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城东区一处高档四代豪宅地下停车场处，她嘴里叼着一根细长深灰色卡比龙女士香烟，手上一遍又一遍打着西太后粉金棉油打火机，不知道是因为手抖的原因还是打火机没油了，怎么也打不着火，女人烦躁的说了一句脏话，把打火机扔向前窗，也不管她这千万豪车的挡风玻璃上划出的划痕，两双涂着红色指甲细长嫩白的双手抓住副驾穿着校服的少年，一双美艳的足以去当明星的面孔，近乎发狂的瞪大双眼说着，“学校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我给学校送了多少礼，花了多少钱，才把这件事情摆平吗？昱衍，我不在乎你玩女人还是男人，如果让你爸知道我会毫不犹豫的打死你，你知道吗？还有你不是考了第一吗？去问问你爸你生日他今天回来不，去啊！去啊啊啊！！”似乎是不满意少年太过冷静与她太过格格不入，她最后近乎是咆哮了起来。

昱衍站在电梯里面无表情看着上升的数字，这里是昱刑豫刚给司瑶买的，之前那处老房子被她妈李岁晚找人砸了，昱刑豫知道后也没回家找李岁晚说些什么，只是更加的冷暴力不回家不沟通，甚至在某些需要夫妻俩共同出席的场合都无视了李岁晚，昱刑豫买了这里让司瑶母子搬进来了，全程搞的好像他妈是个疯子一样。虽然他妈看起来确实像，但这又是谁害的呢？

“昱衍？你来了？”保姆给昱衍开了门，带着昱衍从门厅穿过来到客厅喊了声，“老爷，夫人。”昱衍看着眼前昱刑豫坐在沙发上窝在那里看电视上的财经新闻，司瑶坐在一旁削着苹果皮，明明都20多的司铭抱着他爸的胳膊撒着娇，好像要买什么。“坐这昱衍，阿姨老家种的苹果，你尝尝，天然无农药的。”昱衍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比他妈要大一些的女人穿着一身亚麻色宽松衣裙，头发简单的用木棍竖起来，眉眼有点眼纹但看起来很温柔，皮肤虽然不光滑但很白皙，骨相也不似李岁晚那样有棱角，柔和但依稀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皮相还是不错的。

“不用了。”昱衍觉得自己跟个小丑一样站在沙发旁，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后他就要时不时，拿着成绩单、奖杯、学校录取通知书上来让昱刑豫看一眼，刚开始昱刑豫还挺开心的，每次看到都会回家里小住一段时间，但时间一长昱刑豫对他也不怎么上心了。到现在他妈还以为这一招对昱刑豫有多大用呢。

“哎呦，昱弟弟又拿了什么第一吗？你是真厉害啊，一年跑我们家十来趟，要我说这全国的奖杯就那么少，要是多的话，你不得几十趟的跑啊！”闻言昱刑豫瞪了司铭一眼，司铭见状伸出手拿过他妈削好的苹果递在昱刑豫嘴边，哼哼唧唧的哄着昱刑豫咬了一口，自己就着昱刑豫咬掉的那块三两口吃完了，昱刑豫好似就忘了司铭刚才不得体的表现。

“怎么不叫人？”昱刑豫带一个银边眼镜，低垂着头看向昱衍。

“爸。”昱衍觉得眼前的画面让他作呕。

“阿姨，哥哥就不叫了吗？没礼貌！”昱刑豫其实也希望大家能和平相处的，尤其是司铭和昱衍之间，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爸，你晚上回家吗？今天是...是我的生日。”昱衍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想到他妈那近乎癫狂又期待的样子。

“嗯。”昱刑豫没想到今天是昱衍的生日，点了点头。

“怎么样？”李岁晚看着昱衍扣着安全带焦急的问。

“爸爸说他知道，早就准备好了礼物晚上回来陪我们妈妈。”昱衍上一秒还阴沉张脸，下一秒转过头对着李岁晚一脸灿烂。

“真的吗？不，不可能，你爸才不会记得我们母子。”李岁晚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喜悦是遮挡不住的，她像个小女生一样开心的发动了汽车往最近的美容院开去了。

少年匆忙奔跑，喘息声在寂静的老校区里回荡。一墙之外传来同学们的脚步声，他的心跳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急促。黄昏的太阳下，他蹲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墙角斑驳的光影映射着少年的疲惫。他的衣服在追打中撕扯得不成样子，身上满是淤青和擦伤。自从上次在厕所打了棠铂文后，他感觉这些家伙越来越过分了，有的同学出于好玩也加入了其中，三五个他还能解决，这一下十几个人天天放学堵着他，他除了躲起来也不能真的肉搏吧？李教练估计看出来点什么了，让他自己伶的清楚，打架斗殴抽烟喝酒被抓住了都要退赛！

