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言申苏的脸上，九月初的风很凉爽，树叶哗哗的响着，言申苏睁开眼睛一时有点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外边华椿见他醒了喊了他两声叫他出去吃饭。

他走了出去，坐在桌子旁边拿了根油条吃在嘴里，华椿从厨房端了两碗馄炖放在他跟前，“我好久没包了，你尝尝看怎么样？”

言申苏这才发现华椿今天没化妆，穿了一身白色T恤牛仔裤，头发也剪短了，刘海不长不短的遮住额头，两个耳朵露了出来，华椿底子确实还不错，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点缀，看起来挺清秀的。

“你这样好看，简单素净。”言申苏品评了一下，主要是华椿很难得不化妆，也不往身上带那些奇奇怪怪的饰品。

“苏子真的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华椿吸溜了一口汤吃了两口油条。

“你叫我什么？”这个称呼言申苏好久没听到了。

“苏子啊，跟你说我都想好了，这个月底我也不干了，要是你愿意咱俩以后就是兄弟，我是哥哥，我以后罩着你。”华椿一口白牙嘿嘿的笑了笑。

“我可不叫你哥。”言申苏扒拉碗里的馄炖，华椿见他吃的快，又把自己碗里得倒给他。

“不叫就不叫，好像我稀罕似的！我想了想，咱俩可以开个早餐店，你说怎么样啊？”

“行，可以，我给你打下手！”

晚上华椿走进俱乐部，大家都像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他一副别人没见过大场面似的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可惜剪短了，没有甩出任何涟漪。走出办公室，他一身轻松，宁姐已经同意他的请辞了，看了看自己看了大半生的场所，有点恋恋不舍，他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就要金盆洗手不干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新的生活总是有盼头的，而且以后再也不用被那些丑陋的男人玩，他真应该开瓶香槟庆祝一下。说干就干他开了一间包厢，请了几个关系好的，买了俱乐部最便宜的酒，算是给自己来个送别派对，在欢场的平时不对付，但看人要走了，大家都送了酒过来准备告别下。

就连春娇也拉着几个小姐妹送了两瓶酒过来，“真羡慕你啊，华椿哥，不过我是羡慕你能拿下小言哥这个好男人，不是羡慕你人老珠黄迫不得已才从良。”

华椿本来还想伤感下，谁知道这小妮子嘴里果然没好话，“得了，好不好的我男人也不劳你惦记！！”他没撒谎，弟弟也可以算是他的男人。春娇见他一脸春光，翻了个白眼，好像谁还没个男人一样。

昱衍在这里和人谈事情，见隔壁包间吵得厉害叫人问问什么情况，助手过来说是他们这的一个老鸭子要从良了，那些小姐妹给他开送别会，昱衍摆了摆手叫人关上了门。

中途李岁晚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跟正在聊天的人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就见那看喊言申苏弟弟的男人，被一群女的围拥着，摇了香槟对他喷，这是一种仪式，寓意洗心革面的意思，华椿擦了擦脸上的酒水，看见昱衍恶狠狠的瞪着他，他丝毫不胆怯，隔着门冲着这帮姐妹喊，“我的人我会疼，以后言申苏就是我的了！！”再回过头去，门口哪还有人，空荡荡的只有一盆花随着空调的风来回摇摆。

华椿离了职，感觉自己像个全职太太，言申苏找了个短活在外边，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趁着天没黑去隔壁菜市场转了转，他在这住了几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去，卖菜的大爷们嘴甜，他买了不少，两个手沉甸甸的，还没走回去，就见手一轻，言申苏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帮他伶起了重物。

“怎么买这么多？”

“这边的大爷大妈比我能说，也不知道咋的就买了这么多，你明天中午带饭去吃吧，省得花钱了。”

俩人有说有笑的走进门洞，昱衍坐在车上看着对面，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太阳穴不时多了一根青筋，脑后刺刺的疼了一下。他看着那两人一层一层上了楼，楼洞是不是的亮起了灯又灭了，言申苏住的那户不多时就亮了起来，厨房有一个人再炒着菜，但那身影他一看就知道不是对方，没过一会儿有个人出现在后边，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依偎在一起，画面温馨到让他想吐！

“吗的，你怎么回事？我都说别放胡椒粉了！！”

“这个就是要放的，你听我的啊！！”

“你出去你出去！！烦死了！！！”

言申苏被华椿推了出去，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刚才楼下有一辆豪车停在他们楼门口，好像里边一直有人盯着他们这层看，但刚才抽烟时那车已经不在了。

