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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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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已过,李望舒如约来到云澜书局。

然后便看见了满眼乌青的应羡之。

李望舒惊道:“应兄,发生了何事?!”

应羡之眉色一凝,轻咳两声:“生意的事,不足挂齿。”

一定是棘手的事吧,李望舒宽慰道:“公子千万保重身体。”

应羡之煞有介事道:“多谢云兄。”

他总不好说是因为熬夜看小说导致的吧……

很快,他们进入正题。

应羡之道:“云兄,你是否只给了部分稿子?”

李望舒点头:“这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还要再改改。”

应羡之笑道:“没事,不着急。”

个屁啊!因为没有结局,他最近几日都心神不宁,抓耳挠心,恨不得自己上去写了!

“那应兄这边……”

应羡之眼中难掩神异之色:“云兄,不瞒你说,我相当欣赏这本书,若云兄愿意,不日便能版印出来。是这样,我打算出两千两银子买这部分稿子。”

连他这样久浸书海的人都被迷得三魂五道,此书有成圣之姿啊!他一定要把这个机会抓在手里。

李望舒震惊了。

好家伙,两千两银子?!这放到现代就是两百万啊,这还只是买五分之一的稿子?!他疯了吗?!

应羡之见李望舒眼中的诧异,眼眸微暗。果然还是太少了吗?

他一咬牙,道:“既然云兄嫌少,那就三千两!”

他敏感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他赢得家主之争的唯一机会。如果放过这次机会,他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当个边缘人物了,不论如何,这本小说,他势在必得!

好家伙,她也没嫌少啊!

不论如何,总之,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不过,三千两也是有条件的,简言之,云澜书局需要《丹寸鉴》的十年的部分版权,在此期间,李望舒不能向别的书坊提供稿子。

为什么说是“部分”呢,那是因为,这不是一锤子敲定的买断制。商议的过程中,李望舒提出,她希望自己拥有改编权以及修改权。她可以把稿子卖给戏班子,改编成歌舞戏剧等等,也就是说,她的稿子还有重复利用的空间。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版权的概念,应羡之觉得李望舒的条件很奇怪,但仍是点头应下了。

“只是。”应羡之轻叹一声,“我打算把书的价格压到八百文,其余的实在压不下来了。”

如果再压,他的友商也会有意见。

“应兄,我有一计。”

“哦?”

“你不如试试把书低价租出去?就像租半时辰40文,时间到了就要还回去。”

应羡之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云兄果然才识过人。”

两人握手,相视一笑。

合作愉快!

……

这些日子,李望舒白日穿行后山,夜晚魂魄入玉,和师父一起讨论小说章句。自从有了那三千两,她干活的动力都足了。

后山是专属于青云书院的土地,里面专门豢养了不少妖兽,用来给书院弟子练手,不仅如此,从后山里带出的皮毛,牙齿,灵核等可以兑换成功勋,而功勋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以到藏宝阁和藏书阁兑换很多好东西。

后山分为甲乙丙三片林子,甲林只允许筑基以上的弟子进入,而乙林次之,只允许练气一境的弟子进入,丙林最为安全,只允许炼体阶段的弟子进入。

这天,李望舒依然在后山里打猎。

她脚步疾行如风,在林间不断穿行着。

“这只黄岐蛇已至炼体巅峰,非你能敌,躲。”

“炼体中期的黑裂豹,你有一战之力,小心些。”

“炼体前期的烈焰狮,收割吧。”

君不器在玉佩空间里不断指挥,对危险的及早感知让李望舒规避掉了很多风险,而适度的实战也让她的实力获得了长足提升。

在杀完一头烈焰狮后,李望舒正在剥除它血淋淋的皮毛,准备拿着它换取功勋。突然,君不器在玉佩内低声道:“小心,前面有几个人,好像起冲突了。”

李望舒扔下那具尸体,瞬间化作一道黑色身影,隐蔽在密林之中。

躲到了一丛灌木后,李望舒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听着远远飘来的声音。

“这块地,我们赤焰要了。”

“这上面难道写了你们的名字吗?简直是欺人太甚!”

