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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起悬案应试入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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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新租的小院并没有因为添了两个活人而多一些生气,反而更显得阴沉沉。

长长的一声“咯吱”响,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只干枯如柴的手把在门闩上,吃力地将门推开一道缝,斜着身子跨进门后又把门关上。

黄三婆舍不得点灯,摸着黑往东厢房走,陡然脚步一顿,抬头发现不知何时院中站了一个人,那人提着灯缓缓地朝她走过来。

借着灯光,黄三婆看清了他的模样,是个俊俏无双的少年郎,黄三婆咧嘴笑了笑,似乎是很喜欢他,“是新来的租户吗?”

念青亲和一笑:“阿婆,我叫念青,今天刚搬进来。”

黄三婆抓起他的手放在手心拍了拍,那被一层风干橘子皮一样的粗粝老皮包裹着的骨头硌在少年手上,冰冷得像是在寒冷的深井里泡过,但少年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摸出一包东西递过去,“这是我用树上的花楹花做的点心,又香又甜,你拿去吃。”

念青接过糕点,又摸出一袋钱放在黄三婆手上,足有七百文,“这是租房的僦钱,您收好。”

他递过钱袋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白天那个为了十文钱抠搜磨叽半天的人不是他。

黄三婆眼睛睁圆,她几乎没有眼白,睁大眼睛也只是扩大了一圈漆黑,她颤颤悠悠地抓了一把铜钱出来,将剩下的还给念青,“那些房牙子就知道忽悠人,我这老房子哪值这么多,别被他们骗了。”

念青没有推辞,顺着老人心意来,黄三婆包好钱慢悠悠踱回自己房间,念青就跟个灯柱一样给她掌灯,片刻,院里传来一道嫩生生的声音。

“念青哥哥,她是谁啊?”阿俟揉了揉眼睛问道。

念青提着灯踩在石板路上,“是房子原来的主人,我们要跟她一起住一段时间。”

阿俟歪着脑袋看了看安静的东厢,“她是不是已经死了?阿俟闻到她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念青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阿婆不知道,这种情况阿俟应该怎么做?”

阿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我不会告诉她的,因为他们知道了会害怕,会难过。每次他们越难过,哥哥睡的时间就越久。”

“乖了。”念青揉了揉阿俟的头,“哥哥明天要去大理寺参加考试,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阿克苏傲娇地扬起下巴屈起臂膀展示他的小细胳膊,说:“我力气大着呢,大鬼小鬼都欺负不到我,哥哥你就放心去吧。”

念青被他逗笑,半蹲下来揽过他的肩膀抱了一下,“的确没什么好怕的,哥哥还要靠阿俟保护呢!”

话语间,念青右肩锁骨处一缕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一朵鲜红欲滴的曼珠沙华印记印在了阿俟的左肩,转眼就消失不见。

随即阿俟小小的身体上起了一层朦胧的红色光雾,肉眼无法看见,但足以让邪祟魍魉近不了身。

夜半,这座让邻里绕着走的鬼宅意外地风平浪静,除了那颗老蓝花楹树偶尔无风自沙沙响一会儿,再没有别的动静。

实在是没有作为一个阴宅的尊严,躺在东厢对面房间的念青连个噩梦也没做一个,反而做起了春梦。

活了十七年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摸过的光棍念青,竟然梦见自己正和一个人纠缠在一起。

高大健硕的身影从背后将他搂住,滚烫的身体贴在他光滑劲瘦的脊背,擦出一浪一浪的火热。

那人就贴在他耳边,似乎说着什么话,同他没完没了的耳鬓厮磨。他看不见那人的脸,却能清晰地分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分说地在他身上游移而下。

他感觉身体像是一泓温泉,从内到外渐渐生热,不可抑制时冲破地表,汩汩地翻滚而出。

念青惊醒,惊出一身薄汗,还有一种奇异的黏腻感,他懊恼地抓了把头发,这少年人惊慌失措的第一回,居然是梦见了一个男人!

他在梦里被一个男人非礼了!

他不相信人会莫名其妙地梦见从未见过的人,别等他把这人找出来,否则一定要他好看。

因为这事儿,念青自己一个人气闷,再也睡不着了,半夜爬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睁着眼气鼓鼓地捱到天亮,给隔壁的阿俟掖了掖被子,转悠着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门口分外热闹,踏进大门的却不多,坐在门口负责登记报名信息的录事打着哈欠嘀咕,“今年怎么只有这点儿人报名?”

