到顾阎站在前面。
沈洛文眼神无处安放，忽然心慌气乱：“那个……我不小心看到……”
“没关系。”顾阎走过去把门锁好。
沈洛文转身看着他，捉紧手中的相册：“顾阎。”他深吸口气终于问出来，“告诉我，你们前世是不是在一起过了一辈子？”
顾阎直直地望着他，他沉默了很久，眉头拧起又放下，最后承认道：“是。”
沈洛文心里似乎有什么大石终于砸了下来，他点点头，又抬起头笑了笑：“我看完相册了，先下去。”他尽量控制着面部的表情，不至于笑起来太难看。
顾阎唇线紧绷着，他静默片刻：“好，我去叫祖母。”
沈洛文没有再看他，转身下了楼，但他也没有吃早餐，找个一个借口走了。
他走在盘山公路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有拿相册回来，相册还在顾家。
沈洛文忽然觉得自己心理扭曲，顾阎越在意圣祖，他越想和前世的自己割席。
沈洛文忍不住打电话给叶新宇：“叶同志请来接我。”
叶新宇吼他：“怎么？又要冷战了？你们烦不烦啊。”
“没有。”沈洛文单手插兜，站在半山腰吹秋风，“秋天嘛，多愁善感一点很正常，反正我想冷静一下。”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我一会儿来。”叶新宇也是很无奈，原来谈恋爱那么麻烦！
沈洛文顿了顿：“就是……我觉得自己不是圣祖，我是沈洛文。”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圣祖不就是叫沈洛文吗？”叶新宇咋舌，“而且你保证自己不会恢复记忆？”
“你不懂。”沈洛文拧起眉头，“顾阎和他过了一辈子，又不是我。”
“行行行，都是蛊王的错！坏人！”叶新宇说道，“你站着别动，别跳崖啊。”
“我不会……一会儿见。”沈洛文转身，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来人，“你们是R国的人？找我又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