“啧,虽然这上面没写我们的名字,但是你觉得凭你自己一个,能打得过我们两个吗?”

得,听懂了,又是因为“猎场”划分起的冲突。

外院学生内部有不少非官方组织,其中最为出名的是“流云”“霹雳”“赤焰”三大组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后山也不例外。不少组织仗着势力庞大,就把后山几片区域划分为了自己的猎场,不许组织之外的人进入。而青云书院一向主张自由竞争,对这些事情从不插手。

这让许多喜欢独来独往的学生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连李望舒打猎时都会故意避开这些区域,以防起了冲突,不好收场。

可正在争执的这位少女明显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三人之间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李望舒继续透过灌木丛的缝隙观望着。只见二男一女。一男身材壮硕,满脸横肉,另一男弯腰驼背,贼眉鼠眼,而那个女子,或者说女孩吧,虽然身量不高,但是一袭白衣清绝出尘。虽然她背对着李望舒,李望舒看不见她的五官,但是她肯定,那个女孩一定长得很漂亮。

较壮的那个男人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眼中闪着淫邪的光:“小娘子,你想要这块地也可以,就是……”

女孩语气冰冷:“就是什么?”

贼眉鼠眼的那人挤眉弄眼:“不如,让哥几个快活快活……”

女孩眸色冷似天山雪,猛地化出银芒长枪。

李望舒唰地从阴影中飞出。

“你做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

“师父,我意已决。”

“……”

见第三方出现,原本在争执的三人都停下了,警惕地看着李望舒。

李望舒轻笑两身,向对面两人拱手道:“与贵组织冲突一事,我深感抱歉,但若要动手——”

她扫视了对面二人一眼,仍是笑意盈盈,但话中隐有威胁之意:“那流云不会袖手旁观。至于这片猎场……我们流云要暂时借用一日,二位可明日再来。”

她不是傻子,知道不能硬来,于是就想着使计逼退两人。

不过,就是真打起来,她也不怵,只是怕这姑娘伤到。

这其实是个很险的法子,她在赌,赌这两个人没胆子向上级汇报这件事,但是,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她会有可能同时得罪两大组织。

然而,如果真打起来了,不管是输是赢,她会实打实地得罪赤焰。而且眼前两人都是炼体后期,这位女孩和自己都是炼体中期,很难打赢。所以两相权衡之下,她选择了前者。

三大组织中,流云因为有一位金丹前期的修士而独居鳌头,其他两大组织见了也要避其锋芒。所以她抬了流云出来,压他们一头。

如果涉及到两大组织的冲突,而且其中一个的态度没那么强硬,那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最好忍一忍。否则,如果真发展成了派系的争斗,两股势力都没有好果子吃。毕竟,外院的派系呈三足鼎立之势,如果两方争斗,不论输赢,获利的都是第三方。

果不其然,对面两男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而后其中一人向另外一人附耳说了什么,两男子不甘地看了他们一眼,骂了两句,灰溜溜地走了。

待二人走远,少女突然开口道:“刚才之事,多谢了。”

“没事,我看不惯他们很久了。”李望舒轻哼一声。侧头看向那位姑娘,一时被惊住了。

刚刚在远处看,李望舒只觉得她气质出众,可走近一瞧,她才发现这姑娘肤白如玉,仙资秩貌,一双浅褐色眸子仿佛凝了上万年的霜雪。

明明年纪不大,却隐约可见将来倾国风姿。

这女孩不过豆蔻之年啊。见此,李望舒又骂了那两人一句禽兽。

连这么小的女孩子都下得去手!

那姑娘皱眉看向李望舒,却发现他眼神中没有令她厌恶的觊觎之色,好像只是单纯的欣赏,她脸色瞬间好了很多。

她淡淡道:“我不记得我认识流云中人。”

李望舒却笑道:“巧了,我也不认识流云中人。”

姑娘讶异道:“那你刚刚?”