春梦一事随着太阳升起被念青抛诸脑后,他朝大门走过去对着录事彬彬有礼地笑,录事睁开眼吓了一跳,拍了拍心脏抱怨了两句,照例询问了念青的户籍信息,做好登记后放他进去,“刚好一百个。”

念青甫一跨进大门就轻轻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原本清浅的眼瞳似乎更深亮了些,他步子迈得小,仿佛不是来参加考试的,而是来逛他家后花园。

扫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他又眨了眨眼睛,眸光如湖水涟漪一般荡了荡,恢复如常。

一个不注意,念青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才发现他旁边缩着三个人,其中绊到他的那一个不停地抖着肩往后退,嘴里念经一样念叨:“大人饶命,大人恕罪,大人饶命,大人恕罪……”

前面同是应考的人见有新人进来,提高音量喊招呼道:“小兄弟,到这边来,那三个是半人,别靠太近,小心沾了晦气。”

话落他身旁的一众人附和着露出鄙夷地笑,念青看向地上的三个人,他们的身上裹着脏兮兮的粗麻布,脑袋上盖了个兜帽,只露出半张脸,念青依稀看清了他额角的记号。

——大周半人专属印记:圂。

大理寺招聘不限身世,哪怕是半人也可以参加,但不代表参加了的半人能够被人平等对待,除非他能够胜出。

在此之前,他们得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

因此虽然没有限制,实际每次没有多少半人参加,今年有三个已经算破了记录。

那三个半人抱团挤在一起,模样狼狈至极,卑微至极,他们能踏进大理寺,已经赌上了这条在任何人眼里比猪狗都不如的性命。

念青没动,过了一会儿朝他们伸出手,“别坐那儿了,昨夜下了雨,地上湿。”

此话一出,惊得半人打了个哆嗦,更是惊得前面围观的考员噤了声,再次投向念青的目光多了些怀疑。

数十年前,国师发了一则神谕,向天下人颁布了罪人论,宣布有罪之人天生卑贱,生来就是为了赎罪,要受尽万人践踏与人世苦楚才能洗净罪孽。

皇帝与世人将之奉为圭臬,多年来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哪怕是本就卑贱的奴籍也要高半人一等,没有人会用如此平等的口吻与半人说话。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诘问,“喂,那边儿的,你如此维护那三个半人,莫不是自己也是半人籍?皇恩浩荡,虽然圣上允许半人参加大理寺少卿选举,但按照大周律例,半人刻意遮掩印记隐藏身份者,按罪当诛,任何人都有权行刑!”

此话一出,赢来了所有人的附和,九十六个人当场乌糟糟地吵了起来。

录事的寺丞握着笔冷眼旁观,每年都要闹这么一回,他简直都见怪不怪,只是看着笔下刚录入不久的考员资料,感叹考员真是一届不如一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开考前他需要负责记录每一个参与选拔的考员有什么看家的本事,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什么独眼霸王、江南六怪、峨眉七剑、崂山道士……

甚至刚才还有一个人扬首挺胸地说:“我是刽子手,砍过一千颗头,下刀如风,只让人见刀光一闪,脖子断了也感觉不出来,回去还能喝碗稀饭,倒下去睡觉的时候才掉。”

他刚想划掉此人的名字,就被另一位寺丞拦住,说此人甚好啊,回头介绍给刑部,正好秋后有一批人要问斩,怕刽子手忙不过来。

寺丞:“……”

乌泱泱的考场现在分成了两拨,新来的少年面对众人的逼问竟然不动如风,像是没听见一样,安安静静地鹤立在一旁。

他的目光不为所动地专注在三个半人身上,久久没得到回应,只是轻轻地收回手,并不为难他们。

其他人遭到了无视,有些就坐不住了,冲上前声称要去检查他的额角有没有用药物遮挡的痕迹。

寺丞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喊了声“肃静”。

寺丞看也不看地上那三个半人一眼,目光淡淡地扫了一下少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少年气质不俗,绝无可能是卑贱的半人,说他有资格入星渚阁拜入国师门下都有人信。

他哪里不懂那群人目的何在,从他们踏入大理寺的门槛那一刻起,在场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少一个人便多一分胜算。

寺丞尽职尽责地询问:“念青,有何长处?如实上报。”

几十双眼睛审视般地盯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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