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和凯瑟琳面对面坐在圣芒戈医院六楼的一间茶室里，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红茶，汤姆夹起一片橙片放进茶水里，而凯瑟琳则又倒了一些牛奶。

汤姆低头看着他的妹妹往红茶里加牛奶。

小的时候他们在伍氏孤儿院里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牛奶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科尔夫人只会偶尔买一瓶回来送给那些生病的孩子喝。

在七岁以前，凯瑟琳和汤姆一样，都是孤儿院里身体最健康的孩子，他们几乎从不生病，也从不哭闹。

不过尽管如此，汤姆也发现了妹妹对喝牛奶的渴望。

于是，科尔夫人时常发现自己刚买回来的牛奶就神秘失踪。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怀疑是汤姆干的，因为她没有证据。

或许在小时候，食堂的干面包配白开水是很糟糕的搭配，但是只要偷到科尔夫人买的牛奶，看到凯瑟琳喝得很开心，昏暗的日子里就多了一些光亮。

时而，凯瑟琳也会将牛奶盒举到他的面前说：“哥哥喝。”

他的妹妹从来不会忘记他。

但其实，牛奶的味道也就那样。他想，或许他并不喜欢喝牛奶，不过这样更好，他就可以全都留给妹妹喝了。

直到七岁那年之后，凯瑟琳心理受到了刺激。科尔夫人经常带着几个医生进入房间把他妹妹带走，就算他偷来了牛奶，一直等到牛奶变质，妹妹也没有回来。

“哥，说实话，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太好了！去年暑假你都不肯跟我说话。”凯瑟琳的声音打断了汤姆的思绪，“你要牛奶吗？”

“不用。”汤姆伸手挡住了凯瑟琳递过来的牛奶。“是啊，邓布利多和迪佩特都不答应我在学期没结束之前来圣芒戈，学期已结束又催着我赶紧回那个麻瓜孤儿院……尤其是在我学会幻影移形之后，更加对我严加看管。所以，当我昨天去巴希达家的时候，格林德沃那个老家伙已经带着纳吉尼逃之夭夭了。”

“我当时想要纳吉尼跟我离开，但是阿不福思说那条蛇太大了，那把扫帚承受不了两个人加纳吉尼的重量。”凯瑟琳遗憾地说。“我想如果再多和它相处一段时间，它会和我们成为朋友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想要，迟早它都会归我们所有。”汤姆十拿九稳地说，然后转而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另外，关于你上次说的去里德尔府的事情——”

“怎么了？”凯瑟琳在听到这个名词之后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我只是想说，除了刚入学那几年我在奖品陈列室没有见到汤姆·里德尔的名字以外，五年级我当选了斯莱特林的级长之后，我曾经利用职位之便在学校旧记录的级长名单中搜寻过他的踪迹，但是，依旧一无所获，所以，从那时候我就确定我们的父亲一定是个麻瓜。你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尝试和麻瓜打交道，应该多去找找我们母亲那边的线索。”

“劳拉知道这些也只是一个巧合。”凯瑟琳说道。

“我知道。现在我要说关于我们母亲家族的事情了。”汤姆正色说道，“我名字里有着关于我们家族唯一的线索，也就是‘马沃罗’这个名字。去年暑假，我从科尔夫人那边问到了这是我外祖父的名字——真可恶，她竟然早在我们入学之前就将这些信息泄露给邓布利多过，而的邓布利多却从来没有告诉我过！

在去年的一年里，我在图书馆旧书和我那些纯血朋友的家里做了一些搜寻，终于知道斯莱特林家族残存的那个家族的信息，也就是冈特。

我记得，你也说过吧，给那个老太施遗忘咒的那个女人就姓冈特，而不是名字叫冈特。记得在一年级的时候，我们也在某个纯血家族书里见过冈特这个姓氏来着，只不过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个——由此可见，我们的母亲确实不是一个麻瓜，也不是一个哑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选择在生产的时候不使用魔法……”

汤姆沉思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所以，我打算用暑假的时间弄清这一切。”

凯瑟琳毫不意外地看着她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保密。”汤姆挑了挑眉毛。“等我查清楚了会跟你说的。”

他并不想让凯瑟琳再次卷入这个事件中，一旦告诉她，她要么会尝试阻止他办事，要么会在事情败露之后愚蠢地跑出来顶罪。

“好吧。”凯瑟琳看到哥哥不想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大概以为汤姆只是打算继续查阅一些书籍好了解冈特这个家族。“来一块蓝莓松饼吗？这个味道很不错。”她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松饼就着红茶咬了一口。

汤姆见到妹妹没有多问，也拿起一块。

“行，那我也尝尝。”