“狐假虎威罢了。”李望舒摇摇头,转身便走,“既然姑娘这边没事了,那我就——”

那姑娘低头沉吟,突然叫住李望舒:“且慢,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李望舒面色一僵,硬生生调转脚步,叹了口气,道:“何事?”

姑娘恳切地看他:“我打算在附近的一处寒潭里突破,还请这位公子为我护法。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必有重谢……李望舒细细地咀嚼着这四字。犹豫之时,却忽然听见君不器出声:“答应她,这人不简单,结个善缘也好。”

能让君不器说不简单……那是真的不简单。

“好。”李望舒向那姑娘郑重地点点头,“我为你护法。”

姑娘的眸子一瞬间焕发出了惊喜的光彩:“多谢公子!”

那姑娘领着李望舒到了一处洞穴前,洞穴内一片漆黑,吹出的冷风让人身体一颤,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也让李望舒这个火灵根修士相当不自在,李望舒不由得催动体内灵气流转,抵御着刺骨寒风。

看来这里就是寒潭了。

李望舒好奇地问道:“你和他们起冲突,就是因为这片寒潭?”

“对。”

那姑娘认真地看向李望舒:“公子,还请你在洞口外守着,我尽快。”

李望舒向她自信一笑:“放心,去吧。”话音刚落,那姑娘就向洞穴内部走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她走入,李望舒就在洞穴前盘腿坐下,和君不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哎,这姑娘是什么来头?”李望舒捏了捏下巴,突然开始八卦。

“我能感受到她身上有元国皇室血脉,但不知具体是什么身份。”

居然是元国皇室!李望舒惊了一瞬,而后心情又变得相当复杂。君君臣臣,君君臣臣,元国皇室和李家的关系很是微妙,提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目前李家的事与她无关,就算有一天李家真的落到了什么不好的结局,她这个“已死”的李家小姐也可以逃过一劫。

一个时辰已过,太阳逐渐西沉,金色阳光洒满了后山的松树林,无数松针反射夕阳,一片金光粼粼如湖海。那洞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姑娘却也没有出来。落日一寸一寸地沉下去,这远远超出了正常突破所需时间,李望舒坐不住了,准备走进去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耳边一阵狂风刮过。君不器大吼一声:“躲开!”

李望舒灵巧地一个侧身,将那猛烈的掌风生生避开了去,而在被那掌风袭击之处,树干连腰截断,山石碎成齑粉。

李望舒猛地暴退几步,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她看着身前的妖兽,只觉得冷汗涔涔。

一只硕大的幽冥虎正弓起身子,龇牙咧嘴地向她低吼。它的竖瞳像尖锐的纺锤,里面蕴含的杀气几乎使李望舒握着剑的手全是湿汗。仔细看,它弓着的背部可见脊骨嶙峋,其中关节寸寸分明,只剩一层薄薄的皮披在了上面。

李望舒刚刚穿越过来时,也在乱葬岗遇见过一只幽冥虎,几乎把她吓个半死,当时的惊险场景还历历在目,而这只畜生的体型又比她之前遇上的那只大整整了一倍!

君不器沉声:“练气中期。”

李望舒心下一沉。看来是饿了许久,走投无路之下,才逛到了丙林,以前也偶尔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大多数情况,都是一跨越丙林就被清山之人杀掉了。也不知这畜生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真被它逛到了这里。

今日负责清理山林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李望舒心里将清山之人骂了无数遍。

幽冥虎已然生出灵智,没有贸然上前,只是凶恶地盯着李望舒。而李望舒也趁此时机,在脑海中迅速计算着。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喊人?

附近的人都被赤焰赶走了,而护林人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到,她如果敢喊,说不定在帮助到达之前就被幽冥虎一巴掌拍死了。

跑?