他自嘲的笑笑，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的他叫了一声，在夕阳的投影下那是一种连痛苦也无法形容的狼狈。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干扁的烟盒，从里边拿出仅剩的一根，点燃后轻轻吸了一口。烟雾在慢慢变黑的天空中弥漫，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放松的表情。

“他妈的。”他低声喃喃，烟雾缭绕中，他看着自己新旧交替的伤痕，感觉身体仿佛是在对他抱怨。他把烟蒂扔掉，抬头看向破旧的墙壁，眼中充满了烦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也许自己真的太过于给他们脸了。棠铂文和王韵从一开始的出气，演变成现在毫无目地的施暴霸凌，让言申苏已经变得越来越来想弄死他们了。

“申苏？”翟上清放学看着王韵跟几个人在学校门口到处问言申苏行踪的时候，就猜到他们又打言申苏的主意，于是折返了回来，找了半天没找到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上清？你怎么进来的？”言申苏也没想到翟上清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上次照片风云后学校把这里直接封死了，他是跳墙进来的，翟上清这身板？

“之前后墙那里有个洞......”翟上清跟他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怎么不知道他的想法。

“我没事儿，他们...找累了就回去了。”言申苏站起来替翟上清拍了拍衣服和裤子上的泥土树叶。

“我带便当，吃吗？就是有点凉。”翟上清一大早做的寿司，偷偷放在言申苏的桌兜里了，今天一天言申苏都没来教室，放学了他趁同学都走完了又拿出来放到书包里了。

“...吃。”言申苏这会儿才感觉到他除了早饭一天都没吃。

老旧的教室里，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来，映照在斑驳的绿色墙壁和破旧的木质课桌上。教室静谧而宁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小小的空间。俩人熟门熟路的来到老地方，教室门被锁锁死了，言申苏敲开了老教室的窗户，扶着翟上清翻了进去，他们俩打开手机手电，教室里上次的跳高垫还在原来的位置，桌椅被摆放在一边，翟上清移过来，俩人坐在桌子跟前悄无声息的吃起了便当，沉默着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突然间他们变得陌生了起来。翟上清不撒娇了，言申苏也不逗他了。

吃完便当后，翟上清从书包里拿出早上在学校门口药店买好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拧开药膏的盖子，然后沾取少许药膏，为满身伤痕的言申苏上药。言申苏脱了上衣，背对着翟上清，透过月光言申苏尽然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大大小小的淤青，虽然没烂但可怖的样子无不在诉说着那群不知轻重的家伙们有多可恶！多不知分寸！翟上清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他没想到言申苏被打的这么严重，他以为都是同学不至于...至于不至于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小心翼翼的上着药，每一次触碰都让言申苏的肌肉因为疼痛而微微收紧，不知不觉中他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因他而受罪的少年，他的少年。

终于上完了药，翟上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站起来避开背上的伤痕紧紧抱住了言申苏的脖子，他趴在对方的肩膀上激动的哭了起来，浑身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发起抖来，言申苏看他难受一只手安抚的拍了拍翟上清的头。

“对不起，申苏，我爱你。”翟上清也不知道他抱了多久，冷静了一下认真的对言申苏说，他的声音低而柔，眼睛湿润，泪水顺着脸蛋滑下来，滴在抱紧的人肩膀上。

言申苏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然后把人拉到身前深深地回抱住。他的手有力地环绕着对方的背，安抚的拍了拍，“如果高考完，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在一起。但是现在，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他对着翟上清的耳朵轻声说道，语气坚定而温柔。

教室里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心跳声，他们紧紧相拥，好像彼此要把对方捏进自己的骨血中，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月光静静地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柔光包围住他们，如果不是一串扫兴的铃声划破了夜空，吓得俩人分开了身体，翟上清有种感觉他会得到言申苏一个温柔又炽烈的热吻。

“清清？你去哪里了啦？司机说在学校门口等了你快1个小时了啦，你不要吓妈妈啦。”李萌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妈，我没事，我和同学在教室解了一道题。”

“解题也跟司机说一下嘛！不要太晚了，赶紧回来！！我们上哪个大学都是可以的嘛，身体重要！！”

