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本来在考虑春节要不要回老家，跟贺莱视频过后，心里的怒火和悲伤交杂在一起达到顶峰，妈妈刚好发消息问，“春节计划哪天回来了吗？”

“我再看看情况。”

“定好了告诉我。”

“嗯。”陈栖回完消息，想了一下又发消息给薇亚问，“薇亚姐，你知道贺莱在北京的地址吗？快春节了，我想给他家里寄点东西，但我问他他不说，怕我花钱。”

“我不知道他在北京地址，没怎么打听过他在北京的事。”

“我知道了，我再问他吧。”

一直到春节前半个月，贺莱和陈栖基本上处于断联状态，谁都没再说分手也没说软话，从陈栖的角度来看，贺莱就是莫名其妙薄情寡义，回北京的时候信誓旦旦说每周来陪陈栖，但是来过一次就不见人了，而且上次两人吵架之后贺莱也没回深圳，又不提让陈栖去北京的事，按理说以贺莱的性格，就算要分手，不至于用这么糟糕的方式。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陈栖终于做出决定，中午拿手机买了去北京的机票，而且是放假前两天，回来的机票买的是初三，弟弟是行动派，你不回来我就去，倒要当面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莱回家之后情绪也没有多少好转，房间里原本就有安装投影，贺莱只能待在床上，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看视频，但是根本没什么感兴趣的，或者说以前感兴趣的现在看起来也很无聊，直接把遥控器扔在一边，不小心掉在地上，贺莱略微倾身看了一眼，但是也无能为力，根本捡不到，自己更有点赌气。刚好妈妈过来房间门口，询问贺莱，“我一会跟你爸出去买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随便。”

“贺莱...”妈妈看一眼地上的遥控器说，“我和你爸能帮你做什么吗？”

“妈！”贺莱有点烦躁的看向妈妈，然后尽量平静下来说，“我没什么事要做，让我自己待着，可以吗？你和爸安心出门，有事我会叫小李。”

“好。”妈妈只好点头答应，转身要离开。

“把门关上。”贺莱又说了一句。

春节期间，公司很多员工都会提前一两天请假，所以放假前一周开周会时候，老胡询问，“大家都哪天回家？”

问到陈栖的时候，陈栖说，“我想提前两天走。”

“OK，没问题，有线上程序和运维程序的人，带好电脑。”

从会议室出来后，陈栖接到薇亚的电话，薇亚开朗的说，“特产收到了，正好我怀孕之后特爱吃辣，谢谢你，弟弟，也帮我谢谢阿姨。”

“客气了。”

“节前还有时间出来吗？我请你吃饭。”

“不了，等春节回来后再说，到时候我去看你。”

“没问题。”

离开深圳的前一晚，陈栖待在贺莱公寓里，坐在餐桌前久久的陷入沉默，看着手里的订婚戒指和项链，想了一会又戴回脖子上。贺莱已经两个月没回来过了，但是房间里几乎跟他在的时候一样，陈栖没有乱摆东西，也没有把卫生搞砸，只不过一个人久了显得很落寞。

第二天早上，陈栖穿了一件加棉的黑色派克服，背着双肩包去机场，办理好手续在候机厅等着，看着手机，根本没告诉贺莱自己要去北京。到北京降落后，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雪，陈栖按照地图导航，先乘坐机场线然后换乘地铁，到DAJ北京研究院附近的站，全程将近两小时。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到前台后给贺莱打电话，但是电话没打通，陈栖等了一会又打还是没打通，前台工作人员询问，“你好，请问你找哪个部门的人？”

“我想找算法研究中心的贺莱，打了两个电话没接。”

“我帮你上楼问一下吧。”

“那太好了，谢谢。”

前台工作人员刷卡上楼，过一会跟浩辰一起下来，浩辰看见陈栖有点诧异的问，“你好，请问是你找贺莱？”

“你好。”陈栖打个招呼说，“我给他打电话没接。”

浩辰轻轻倒吸一口气，有点为难的问，“方便问一下你跟贺莱是什么关系吗？”