每个大境界的提升,都伴随着实力的指数级增长。这么说,如果炼体前期是1,那炼体后期就是5,练气前期就是10。若练气前期是10,那练气后期就是50,筑基前期就是100。如今只有炼体中期的实力的她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这只老虎。而且逃跑时,她的后背会暴露在老虎的攻击范围之中,更加危险。

更何况,那洞穴里还有一人,她既然答应了为她护法,那她就不能失约。

“需要我帮忙吗?”君不器沉声。

李望舒摇摇头。练气与炼体的差距其实不大,她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其次,她不能事事依靠君不器。今天运气好,师父护在她身侧,但是如果师父不在身边呢?

她不喜欢这个假设,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总有些路,只能她自己来走。

李望舒的眼中燃起战意,气势非凡。

“让我试试。”

起心动念的一刹,李望舒提剑而起,左右腾挪,闪到了幽冥虎的身侧。幽冥虎大吼一声,猛地向身侧的李望舒撞去。

它虎身过处带起了阵阵狂风,让松针沙沙落地如暴雨,让树干弯曲成了一个可怕的弧度。

李望舒寻了个刁钻的角度,身体迅速一弯,旋转腾挪之间来到了幽冥虎的身侧,生生让幽冥虎扑了个空。

但是幽冥虎的爪子仍然碰到了她的一片衣角,锋利的爪子一碰,一片切口整齐的白布就悠悠落下。

如果她避得不及时,那估计就成爪下亡魂了。

可惜她没学步法,如果她学了步法,那幽冥虎根本碰不到她的衣角。

幽冥虎见她避开了,愤怒地向她吼叫。

君不器手中的灵气波动慢慢消失了。

他差点就忍不住出手了。

趁此时机,李望舒腾空一跃,一剑向幽冥虎的腰部刺去,那是心脏的位置。

然而,铁剑触及那层皮毛之时却嗡的一声被弹开了,幽冥虎毫发无损。

这已经是最脆弱的皮了,这畜生的皮是金刚石做的吗?怎么这么结实?!

李望舒暗骂一声,正想再补一剑时,幽冥虎却学乖了,速度进一步加快,侧身一闪,躲过了这次攻击。李望舒也顺势向一旁躲避。

一人一虎间拉开了距离,正在虎视眈眈地对视着。

这样下去不行,妖兽的体力根本不是人类能比的,更何况这幽冥虎的修为比她高出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正面进攻也不可能,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李望舒大脑极速运转之际,那幽冥虎猛地一下扑上来,少女避无可避,提剑格挡,却被那冲击余波弹出去几米远,后背咚地撞上了一棵大树。

她觉得整个身体的内脏都在震动,哇地呕出来一滩血。

而那幽冥虎又顺势紧逼,张大虎口,准备蓄力,只见那血盆大口之间是一个黑色的漩涡在渐渐凝聚。

那是幽冥虎的杀招——幽冥吼!

君不器双目发红,心神一颤,正准备出手时,却见少女马上振作起来,身子冲向前,趁幽冥虎蓄力之时,又一跃而起——跳到了虎身之上!

这叫打断大招读条。

幽冥虎死命地左右晃动着身躯,想要把背上那只蚂蚁甩下去,但是李望舒死死地抓住了虎颈处的那块软肉,抓住时机,将铁剑一下子插进了老虎的眼睛里,温热的虎血溅到了李望舒的脸颊上,但李望舒丝毫不敢松懈。

还不够!这畜生还没死。

幽冥虎惨叫一声,进入了发狂的状态,上下左右不停地疯狂摆头,想要生生把那柄剑甩出来。

李望舒一咬牙,催动体内所有的火系灵气,全部注入剑中,那铁剑一瞬间在幽冥虎体内炸开,无实体的赤色灵气一瞬间爬满了幽冥虎的身体,好似血色的烟花。

碎剑碎肉血液在一刹那四散开来,李望舒的身体也随着那爆炸的余波不受控地向外飞速而去。

在昏迷的前一刻,李望舒看到熟悉的身影从洞穴里冲了出来。

她放心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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