卢风拿着自己收集到的资料放在昱衍的办公桌上，昱衍翻起来认真看了起来，王春华，真可笑的名字，昱衍看着这个人的生平，正经的人生履历连一页纸都写不满，跟他有染的男人居然能用钉书针扎起来，就这么一个烂货也敢跟他叫板？昱衍气的将眼前的资料扔在了地上，不解恨似的踩了两脚，他自己都舍不践踏他的人，被这么一个脏玩意儿污染，他觉得自己内心快呕死了。

翟洛倾走了进来，帮着把地上的资料捡了起来，看见那天出现在俱乐部的脸，心下了然，“你这么在乎他，干嘛不跟他说实情呢？还要背着他查他身边的人？”

“还不到时候。”昱衍平常是不吸烟的，除非一些场合不得不抽，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上好的雪茄递给翟洛倾，“走吧，我们总要去见见你未来的公公。”

九月的下午呕的厉害，华椿穿大裤衩，半截袖坐在小区花园里吃着冰棍嗷嗷叫，言申苏蹲在一旁捣鼓着从张大爷那里不要的的二手早餐车坐着翻新工作，这几年跟着他都是夜出早归的，皮肤白了不少，这么晒了一下午皮肤有点发红，汗水贴在紧实的胸肌上，看的华椿多t了两口冰棍，这么块好肉，他就不明白他怎么就吃不到嘴里呢，一开始他还以为言申苏是不是有啥毛病，但住了这么久，人家那块有多好他能不知道。以华椿浅薄的见识，就是觉得言申苏矫情，喜欢虐待自己的天xing，可惜了，大好的rou体，就叫他这么浪费。

“你非得这么热的天弄这破玩意儿吗？就不能买个新的。”华椿吃完了冰棍，走到跟前踢了两脚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破玩意儿。

“都跟你说了，不用下来，你自己要跑下来的。”汗水迷住了眼睛，言申苏用胳膊擦了擦。

“说得好像楼上不热一样，咱们就那么穷吗？开会儿空调都不行。”华椿见他忙碌也看自己，手贱的去扒拉言申苏刚刷好的漆。

“你要热就上去开风扇，别在这烦我。”言申苏本来就比一般热热量大，这会儿心烦，看见华椿不帮忙就算了，还在那捣乱。

“切，我去菜市场了。”华椿知道自己躺惯了，不是个会干活的人，他踢踏着拖鞋往小区外边走去。

也不是言申苏想这么大热的天下楼找罪受，他刚好今天下午空出来了，华椿自从不去俱乐部后整天躺在家里，越来越颓废，他怕时间一长人就废了，今天他弄好，明早上就可以带着华椿去开张了，不管能不能赚钱，先给人找点事就对了。

言申苏计划的挺好的，陪华椿出了摊，他在去干活，两份收入，等钱攒够了他们就可以开个小一点的门面，他俩这样子估计是成不了家，把钱慢慢攒着，等老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也是不错的，反正他老家的房子他妈都卖了，他也无所谓在哪里了，言申苏想着想着自己笑了一下，这是多少年没有的盼头了，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看了一眼在台子上的水瓶，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左膝盖那里大概是蹲久了，旧疾不适他趔趄不稳、头晕目眩、重心不稳快要栽倒时，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扶稳了他，将他带到阴凉树荫下坐了上去。

“谢谢。”言申苏有点耳鸣，大概是起来太猛了，看见对方递过来他的水瓶，接过喝了一口。

“不...客气。”昱衍没想到他俩十年没见第一句话尽是谢谢。

许是这个声音太过耳熟，言申苏还没喝完酒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太阳刚好照在对方的发顶上，恍惚间言申苏想起了那年暑假对方一头金发的样子。

言申苏没理他，自顾自喝完了水瓶里的水，等耳鸣下去，站了起来往那辆小破车走去继续干活，他跟昱衍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其实要不是那天在俱乐部碰见，他都记不起来这号人了。

昱衍见他把自己当空气，拉住了对方的胳膊，“小苏哥...你...”