“我是他弟弟，在北京玩几天，刚好在附近就想来找他一下。”

“你不知道他…”

“怎么了？”

“你真是他弟弟？”浩辰有点怀疑的笑了问。

陈栖从手机里找了毕业时候两人的合照，给浩辰看一眼说，“我真是，只不过平时联系不多。”

“不好意思。”浩辰道歉完回答，“贺莱出了事故，已经休假快两个月了。”

“什么事故？”陈栖立刻脸色变了的问。

“车祸。”浩辰简单两个字的回答，陈栖整个人都傻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浩辰看向陈栖说，“挺突然的，我们也都很难接受。”

陈栖半天没说话，最后舒了一口气问，“他…在医院吗？”

“前几天我们刚聊过，说要出院回家了。”

“他家住…”陈栖说着一时忍不住情绪，转头背对浩辰，浩辰看陈栖这种反应，觉得应该真的关系很好的弟弟，不再怀疑，陈栖转回头说，“不好意思，知道他家住哪吗？我是小时候去过，有点忘了，也不知道现在还住不住那。”

“翠湖苑，具体哪栋，我不知道。”

“谢谢。”陈栖点头答应，迟疑了一下离开，去地铁口的路上有些失神。回到地铁口，查了小区位置，乘地铁过去，拿出手机看着跟贺莱发的消息。贺莱之所以没接电话，是因为去医院复诊，手机掉在车上了，不是故意不接，回到车上后看见陈栖的未接来电，犹豫一下发消息回问，“打两个电话，有什么急事？”

陈栖在地铁上看着贺莱的消息，打了字问，“你在哪？为什么不跟我说…”但是打了字又删了，略微仰起头，这么久贺莱都没说，就是不想说，自己突然这样问，会不会让他很难受。想了好一会，陈栖什么都没回，甚至想要不要算了，装作自己没来过。没有到地方，陈栖就胡乱下了车，也不知道该要去哪里，从地铁站离开后打车去了预定的酒店，办理入住后回了房间，拿手机看回成都的机票，看了一会重重的放下手机，还是放不下贺莱。

这一天除了早上在机场吃了点东西，到现在陈栖都没吃过饭，也没心情。想了一会又重新出门，坐地铁去了贺莱家小区附近，外边下了如沙子一般的雪，伴着风，打在脸上会感受到疼，路上已经亮起了车灯和霓虹，陈栖穿得并不厚，在风雪中一定很冷。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但是在路边徘徊，拿着手机想要不要打给贺莱。正好这时候贺莱爸爸开车经过，看见陈栖一个人站在路边，多看了一眼，觉得像见过的人，于是靠边停下车降了车窗仔细看着，陈栖刚开始并没注意，抬头看着车窗内的贺莱爸爸，仍旧没认出来，因为当时视频通话的时候，双方离得很远，爸爸是因为见过陈栖照片才认出来的。

爸爸试探的叫了一句，“栖栖？陈栖？”

陈栖听见叫自己名字才看过去，迟疑的走到车边，贺莱爸爸看着陈栖，确认之后动情的说，“我是贺莱爸爸。”听见这句话，陈栖一下子鼻子发酸眼睛红了，爸爸马上下车，过去陈栖身边看着，发现陈栖脸色苍白耳朵被冻红了，眼里都是委屈的泪水，马上把陈栖搂在怀里说，“孩子，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提前说？我去接你。”这几句话，陈栖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落在爸爸衣服后肩上，爸爸松开陈栖，拉着陈栖的手臂说，“快上车，我带你回家，冻坏了吧。”帮陈栖开了车门让上车。

上车之后陈栖还有点傻着，停顿了一下才说，“叔叔，抱歉，我还没跟您打招呼。”

“没事，你给贺莱打电话了吗？他怎么没跟我说？”

“我没提前告诉他，因为...”陈栖说着止住了，然后看向爸爸问，“您觉得我该去见贺莱吗？”

“问的这是什么话，都到家门口了，当然该见。”

“他一直没告诉我车祸的事，是我冒然过来…”

“甭管这些，他见到你一定特别高兴，能见到你，我和你阿姨也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