“知道了妈！”翟上清挂了电话，依依不舍的拉着言申苏的手。

“走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你从那个洞钻出去吧，万一被棠铂文看见你跟我在一起，难免生出其他事。”

“嗯，那你呢？”

“我过个20分钟出去。”

“好的，那我走了。”

言申苏看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用手肘撑着窗户翻出教室，夜晚的楼道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土味，昏暗的走廊上伸手不见五指，言申苏手机快没电了他也不敢开手电筒，借着月光脚步轻轻地踩在地砖上，

走过楼梯时，余光突然看见旁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墙站在那里，吓得他猛地停住脚步心跳骤然加速。他内心背着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词条转过头去，月光透过楼逢打下来的余光照在黑影上，尽然是上次他污蔑了以后就没再联系过的昱衍！他还没来得及想昱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心虚。他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略显难看的微笑，自以为很阳光的地打了个招呼，对昱衍说希望昱衍不要为上次的事情太过生气，当然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一定会想办法弥补的。

可惜昱衍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好似没听见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除了胸腔起伏的呼吸声，言申苏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他向前走了一步，闻见了一股浓重的酒精味，他看着昱衍眼神里透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他用手拍了拍昱衍问他没事儿吧？昱衍眼珠死死的盯住他，言申苏本能的感到危险，他的身体比脑子要快，打了个招呼就要溜走，突然感到一股剧痛从头皮传来。昱衍狠狠地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将他往回拉扯。言申苏一个重心没站稳，狠狠地摔倒在地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动，可惜校园大部分学生都放学了，何况这里还是从来没人关注的老校区，强硬的地板疼得他身上龇牙咧嘴的喊了一声。

“你他妈疯了！放开我！”言申苏看着昱衍像拽狗一样拽着他，终于忍不住喊道。

昱衍像没听见一样，丝毫不在乎言申苏的控诉，一只手发了狠的将人拖向锁着的教室门口。言申苏看着这间他和翟上清幽会无数次的大门，一时闹不清昱衍要干嘛？自己害他失去了好学生的三好形象，想在这里打死他吗？昱衍推了下门发现锁住了，对着门锁那里一脚踹开了门，把言申苏扔在了跳高垫上。言申苏躺在垫子上，身体微微颤抖，背上刚上的药算是白上了，现在整个背部火辣辣的疼。他心跳如雷，看昱衍这架势今天他自己肯定要被打死了，名声对他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昱衍站在言申苏上方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就在言申苏以为昱衍站着睡着了，昱衍突然弯下身来，双手撑住垫子压在了他的身体上方。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彼此呼吸的热度打在对方的脸上，但因为教室太过黑了，言申苏看不到昱衍现在看着他炽热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愤怒又痛苦，就在言申苏打算开口缓解他们俩这样的氛围时，昱衍低下头来吻住了他的嘴巴，说是吻也不对，就好像一个渴了很久没水源的人，突然找到水源了，急不可耐的吸允了起来，言申苏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离他一厘米都不到的昱衍，下边感到一股热量，让他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

“怎么？不愿意？”酒味浓烈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言申苏松开了要解开他腰带的手，闭上了眼睛，默许了这一切，如果这就是补偿的代价...反正他是男的名节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昱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小袋子，里边一颗粉色的药丸，他放进嘴里对着言申苏的嘴渡了过去。

教室的阴影在他们周围扭曲，紧张的气氛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包裹住言申苏的神经。他的心跳声化成了水一般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中，他感觉自己要化了，眼前天花板的老旧风扇好像自动转了起来，像火一样扇着风，游走在他身上的手顺着血管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膛，他从开始的冷静到现在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教室里闪烁着迷离的光芒，他感觉自己是不是伤口发炎了，要不怎么心跳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炙热，他能感觉到一座巨大的山紧贴着自己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但怎么也推不开，剧烈的心跳声彼此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急促的交响乐。

言申苏醒来的时候教室已经空无一人，教室门大大的开着，踢烂的锁还挂在上边，言申苏看着自己退了一半的裤子耷拉在小腿上，浑身的酸痛无不在诉说着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畜生。”言申苏站在老校区的高墙前，跳了几次都没跳过去，这里以前就很高了，后来又加高了一点，本来以言申苏的能耐比这高他也能翻过去，但现在...他扶着腰咬了咬牙，往翟上清离开的地方走去，昱衍这王八蛋！他心里愤愤地想，他要是知道这么疼，疼的他都出现幻觉了，他是死也不会因为愧疚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