“哎呦，这不是昱少吗？您怎么跑我们这破地来了，我们这可没什么好酒招待你。”华椿买了两大袋子明早上摆摊用的吃食，本想着回来让言申苏夸夸他，谁知道刚进院子就看见一身贵气的人拉着他的人装什么深情。

“我找小苏哥有事。”昱衍本来不想搭理对方，但言申苏在跟前他不想打架闹的太不愉快，在他查看的资料中，他知道华椿替言申苏还了债，他没想到他走了以后言申苏过的这么惨，他一直以为言申苏好好的在上大学。只要自己不出现，那些人和破事就不会打扰到他，但他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啊呸！”华椿朝着昱衍脚边毫无形象吐了一口痰，“抱歉啊昱少，嗓子痒的不行，苏苏啊～我好累，你帮我提上去好不好～”华椿对着昱衍说完，就将手上两大袋子食物递给了言申苏，还惨着他的胳膊往他们楼洞走，走到一半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过身对着昱衍说，“昱少，抱歉啊，我们还要做饭，就不留您了～”

昱衍看着全程没回过头看过他一眼的言申苏，他看着华椿用手给言申苏擦汗，有说有笑，那本来该是自己的位置，想到曾经的快乐他捏紧了双手，坐上车给万澈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华椿出摊第五天了，早上他跟言申苏弄点小孩爱吃的爱心早餐，再买了点现成的牛奶豆浆，言申苏每天帮他推到小学门口，帮他摆弄好摊位，再去弄他自己的活，华椿刚开始几天还挺新鲜的，但每天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弄的他心烦不说，这一块两块钱，他收的也烦，想想之前一个小时赚的都比现在一周要多，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些小屁孩叫他叔叔，大叔！！这才是他最不能忍的！！他生无可恋的站在一群小不点中间，扯着嗓子叫他们慢点，不要乱拿东西。

还好早上言申苏会给他选个树荫大的地方，要不然他这身细皮嫩肉真的能晒伤，隔壁几个都是有孩子的大姐大哥，见他肩不能挑、水不能扛的，每次都是言申苏推车过来，过了中午再过来推着车子走，他见众人一脸八卦，就说自己和言申苏是一对兄弟，家里突逢变故破产了，这才不得以出来做点小买卖养活自己，俩人老婆见他们穷了，也都跟着外边野男人跑了。这些人看他俩确实长得好不像穷苦人家的，对他们的遭遇都很是同情，华椿每次想偷个懒，去周遭转转，大家都挺愿意帮他看摊子的。

言申苏说去干活是真的干活，还干的是那种苦活累活，基本跟他以前在川平干的差不多，这几天是在工地帮忙搬砖，每天能拿800块，他打算按上三个月存上点钱，之前那些给华椿还账后口袋里基本没多少了，这个钱虽然累点但好在干净也没那么多事，这几年在俱乐部骚扰他的男人女人也不少，但都是华椿帮他挡过去了，他记得有一次，一个富婆说他给脸不要脸，让人拿酒灌他，最后还输华椿喝完了，还对着富婆讨好了半天，叫了好几个鸭子过来，最后事才了了，那次华椿喝到胃出血，虽然他以前就有，但言申苏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虚弱，一向张牙舞爪的人奄奄的躺在那里，也不说话，那副样子比平常顺眼多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俩个人搭伙过日子，但心里一直有堵墙过不去，现在慢慢来吧，要是华椿能忍受这种生活，他也愿意努力赚钱好好养着他们两个，横竖他们俩都是世间漂浮的一叶孤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但要是华椿有更好的选择，他也愿意成全对方。

“这么多1块，5块的现金。”华椿一遍遍数着受伤的零钱，他好久没见过这么多现金了。“啊～终于数完了，刨去成本才赚了100多。”

“很不错了，有的估计刚开始还赔钱呢，你就早上待一会儿能赚100多是个好的开始。”

“累死我了～你快吃饭吧。”满地的零钱洒在客厅地板上，华椿申出四肢仰躺在地上，也不在乎地板脏不脏。

“给，这是我之前干活给的和今天给的，你都放一起吧。”言申苏从卧室里拿出一个饼干罐子，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了800块钱。工地都是日结，他换成了现金放了起来。可能因为打小没安全感，他总觉得钱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好一点。

“你...都给我啊。”华椿看着这一踏钱咽了咽口水，倒不是因为他没见过钱，主要是这钱可是言申苏交给他的。

“不是给你，让你保管！”言申苏瞪了他一眼，将饼干盒子抱回了一点。

“哎呀！我知道，我不是说要花了它，哎！我会好好保管的，你要用你就找我要！！”华椿生怕言申苏反悔似的一把抢过饼干盒跑回了自己的卧室，他笑的都闭不上嘴了，这可比他当头牌金主给他刷不爆的金卡还要兴奋，这意味着什么，他又不是个傻子还能不明白吗，接下来几天他都很亢奋，每天起的比言申苏还要早，使唤着人早早出摊，他下午没事了就打扫卫生，买菜煮饭，等言申苏回来，俩人倒是真的搭起伙过起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充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