*

冈特家污秽得无法形容，几乎比任何地方都脏。天花板上结着厚厚的蛛网，地面黑糊糊的，桌上搁着霉烂的食物和一堆生了锈的锅。唯一的光线来自一个男人脚边那根摇摇欲灭的蜡烛。那人头发胡子已经长得遮住了眼睛和嘴巴。

门口忽然响起的重重敲门声，使那人浑身一震，醒了过来，他右手举起魔杖，左手拿起一把短刀。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少年，提着一盏老式的油灯。他长着黑头发，脸色苍白，相貌英俊，正是汤姆·里德尔。

汤姆的目光在脏屋子中缓缓移动着，发现了扶手椅上的那个人。他们对视了几秒钟，那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边的许多酒瓶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地滚动着。

“你！”他吼道，“你！”

他醉醺醺地扑向里德尔，高举着魔杖和短刀。

“住手！”

里德尔用蛇佬腔说。那人刹不住脚撞到了桌子上，发了霉的锈锅摔落在地上。

他瞪着里德尔，他们久久地相互打量着，那人先打破了沉默。

“你会说那种话？”

“对，我会说。”里德尔走进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了。他的脸上显出厌恶和失望。

“马沃罗在哪儿？”他问。

“死了，”对方说，“死了好多年了，不是吗？”

里德尔皱了皱眉。

那你是谁？”

“我是莫芬，不是吗？”

“马沃罗的儿子？”

“当然是了，那……”

莫芬推开脏脸上的头发，好看清里德尔。里德尔的视线落在他右手上戴着马沃罗的黑宝石戒指上，尽管冈特的家污秽不堪，那颗黑宝石却闪亮异常。

“我以为你是那个麻瓜，”莫芬小声说，“你看上去特像那个麻瓜。”

“我的麻瓜父亲，是吧？”里德尔厉声问。

“没错。就是我妹妹迷上了他，住在对面大宅子里。”莫芬说着，出人意料地朝两人之间的地上啐了一口，“你看上去就像他。里德尔。但他现在年纪大了，是不是？他比你大，我想起来了……”

莫芬似乎有点儿晕，他摇晃了一下，但扔扶着桌边。

“他前几年回来了，你知道吧。”他傻乎乎地加了一句。

汤姆盯着莫芬，仿佛在估计他的潜能。现在他走近了一些，问道：“他以前逃跑了？”

“是啊，他抛弃了我妹妹——她活该，嫁给了垃圾！”莫芬又朝地上啐了一口，“还抢我们的东西，在她逃跑之前！挂坠盒呢，哼，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哪儿去了？”

汤姆没有说话。

莫芬又愤怒起来，挥舞着短刀大叫道：“丢了我们的脸，她，那个小jian人！我和父亲前去兴师问罪，父亲只是对那个麻瓜施了一个小咒语，他们就尖叫着逃跑了——哼，不明白魔法部凭什么抓我父亲！那个小jian人竟敢不回来，害得我父亲出狱后被活活饿死——你是谁？到这儿来问这些问题？都过去了，不是吗……都过去了……”

他移开了目光，身子微微摇晃着。

汤姆走上前。烛火映照在他苍白但英俊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红色的光线，烛火摇曳了一瞬，彻底熄灭了，而莫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汤姆·里德尔的无声咒击中，倒在了地上。

“不堪一击。”

黑暗中的少年冷笑着，他踢了他舅舅的脑袋两脚，确认他已经晕倒，他甚至不愿意用手碰莫芬的手指，只是用魔杖再次指向他手里戴着的戒指。

“戒指飞来！”

镶着黑宝石的戒指就到了他的手中。

随后，他又将莫芬攥在手里的魔杖也揣进了袍子里。汤姆的眼里闪过令人恐惧的邪恶，他狞笑着拎起桌上的油灯，离开了冈特肮脏恶臭的小房子直奔对面山坡上的里德尔府。

那是她妹妹被虐待的地方。

太容易了。

汤姆心想。一个巫师想要进入麻瓜的房子，就像是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女仆长米歇尔度假去了——如果她知道真相，或许真应该庆幸在那天放了假，否则如果她在餐厅撞见了少爷的儿子复仇的场面，将会成为现场的第四具尸体（或者被施夺魂咒）。

位于地下室的后厨里，只有一个厨娘正在洗涮碗筷。她刚收走主子们用餐完毕的碗筷，看着浩大的洗碗工程，她不由得叹息又得花上很长时间来收拾餐具了——如果她知道真相，或许应该庆幸那一晚一直在地下室里洗碗，否则如果她在餐厅撞见了少爷的儿子复仇的场面，将会成为现场的第五具尸体。

园丁弗兰克那时刚从里德尔府的小木屋里离开，准备前往一个僻静的地方独酌，他无意中远远地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似乎走进了里德尔府。大概是看错了吧，他想。或许是在燥热的晚上独享一瓶冰啤酒的诱惑太大，他并没有返回查看——如果他知道真相，或许应该庆幸那一晚没有回去查看，否则如果他在庭院里尝试阻止那个和家里的少爷十分相像的少年进去复仇，将会成为现场的第六具尸体。

汤姆轻松地用舅舅的魔杖打开了庭院的大门，他抬眼看去，二楼的餐厅里亮着灯，而其他的灯都灭了。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抬腿穿过花园。

“阿拉霍洞开！”他懒洋洋地对着正门又施了一个开锁咒，然后长驱直入。

一楼大厅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张巨幅画像，上面画着的是坐在镶金椅子上的老汤姆·里德尔和他的父母。别墅里的装潢十分豪华，光是一楼大厅里琳琅满目的收藏和挂画还有各类摆件，无论任何一件按理来说都能让一个麻瓜欣喜若狂，但是汤姆却完全对这些财产不感兴趣。

他确实很兴奋，却不是因为宅子的豪华，而是马上就能手刃生而不养、残忍抛弃妻儿逃跑的人的期待和狂喜。他从来，从来都不愿意承认流着麻瓜平庸且肮脏的血的人是对他的亲生父亲，现在，就是终结那群愚昧无知的麻瓜们性命的时刻了。

他一步步地走上楼梯，却刻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二楼细微的烛火照到他，将他细长的影子投在墙面上。而在二楼用餐的里德尔一家完全没有意识到恶魔的到来，他们正在商量着如何剥削村民们从而获得更多的黄金和财产。

“我觉得给米歇尔的月薪还是太高了，你看她吃的那样脑满肠肥，还有假期可以修，想必克扣一些没什么关系——”

老汤姆·里德尔一边拿着羽毛笔在仆人的名单上写写画画一边跟父母商量着。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是因为听见了楼梯口处传来的“嘎吱”一声。

三个人猛地回头一看，都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他站在楼梯口，一只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右手中指上有一枚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黑宝石的戒指。他就站在那里，头蓬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嘴角有着一个戏谑的弧度。见到三个人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黑衣人摘下了帽子——

坐在餐桌前的三人更加惶恐起来：眼前的少年几乎是老汤姆·里德尔年轻时的翻版，他看起来非常英俊，有着乌黑的头发，和修长的身材。只是此刻看着他们的眼神是无比的厌恶和轻蔑，笑容是令人感到如坠冰窟般的冷酷。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老汤姆平时仗着父母的势力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但此刻却被这个年轻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所震慑，他的双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羽毛笔也握不稳了。

“我么？这不重要。”那个少年说话了，语气充满着讥讽。

“你要干什么？小心我们报警！”玛丽·里德尔看到那个少年正在靠近自己的儿子，应激一般地开始抢白，但是和半年前凯瑟琳来的时候不同，她此刻的语气也变得胆怯起来，因为那个少年散发出来的威压气场没有人不会为此感到胆寒。

“碍事……阿瓦达索命！”

汤姆懒得和他们废话，轻轻地弹了弹手中的魔杖，一道绿光就打在了玛丽的胸口，那个拿着餐刀站起来的老女人立刻像木头一样硬邦邦地仰面栽倒在地。

他再次把视线看向另外的两个男人。他们怕极了，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出声，双腿颤抖如筛糠。

“你……您要什么……我们全部都给您！”托马斯·里德尔结结巴巴地恳求道，并努力换上一副几乎从没用过的谄媚神情，讨好地看向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的少年，“只要……只要饶了我们，我们都什么都听您的……我这里有——”

“阿瓦达索命！”

又是一道绿光，托马斯来不及捧出自己私藏的珍宝就双目圆睁着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再也没有了气息。

“你，你别过来啊！来……来人！”当少年再次举起魔杖对准老汤姆·里德尔的时候，那个一直被父母溺爱着长大，比父母更加势利粗暴的男人才真正感受到了危机。

可是没有人来救他。

“没用的，这里被我施了隔音咒，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那个少年傲慢地看着他，说出最残忍的真相，他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愚蠢的生父惊恐万状地跪在地上求饶。

“呵呵……”他笑起来，眼睛里的红光更盛。

我的妹妹跪在地上祈求你的父爱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还好，父爱母爱这种东西，我早就不稀罕了。

“阿瓦达索命！”

随着男人的轰然倒地，少年重新戴起斗篷帽子。他原路返回，将大门重新关上，然后再关上庭院的栅栏门。

一路大笑着，他还需要返回冈特的破房子一趟，好给他亲爱的舅舅植入一些新的记忆。

部分内容摘自《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片段，有私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